駱煊話不多說,手中寶劍翻轉,劍光凜冽,斬出了百層巨浪之水,傾覆而去,席卷向韓憨。
韓憨卻是憨厚一笑,退開幾步,“駱煊,你還是如此果斷,鋒芒畢露。不過也的确适合第三山劍修的氣勢。”
他張開雙手,真氣運轉間,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諸人隻感覺韓憨的頭頂是一片大海,浩瀚洶湧,卷起百丈潮水,自天際傾覆下來,淹沒向那些劍印。
二人領悟的真意頗爲相似,皆是水行真意。隻不過一位瀚海,如海潮翻卷出無盡力量,一爲斷水,劍意決然,可斷江河。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凝視擂台上的二人,有些感慨,有些震驚 還有些正在學習感悟,譬如阿沅這樣的。
就是九洞弟子其餘極爲,也比較在意這場戰鬥,駱煊的戰力是他們幾個中出了名的,畢竟是劍修,而韓憨卻很少出手,但傳聞得八山主真傳,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實力。
轟!
劇烈的轟鳴聲響徹,諸人隻覺得擂台變成了一層層水幕,海潮席卷,大河斷流,極其洶湧,大風肆虐呼嘯,真氣勁浪一層層震爆空氣。
這時候,隻見駱煊手中長劍光華大放間,一道巨大的劍印自虛空彌合,形成大河之水,駱煊身影虛化,施展天沖之法,化爲一片劍河。
下一刻,無數劍刃迸射而出,襲殺向了韓憨。
“駱煊師弟可真夠狠的啊。”韓憨見到這一幕,反而一笑,他雙手相合,引動瀚海真意,身體化作了一片水幕,流動着汪洋之水一般,似一堵牆,任由那劍刃呼嘯而來,巋然不動。
“破!”
駱煊不見其人,早已化爲劍印,大喝一聲,劍光瞬間閃耀出一抹光華,似要劃破虛空,傾力一劍,再度劈斬而下,擊在那堵水幕之上,隻聽轟的一聲巨響,那水幕任舊流動,沒有破碎。
“好強的防禦。”李宣不禁感歎一聲,駱煊的這一擊殺力他們看的最爲清楚,卻仍舊破不了韓憨防禦。
“八山主的瀚海真意可攻可守,力道無邊,韓憨師兄領悟極深,駱煊想來是破不了。”王鍾此時都開口。饒是他修爲最高,可按照九洞弟子年齡排序,仍舊要稱呼韓憨一聲師兄。
這一刻,駱煊的身影顯化,他對着那堵水幕平靜道:“師兄莫要一味防禦,且讓師弟看看你的戰力。”
這是論道之戰,駱煊并無争勝之心,更多的是想見識韓憨的修爲。
畢竟這家夥看似一副憨厚模樣 人畜無害,卻是他們九人之中最深藏不露的一位,平時顯得很随和,幾乎沒有出手過,他的戰力到底有多強,誰也不清楚。
“既如此,那便成全師弟。”
這時候,韓憨的身形亦是顯化,他身形高大,比之王鍾還要長的壯碩,而那臉卻是白白胖胖,常帶笑意。
“大海啊,你全是水!”
韓憨低聲喝了一句,隻見他身體漸漸浮上虛空,氣沖霄漢,引動虛空之力灌注而下,韓憨的氣勢,陡然暴漲,真氣無比厚沉。
“小天沖境!”
見到這一幕,所有人不禁大呼,原來韓憨早已經步入小天沖境,而非半步天沖。
“真能藏的。”即便駱煊,也不得不驚歎,沒想到韓憨一直隐藏修爲,其實早已步入小天沖境。
且看他的氣息,似乎是小天沖境大乘水準,已經向着大天沖境的關卡進發。
“韓憨師兄隐藏可真夠深的。”其餘幾個九洞弟子紛紛感歎,沒想到韓憨也已經超越了他們一個小境界。
如此看來,他的資質,甚至不比王鍾差多少。王鍾也是在今年春日破入大天沖境罷了。
“哈哈,算不得隐藏,隻是一直沒有綻露而已。”韓憨卻是憨厚大笑,他繼而對着駱煊道:“駱煊師弟,你境界不夠,不是我的對手,此戰便作罷吧。”
然而,駱煊卻并未答應:“論道之戰,不論輸赢,師兄既然已至小天沖,不妨讓諸人看看你的真實戰力。”
話落,他一腳才在地上,飛上虛空,與韓憨再度對陣。當然,就此刻而言,韓憨的氣機與勢,都遠遠的超過了駱煊。
半步天沖與小天沖,雖是一線之隔,但差距卻不是一星半點。即便對于天沖之法的掌握來說,也不是一個層次的。
“瀚海欄杆百丈冰!”
