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離離開葉知洲的院落,去了武院他自己的院落,已經一個月不來,院子裏大樹上的火雲雀巢的幼鳥都已要長大。
這裏雖說沒什麽東西,但還是他與青禾,楚楚在武院修行的院中,需要打理一番,日後也好住下。
空蕩蕩的院子,隻聽得見鳥雀的啼叫聲。
牧離清理完院子,天色已晚,他便住了下來,待明日回去。第二天清晨,牧離走出了問道山腳下的住宅區,武院弟子的修行一如既往,清晨時分,每處演武場早已聚集了大量的弟子晨煉。
他踏步離去,卻遇見了正要上問道山的關山月。此刻少女也是看見了牧離,莞爾一笑,走了過來。
“公子多日不來武院,何爲今日出現在了這裏,莫不是昨晚住在了這裏?”
“對,處理了一點小事。關山近來可好。”牧離亦是笑着回禮問候。
“就那樣吧。”少女的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什麽,牧離隻得點點頭,他發覺關山月的氣息,似乎更強了。
“公子可有興趣陪我上山,這些時間我每天都去山上修行,五月了,問道山上的桃花已經快要全部凋零,公子可願再去看最後一眼。”關山月誠心相邀。
“也好。”牧離并未拒絕,也不差這一個早上的時間,随其上山,山腰上不,臨近山頂的那株桃樹于朝陽下平靜如舊,生起了大量枝葉,而花朵,已經凋零的所剩無幾。
樹根附近滿地的紅泥。
關山月的神色都頗爲失落黯淡。
“桃花盛開又凋零,年複一年,這是自然規律,關山不必傷懷。”牧離道。
“公子所言不假,但桃花于我而言意義非凡,此時凋零,難免傷懷。”關山月淡淡道。
“我或許無法理解,但可以認同。”牧離道,關山月的元氣形态就是桃花,從中便可以看出她對桃花的一種情緣。
“多謝公子,我們登頂吧。”關山月指着前方的石階路,二人便向山頂而行,如今到了五月,時節變幻,問道山上的感覺又是不同,變了一種景色一般。
樹葉婆娑,風過而沙沙作響。
“還有兩天公子便要去沂州中寰的九華山洞天福地修行一個月,屆時已經六月了,不知公子做好了準備沒有。”關山月漸行漸問。
“已然妥當,隻待三日後啓程,關山對于那座洞天也有了解?”牧離問道。
“以前随父親去過一次,但也說不上了解,不過必然具備大機遇,公子去了便知。”關山月回道,她的心思意念,自始至終都注意着少年。
“原來如此,沂州城也在沂州中寰,這裏距九華山不遠吧?”
“也有幾千裏之遙,須得兩三日行程。”少女回道。
“看來還是挺遠。”
“畢竟沂州很大。”
“嗯,關山氣息更甚以前,不知是否接近四重天。”牧離問道。
“我最近初步感悟了天沖之法,但火候不夠,算是半步天沖,距離破境還是有些時間,畢竟這最後一魄天沖魄極難覺醒,困住了古往今來的太多尋常武夫。”關山月回道。
“天沖之法……”牧離細細思索,這天沖境的标志之一,有諸多神妙之力,也讓他頗爲向往。如今他已經晉入地元境,距離天沖境也不遠了。
但時至此時,他才修行三月有餘罷了,便已經踏入了二重天,這速度,也沒誰了。不過主要原因還是因爲岑夫子當日那一手太強了,直接省去了他好多年的時間。
不然就算治愈了他的先天弱疾,能夠習武,他現在或許還在煉氣練體,打磨基礎功呢,何時晉入武學一重天都是個問題。每想到這裏,牧離便對岑夫子多了一種感激與佩服。
他當日說來日還會與自己相見,到時莫要令他失望,隻不過牧離不知道到底何才會相見。
“公子想什麽呢?”關山月發覺牧離突然出神,提聲問了一句。
“哈,沒什麽,想起了一個人。”
“哦哦。”溫柔一笑。
“最近學宮傳出來許多消息,關山應該早已聽說,武院十大天驕有多半都要離去,開始嶄新的生活,不知你有什麽打算?”
“那公子呢?”
“我,我還沒什麽打算,待此次一個月結束回來可能還要在武院修行一段時間吧。”牧離指着自己,神情也頗爲恍惚。
如今朝廷招兵,有些年輕人都去參軍,又有一些遠遊他鄉,繼續求學,譬如葉知洲,但他自己并不知道接下來的路。雖然當日與白十三相約有朝一日共同闖蕩江湖
但終究隻是有朝一日。不知何日。
隻能過好當下,一步一步走下去了。
“其實我也沒什麽打算,父親要在學宮任教,我自己一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但待在學宮的确很難再精進了。”關山月也是很迷茫,她希望以後的日子,都可以看見這個少年,如此便是很好。
“嗯,慢慢走吧。”牧離道。
……二人聊了許久,且又觀望了問道山上其餘風景,于黃昏時,二人分離後牧離回到了牧府。
關山月頗爲迷惘,似乎到了一個路口,等着她去選擇接下來的路,但她不知道要如何抉擇。心裏隻有一個念想。她的心境,終究還是變化許多,不同以往了。
牧離回府後先去了梅園向父母請安,二人平靜安逸的生活,倒是令他感觸頗深。
牧長風與牧離又喝了一杯,期間洛陽夫人奏了一曲琴音,一家人也算其樂融融,隻不過少了牧離的兄長。他不知,何時,他們一家才會再相聚。
何年何月……
歲月總是蹉跎,不甚完滿。這是牧離今天頗爲感歎的問題,隻不過當星辰升起,挂在夜幕之時,便任這些思緒随夜風而去,明天依舊還要開始。
還要修行。
還有最後一日的時間,牧府舉行了一個大型宴會,楚楚以及苦行僧也結束了最後的教導,牧府上上下下數百人紛紛舉杯痛飲。
明日,公子将要離去一個月,但最重要的還是,将有三百牧氏之人,于明日離去,遠赴南疆戰場,生死無期。
宴會最後以牧長風舉杯祝願所有參軍的牧氏英雄的聲音中落幕。“願我牧氏兒郎豪傑,骁勇征戰沙場,爲朝廷效力,守衛大武疆土!珍重!”
