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至少對于狗這種物種,是挺熱了。
大黃狗安靜的趴在樹下喘息,身體一抖一抖,它的目光卻是一副目空一切的表情,對于來往的路人也不聞不問,毫不在意。
這要是别家院落的狗,可能會瘋咬他人。不過大黃狗這般品性,也是讓黃泥巷的居民稱好,如果它是一條兇狗,整日吼叫,那或許也沒人敢來小酒館喝酒。
牧離與楚楚對這大黃狗是極爲親切的,他們走過去招手,大黃狗看見來人,眼睛一亮,便倏爾從地上立起來,搖着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吐着舌頭走了過來。
楚楚臉上笑意彌漫,俯身摸一把大黃狗的頭,道:“好久不見呀,大黃!”這大黃狗似乎聽懂了楚楚的話一般,雙腳立起來,并不時用狗頭蹭着楚楚的手心。
大黃狗的名字很簡單,就叫大黃,以它的毛色命名,不但老酒鬼如此叫,這裏的居民見到它都會叫一聲大黃。
而後,牧離幾人走進了小酒館的木門,大黃也跟着進去,進入屋子中,這裏并不寬敞,也不是太明亮,隻有幾張桌子和闆凳,然後便是後堂,老酒鬼與就住在裏面。
此時已是将近正午,巷子的居民都去幹活,沒有人來此喝酒,他們一般都是晚上才來這裏放松自我。因此,老酒鬼也落得清閑,坐于一張桌前,手中拿着一個酒葫蘆,悠哉悠哉的低吟一兩句。
牧離看着那般模樣,隻覺得這老酒鬼也是個幸福人,無所牽挂,自由自在。他與那陸移一樣,也不是巷子原住居民,但來了已經好些年頭。開了好長時間的酒館,也算得上巷子裏人了。
且牧離總安靜,老酒鬼那個酒葫蘆裏的就似乎喝不完一樣,每次他來,都是如此模樣,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哼着小曲。
“老酒鬼!”
牧離走進門當即便是大呼,将老酒鬼從狀态中驚過來,他略是渾濁的雙眼微眯,看向走進來的三個青年人。片刻後喜笑顔開:“原來是你這個臭小子,半年不見,更加精神了啊!”
“哈哈,精神小夥!”
“怎麽還帶了兩個姑娘?”老酒鬼又看向二女,眯着眼問道,他鼻子嗅了嗅,聞到了一種氣機,很熟悉,冥思片刻後明白了一些東西。
“老酒鬼你眼花了啊,我是楚楚!”楚楚大呼一聲,本來剛才就被牧離與青禾神神秘秘的樣子給氣結,現在更是生氣。
居然認不得本姑娘了!
“哦,原來是楚楚丫頭,哈哈,老頭子最近酒喝的有點多,眼神不太好了。”老酒鬼大笑一聲,又道:“那這位姑娘,難道老頭子也認錯了?”
“這位是青禾,新人一枚,你沒認錯。”牧離爲青禾介紹,然而少女似乎絲毫不給買賬,不看他一眼。牧離知道,這一下是把這姑娘得罪壞了。且青禾自己對這種喝酒的老頭子也沒什麽好感。
“哈哈,你小子豔福不淺啊,如此水靈的兩個姑娘圍着你打轉。”老酒鬼笑着又是一口酒下肚。
“你也别自己喝呀,給我來兩碗啊!”牧離叫道,聽聞老酒鬼的酒很香,以前他不能喝,沒喝過,但現在卻不一樣了。
“好。”老酒鬼也不多說,徑自走去内屋,拿出來幾個碗,還有一壇塵封的老酒。
老酒鬼盡管将酒壇往那桌子上一擺,将幾隻碗依次分開,道:“臭小子,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起碼得幾兩銀子。”
“無妨。”牧離招招手,已經倒起了一碗酒,而後嗅一嗅酒香,便下肚。他長息一聲,隻覺得渾身都被洗滌,神清氣爽。不由贊道:“果然不錯!”
牧離到此時也算喝了不是品種的美酒,譬如醉夢樓的醉玲珑,關山月釀制的桃花酒,還有現在老酒鬼的這碗珍藏老酒,都是各有風味,意蘊不同,令人有不同的感受。
“兩位姑娘需要嗎?”老酒鬼擡起一碗酒,對着二女問道。
“給我來一碗!”青禾氣憤難消,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就氣不打一出來,索性要了一碗酒,老酒鬼笑着倒滿一碗推了過去,放于青禾面前。
而後便見青禾拿起酒碗,一飲而下,十分豪爽,她美眸看向牧離,泛着瘆人的光芒。驚的牧離身體微微後退。
“我也要!”
楚楚見牧離與青禾都喝了,心中怎能服輸,主動開口,向着老酒鬼讨要一碗。牧離看見阻止:“你沒喝過酒,瞎參和什麽?别喝。”
“我偏要喝!”
楚楚脾氣上來,就連牧離的話也不想聽,直接拿起一碗,豪飲而下,不帶絲毫停滞。
“咳咳。”
果不其然,楚楚還是被那股辛辣給嗆到了,吐着舌頭咳嗽,眼淚花都要流出來:“怎麽這麽難喝?”
“說了不讓你喝。”牧離無奈道。
“哼!”