韓憨低喝之下,真氣自體内暴掠而出,以他的身體爲中心,諸人隻覺得那方圓幾丈的虛空,都要凝結一般,冰寒刺骨,即便駱煊的動作似乎都要凝滞,被寒冰給凍住。
一道道冰棱橫空出現,從下而上插立于駱煊身體周圍,仿佛一道道栅欄,将他給困住。駱煊一時之間,竟難以動身。
見到這一幕,饒是秋瀾道長都一歎:“沒想到韓憨已經将瀚海訣修至第三層,或許他将超越他的各位師兄,真正的繼承齊海道長的道法。道長的确好眼光。”
“哈哈,韓憨雖看着愚鈍,然而修道天資的确高,且道心純粹,是個好苗子,不過駱煊那小子也不差。”齊海道長聞言一笑,聲音滄桑無邊。
至于其他的道長,則沉默不語,靜靜的觀看這場戰鬥。各有所想。
譬如純均道長,修行紅塵意,将之傳給花斬妍,此刻感覺他那弟子的紅塵意,已經有蛻變的趨勢。
紅塵意,先入紅塵,後出紅塵,方能大成,這一出一入,是入世出世,是于塵世煉心,悟得大道。
而花斬妍走的無情路,也先須懂的情,而後才能無情,成就大道,隻不過,這條路鐵定不好走,會有諸多曲折。
純均道長又想到了牧離,以及他贈牧離那小子的紅塵劍,溫養在養氣葫中,隻會越發熾盛,且看牧離自己日後的領悟了。這乃是至高道法,即便他自己,也遠遠沒有到大乘的水準。
看來此番九山會晤結束,他的這幾個弟子,看來都需入世了,一直待在九華山,對他們的修行破境将無益處。要打破桎梏,必須體悟世間了。
虛空之中,駱煊身體幾乎要被凝結,被一招克制,再無反抗的可能。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隻見駱煊身體吞納磅礴虛空之力,天沖魄在這一刻徹底覺醒。他的修爲,一下子誇入小天沖境門檻,劍意更甚,整個人,都要化作一柄冰冷之劍。
“竟然于戰鬥中破境,好小子!”感受到駱煊的變化,下方觀戰的第三山諸位真人都是紛紛感歎,山濤真人扶須一笑,“這小子,沒給師尊丢人。”
秋瀾道長的面色,也是略微欣喜,駱煊的斷水真意,已悟到了第三重。
“我去,這兩個家夥怎麽打着打着就都變成小天沖境了!”其餘的幾個九洞弟子坐不住了,駱煊也破境了,真的是難搞。
“破!”隻見駱煊再度大喝,一條劍河自虛空流來,化作無盡劍刃,紛紛擊在那冰層之上,這一刻,冰層開始破碎,逐漸化于虛無。
韓憨一笑:“恭喜駱煊師弟破境。”
駱煊此時回神,收斂了劍意,也是抱拳行禮:“多謝師兄指教。”方才那一刻頓悟破境,還真得感謝韓憨,不然他說不得還需多少時日才能踏入天沖境。
随後,兩人紛紛落了下來,坐回了原地。
“可以啊這兩人!”此刻,衆多弟子紛紛欽佩贊頌,即便白七,木沉,都是感慨。
這韓憨修爲深厚,早已小天沖大乘,卻不驕傲張揚,可見其道心,而駱煊,于戰鬥之中破境而入,資質自然也沒的說。
此番看來,這九華山的九洞弟子,比之沂州學宮武院的十大天驕,還要更強。
洞天福地出人傑,果然不假。
而這一刻,他們幾個發覺阿沅的氣息也變了,他觀完兩人戰鬥,便閉上了雙眼,吸納周圍的天地元氣,将牧離幾人以及大量第一山弟子都是吸引。
大河刀意襲來,竟與駱煊的劍意極爲相似,阿沅吞下了一株烈陽寶藥,他的天魂,在這一刻開始覺醒,體内元嬰開始凝聚天陽之氣,與地陰之氣交融,片刻後,阿沅睜開雙眼。
一道寒光迸出,似一柄大刀,阿沅的修爲,已經破入天元境。
“好小子,居然在這時候破境!”牧離,白七,木沉,白十三紛紛一歎,他們早就知道阿沅已經可以随時破境,但沒想到今日觀韓憨駱煊二人之戰,悟得一絲大河刀意,破入天元境。
這一幕,将第一山弟子都是驚住,這怎麽又來了一個觀戰破境的?
至于其餘各山弟子,由于離得比較遠,并未感覺到這一幕。他們的精神,更多的注視着擂台上的九人。
但卻逃不開虛空之上九位山主的眼睛,天地元氣異動他們瞬間便能感知到,自然也知道了阿沅破境之事,皆是嘴角一笑,并未多言。
唯有秋瀾道長的眸子,注視而來,不過其餘人是感受不到的。她從那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與斷水真意極爲相似的刀意,那似乎是大河意。
莫非是來自刀劍山莊刀道一脈弟子?且将大河訣已經修至第三層,是個奇才。
“刀劍山莊,名震荊州江湖,刀劍兩道,兩家兩脈,有三部武學名震天下,是爲大河,憐月,摘星。可修刀劍之意,這少年修的,應該是大河刀意。但刀劍山莊修行大河訣最強的武夫,還是劍道一脈的甯柯。”齊海道長突兀說了一句。
“傳聞甯柯在荊州有劍仙之稱,乃刀劍山莊二莊主,大河劍意已至大乘,劍斷洛河。這少年應該是大山莊主一脈的刀修,這一脈,當屬大莊主的憐月刀意最強。”純均道長接了一句。
顯然,幾位山主已經知道了阿沅的來曆,對于刀劍山莊那等地方,強者輩出,實力雄厚不壓于九華山,荊州數一數二的古老勢力,與唐門并列巅峰。沂州尋常人不知道,但他們,卻如何不知道。
川蜀唐門,總舵在西蜀,分舵在荊州,擅長暗器毒術,兵家之法以及陣法,乃是整個九州江湖上都赫赫有名的大門派。但刀劍山莊自古長存,刀道與劍道獨樹一幟,也甚是出名。
隻是這少年自荊州來到沂州,怕是有些爲人不知的原因。
九位山主議論間,九洞弟子依舊在論道。牧離幾人紛紛爲阿沅而高興,不過也不知道他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