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魚,其名爲鲲,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真人講的應該是傳說中的神獸鲲鵬吧,《山海經》記載其活了無數年月,堪稱世間最古的存在,天地之間,獨有其一,自古長存,居于北冥大海,有上古巨兇之稱。”木沉聞言開口道,他的見識極廣。
“曾有記載,亂古時代鲲鵬遠徙人間,自不周山飛出,打崩天柱,掀起土木無數,釀成大災,大翅遮蓋了整個山海關。還是道家之祖遠征,方才平息那場大亂。”青禾也随之說了一句,她也知道一些記載。
這幾乎是天地間最古最強的生靈之一。
當牧離聽到這裏,便不免皺眉凝神,他的那場大夢裏,就有鲲鵬存在。
“鲲鵬有太多事迹,難以闡述,他自上古存在,經曆了無數歲月,修爲早已不知幾何,傳聞它在上古時代徹底掀翻北冥之水,覆蓋淹沒了天地衆生,還是上古五帝之一的古之大帝祭出神物息壤方才平息了災禍。”
這時候就是八山主齊海道長都頗爲感慨,說起了一些上古秘辛。他活了千年,世人皆認爲已經不死神仙,然而在鲲鵬眼裏,亦不過彈指一瞬間罷了。
“是啊,與其說它是神獸,倒不如說是巨兇。”其餘極爲道長紛紛于虛空之上感歎,自然也了解一些鲲鵬的事迹和古史記載。
“……”
諸弟子及真人在下方也是議論紛紛。有些不解爲何王麻子真人要将鲲鵬?
王麻子真人又是講道一個時辰,再之後,還有四位來自不同山的真人講道,諸人聽的都很認真,這一日時間,便如此過去,到了傍晚。
九山會晤之人,全部于雷山之上安營休息,此番會晤,還有幾日光陰,來來往往頗爲麻煩,對弟子的感悟不利。
聽道一天,他們需要消化領悟,因此不便返回各山, 便在這雷山住了下來。
雷山很大,足以容納上萬人,除了一座九層雷塔,其餘皆是大大小小的修道場或是亭子,乃是九華山一般舉行大會的常用之地。
翌日,陽光明媚,蟬鳴驚起。
已然到了六月時節,盛夏,芒種。
今日,九洞弟子論道。
九洞弟子雖說是各位山主的小弟子,輩分與諸位真人相同,但年齡終究和年輕弟子一樣,乃是這一被中的佼佼者,每個人其實都想見識見識他們的不同尋常之處。
“接下來,便是九洞弟子論道。”純均道長話落,九洞弟子紛紛走出,走上了修道場中央的擂台,而後圍成一個圈坐了下來。
一時間,下方弟子頗爲沸騰。
三女六男,這九人,是九華山這一輩巅峰弟子。
所謂論道,有多種形式,九洞弟子間可以相互可以辯論,對戰,或者純粹的道意對訣等。以此爲諸多少年弟子做表率,激勵堅定他們的道心。
諸多圍觀之人安靜站立于一旁,目光關注擂台之上,隻見此時,一少年率先站起身來,向着一個女子而去。
“那是江北,找左丘靈論道了。”
九華山弟子看見這一幕,紛紛私語,江北追求左丘靈的事,九華山人盡皆知,不是什麽隐密之事,去年的九山會晤,他就率先向左丘靈問道。
如今看來,這江北對于左丘靈還是一片赤誠之心啊,奈何佳人無情,遲遲沒有表态。
牧離幾人也是饒有興緻的觀看,昨日來雷山的路上他們就在聊這事,沒想到九洞弟子論道第一場 便是江北問道左丘靈。
江北一襲素衣,當然,這是九華山的道袍,盡皆白衣,但仍舊難掩風華,他身形修長挺直,儀表堂堂,端的亮眼,此刻對着對面那眸子清冷的少女微微一笑,道:“左丘師妹,江北隻求一惑?”
九華山九洞弟子,師承各位山主,算不得師兄弟,但同屬九華山弟子,因此按照年齡大小相互稱呼師兄妹,這江北大左丘靈一歲,便稱呼其爲師妹。
而這九人中,年齡最大的,當屬第八山韓憨,當的上大師兄,第九山王鍾其次,其餘幾人年齡幾乎一緻,隻差了幾個月。
“請。”左丘靈并無多言,隻是擡手示意,她的眸子清冷而甯靜,毫無波瀾。
牧離看到這一幕,又看了一眼另外的花斬妍和那位阮靜二女,再回顧青禾,莫名覺得,難道長的可以,修行資質不錯的女子,都是這個德行?
還是楚楚那丫頭好。當然 關山月似乎也有所不同。
“問世間,情爲何物?”