“牧野叔,萬事小心。”牧離卻是找到了牧野叙舊,畢竟牧野叔從小對他和大哥都視若親子,關懷備至,此番離去,真不知何時再見。
“哈哈,臭小子放心,二叔的的事你不用操心,以後一定要勤加修行,不要怠慢。早點追上之玄。”牧野同樣頗爲不舍,囑咐少年。
“二叔放心。”
“嗯。”牧野笑着用力拍了兩下少年的肩膀,青禾則一直陪在少年身旁,畢竟這牧府,她沒幾個認識的。而楚楚依舊在與苦行僧說話,那和尚離去在即,對他的寶貝徒弟也是十分不舍,囑咐再三,少女隻得不斷點頭。
苦行僧叫她修行,已是她的師父,俗話說一日爲師,百日爲父。苦行僧也算是楚楚最親近的人之一了。此番師徒離别,也不知何時相見。
總之,這個宴會充滿着離别的傷感。
……
第二日清晨,日升之時,牧野與苦行僧二人已經率着牧氏三百餘人離去,直下南疆。牧長風夫婦以及牧離等人親自送到了城外。
同時,還有四大世家其餘三甲以及其他世家參軍之人,紛紛啓程,聯袂而去。這其中,不乏有武學境界高深的強者。譬如牧野,苦行僧,許平亂等人。
“世間别離,總有相逢。小離記得好好修行!”
這是牧野對牧離說的最後一句話,随後笑着轉身,闊步而去,有一種強烈的信念。牧離便也收斂那種淡淡的憂傷,男兒爲國征戰沙場,這是榮耀,大武國百萬雄兵,便有百萬家庭正如他的感受。
不必憂傷。
“時間别離,總有相逢,牧野叔,他年再見!”牧離揮手告别。朝陽冉冉升起,撒落下一片光芒。
而後,回城。
今日也是今年武會三境三甲前往洞天福地修行的啓辰之日,上榜的十人紛紛前往了沂州府,将由神劍侯親自率領他們前往!
又是一個短暫的别離,牧離向父母道别,再與楚楚道别,離别時,少女情緒頗爲低落,緊緊擁住了他,将頭埋在牧離懷裏:“隻怪楚楚太弱,不能與公子一同前往,公子此行萬事小心,我在牧府等你歸來。”
“嗯,小楚楚乖,公子不在就好好修行,多去武院聽課,我已經爲你在武院報名了,你還一次都沒去。”牧離囑咐道。
“好。”
随後,他與青禾離開,去了沂州府。
此刻,将要前行的十人已經前前後後全部到達了沂州府。
洛千秋,申屠熾,青禾,白七,沈浩,洛河,阿沅,牧離,木沉,白十三十人齊至。
牧離前去同白十三問好:“十三兄弟何時到的沂州城。”
“昨日已至。牧兄進來可好?”白十三見到少年,也是頗爲開心的。
“嗯,一切都好。”牧離點點頭,此時,白十三的兄長白七也走了過來,相牧離與青禾打招呼。
“十三,這位便是公子牧離吧?還有這位,與在下同列天元境第三,青禾姑娘。在下白七。”白七笑道,他神色長相都與白十三頗爲相似。
“對。”白十三點點頭。
“哈哈,白七兄資質驚人,十分有幸!”牧離伸出手,二人握了握,算是相識。
“白七公子好。十三公子好”青禾也回了一個禮,不然太過無禮,雖然她并不在乎其他人。
“哈哈,羊城白氏今年武會一鳴驚人,兩位兄台都打入三甲,當真令沂州城人都是感慨不已。”牧離笑道。
“牧兄謬贊。”兄弟二人倒都是謙謙君子,都修劍,有那種劍修的氣質。
這時候,木沉也是主動走來像他們打招呼,還有阿沅,也算與牧離相識,過來交談。一時間,十人中有超過一半的人聚在了一起暢聊。
牧離發覺,這木沉的爲人,也不錯。并非那種傲慢無禮之人。
這幾人也算是走在一起相識,如此對此行也具有一定好處。
至于洛千秋等其他四人,則靜靜等待。莫約一個時辰後,一個威嚴偉岸的身影,步入了庭院中,諸人便停下來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