江北區的問題特簡單,就這七個字,不僅将諸多弟子逗笑,甚至連諸位真人以至于山主都是忍俊不禁。
這個問題,挺犀利。
“哈哈,卓原道長,你這位徒弟不簡單啊,這問題好。”極爲道長紛紛調侃五山主卓原道長。
“哈哈,你别說,這的确是一個纏繞世人萬古的問題,這世間,又有幾人可以真正的看透情之一字。”卓原道長一笑。
“說的也在理。”
“直教人饑腸辘辘。”然而,那左丘靈還未答,牧離卻是先答了,早上晨練之後沒吃飯,現在餓的不行。
“哈哈哈,牧離人才啊。”另外幾人紛紛笑出聲, 但不敢把聲音提的太高,免得影響到其他人,但牧離這個回答,屬實讓人招架不住。
“你個廢柴。”連青禾都是笑罵一句,卻見牧離已經拿出來一小盒零食,兀自吃了起來,神态悠然。另外幾人已經不知如何說他是好了。
論不論道的,肚子餓了他就得吃對吧。
片刻後,左丘靈目光投向了江北,緩緩開口:“古有聖人曾言,直教人生死相許,但左丘修道,見識不多,并不能體會,也回答不來江北師兄。”,聲音冷靜。
江北聞言,隻得苦笑,他的心意,她又豈會不懂,隻不過人家不想搭理罷了。“好吧。”他頗爲落寞的點點頭,坐了下來。
随後,又一男子站起身,向着王鍾而去,這是第二山的李宣。相貌平平,不如江北那般出衆,但天資極強,不遜于對方。
但見李宣走去,對着王鍾行一禮節,道:“王鍾師兄,師弟于天沖境門檻停留許久,遲遲武夫徹底覺醒天沖魄入小天沖境,不知和解?”
這個問題比之江北的,就比較實際了。
他在想王鍾尋求破境四重天之法,這也是諸多天元境大乘弟子紛紛想要解答的一個問題。即便其餘九洞弟子以至于白七,申屠熾兩人,都頗爲好奇。
他們也半步天沖,但距小天沖境,還是差了一步,難以徹底邁入。
這是王鍾起身,他生的英姿不凡,壯碩高大哦啊,一雙眸子炯炯有神,看着精氣神十分飽滿,緩緩向衆人開口:“衆所周知,天沖境是修行的一道風水齡,他過去便是三魂七魄徹底舉行,與天地便更進一步。所以也是一道門檻,卡住了古往今來諸多武夫。”
“天沖魄乃是第七魄,位于天靈蓋之處,氣沖霄漢,是爲天沖,要破境,首先要掌握天沖之法,其次便是牽引虛空之力,覺醒天沖魄,方能徹底步入天沖境,做到禦虛。”
“虛空之力,也是天地元氣,隻不過存在于虛空之中,陰陽相合,需要其餘三魂六魄合力感悟才能牽引。”
“當然,修行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隻要你積累夠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王鍾朗聲講述,已至大天沖的他,對于破境的秘訣,自然感悟頗深。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沉穩而自行,靜心。
“多麽優秀的少年,奈何有個王八弟弟。”木沉看着這一幕,對于王鍾也十分欽佩賞識。
此人,的确是個人傑。
“是啊。”白十三和阿沅都是深表贊同。
“對些師兄解惑。”李宣躬身道謝,坐了下來。
再之後,隻見駱煊提劍走至擂台中央,白衣飄飛,向韓憨邀戰。牧離看着都是搖頭一笑,果然是劍修,就是簡單直接。一場戰鬥,可以将一切都展現出來,不必多問。
當然,他們的戰鬥,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論道最精彩的莫過于對戰了。
韓憨自然也走上去去,與駱煊相對,其餘人則紛紛退開幾丈,将擂台中心讓了出來。
“論道之戰,點到爲止。”虛空之上,純均道長親自提醒了一聲。
“秋瀾啊,不知你這位弟子,掌握了幾分斷水劍意。”齊海道長盤坐于虛空,看到這一幕也頗感興趣。
他的那位弟子,爲人憨厚,被他人稱之憨憨,殊不知,韓憨走的路,正是大智若愚,一個“實”字。
“韓憨得道長真傳,資質極佳,不遜于王鍾,且道長的瀚海真意比之秋瀾的斷水真意也更強,駱煊怕是不敵。”秋瀾道長淡淡回了一句。
尋常弟子隻知九華山有一個王鍾,絕世之資,被譽爲九華山未來,殊不知,這位憨厚模樣遭到他們調侃的韓憨,也是一個天資極強的人才,要遠超除了王鍾的其餘幾人。
即便她弟子駱煊也不敵。畢竟以齊海道長千年道行,慧眼如炬,比起她和另外幾個道長都要狠辣太多。
也不知道扶平是如何發現王鍾這個苗子的。秋瀾真人心中思緒頗多,兀的又想到了前幾天向她學習符道的那位沂州城少年牧離,也是個好苗子。
“哈哈,這倒難說,老頭子的道法真意名爲‘瀚海’,而海就是由水組成,秋瀾道長的斷水真意,似乎恰好克制這瀚海真意。”齊海道長又道,幾個道長都是聽的有趣。
隻覺得老頭子說的也不錯。
“其實你我皆知,道法并無高低,關鍵在于何人施展罷了。”秋瀾道長并不認同。
“這倒也是實話。”元肖道長等附議。
而此時,雷塔上的駱煊與韓憨,已經對峙起來,二人身邊周圍,形成兩股不同的氣場,相互湮滅。
隻見駱煊劍印凜凜,如大河之水被他紛紛截斷,而韓憨手無兵器,但他卻似一座山嶽,厚沉之極,給人的感覺是一片汪洋傾覆而來,難以阻擋。
“這斷水劍意,倒與阿沅的大河刀意頗爲相似。”白七看着駱煊身上的劍意,淡淡道。
“的确有點味道。”牧離與白十三也是點點頭,卻見阿沅神色凝聚,“别吵,我細細感受一番。”
“哈哈。”木沉大笑,看這家夥是要對比駱煊的斷水真意與他的大河刀意,繼續悟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