不知咋了,楚楚竟也生起了牧離的氣。牧離簡直無言,他就覺得,這兩個走在一起,自己就是最倒黴的。
“哈哈哈哈,年輕人脾氣果然盛。”老酒鬼将一切看在眼裏,大笑一聲,如此年紀,風華正茂,也令他向往不已。
細細想來,自己已經來都黃泥巷好多年了,甚至忘了是多少個年頭,但是天下大勢未定,陸移那家夥還沒走,他就不能走。
有些想念中土的酒香了。
不過眼下自己已經将這一壇酒都拿出,自然要‘好好招待’這三個少年。
“老爺子這裏有個規矩,不知道你們知道不知道?”老酒鬼開口問道。
“哦?說來聽聽。”牧離饒有興緻,他還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規矩。
“汪汪!”
這時候,趴在地上的大黃撕咬兩聲,搖着尾巴,似乎在告訴他們到了重點,而後老酒鬼擺弄了一個手勢,說道:“三碗,凡是進了老頭子的酒館,喝了老頭子的酒,起碼就得喝三碗。”
“這什麽規矩,客人爲重,老酒鬼你對個人設規矩也忒不厚道了。”牧離反駁一句。
“你倒是說說,憑什麽起碼得三碗。”
“這是規矩。還有就是好算賬,三碗酒一兩銀子,不過你們今天喝的可不止一兩銀子,看在你小子與老頭子多年交好的份上,一碗酒收你三兩,你們三個人起碼得九碗,在多喝一兩,就剛好十兩。”
“賬算的倒挺精準。”牧離聞言一歎。他看向楚楚青禾,青禾的酒量他知道,三碗不成問題,但楚楚可能就不行了。
“小楚楚喝不下三碗。”
“喝的下!”然而他話剛說完,楚楚便是皆是一句 似乎在和他怄氣一般,非要和他對着幹。
“哈哈,楚楚丫頭自己都說了,不過你放心,老頭子的酒不會傷了你們,最多也就是喝醉罷了。”
“汪汪。”大黃附議。
“你個大黃,也跟着瞎湊合!”牧離看着那搖着尾巴的大黃狗,伸手掩面,楚楚這丫頭,怎麽就突然怄氣了呢。
“行吧,既然你們要喝,那随便,反正本公子有的是錢!”牧離招招手,率先再倒一碗酒 又是一飲而下。隻不過這次的感覺,與之前一杯,差距甚大。
他隻覺得那就是萬載的寒冰釀制一般,驚的人肺腑都要凍住,一種極陰之氣充斥在他體内,将他的渾身真氣都要凝結一般。
但那陰氣,居然漸漸融入了他體内,片刻後化作了他體内的真氣。而另一道浩然劍氣,則毫無所動。
“好酒!”牧離臉色有點發白,老酒鬼的這壇酒,可真不是一般酒。但他沒有危害自己,甚至相助自己,牧離便也沒有顧慮,将第三碗酒倒滿,而後喝下。
嘩!
這一碗酒下肚,牧離隻覺得自己的内腑都要燃燒起來,一股與上一碗又是截然不同的熾熱陽氣随着酒水洶湧而來,将他渾身每一片肌膚都在灼燒淬煉。
牧離隻覺得自己的氣血都要沸騰,不斷的升華,他的體質愈發的純粹強大,猶如被真火鍛體一般,雖是疼痛難耐,但效果驚人。
二女看着牧離略顯痛苦的表情,還有他額頭上的汗滴,有些許心驚,這是什麽酒,居然讓牧離如此難受。但又感覺如此享受。
而後青禾也跟着喝了下去,楚楚不甘示弱,也是喝下第二碗,她們當即明白,牧離的爲何如此了。
當牧離喝完三碗,隻覺得體内冰與火在相融,不斷淬煉他的真氣以及肉體,牧離索性運轉起《黃庭經》開始煉化這股力量。
當老酒鬼感受到這股力量,不禁開懷大笑,這是《黃庭經》的力量。看來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而此時,楚楚與青禾也已經喝下了第三碗,同意閉目,運轉《黃庭經》煉化,這部經書,早已被牧離傳于他們倆,相助她們修行。
不得不說,《黃庭經》似乎是專門爲吸收這酒中力量所設計的一般,當運轉起經文的刹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般,酒中的冰與火之力,被自動煉化,化作三人自身真氣,将他們的修爲都是壯大一截。
這酒,簡直就是修行寶液,靈丹妙藥。
“汪汪,汪汪。”大黃吐着舌頭吠叫,它的目光看着三人周身的光暈,不自覺的搖着尾巴。
“哈哈,大黃啊,今晚請你吃肉!”老酒鬼似乎也是很開心,伸手撫摸一把狗頭,笑意難掩。
片刻後,牧離睜開了眼睛,煉化這酒的力量,他的真氣更爲雄渾,提升了不少修爲。
“多謝老酒鬼的好酒。”他抱拳,此刻早已明了,老酒鬼這壇酒的珍貴之處,又豈止十兩銀子能買的來。
“丙火煉體,葵水煉氣。”
青禾睜開雙眼緩緩說到,這種力量,她之前見過,這老酒鬼的酒,居然以丙火爲碳,葵水爲泉,釀制出堪比修行靈液的寶酒。
這到底是什麽人?真的是一般人嗎?還有之前的陸移,除了“六藝”驚人,給她的感覺也是深藏不露,眼下又遇見這樣以後老酒鬼。甚至都與自己的師父相似了。
牧離這家夥認識的這兩人,不簡單。
“哈哈,看來青禾姑娘見識不淺,居然道出了老頭子酒中之秘,想來不是尋常人。”老酒鬼聞言并未否認。
牧離此時也不平靜,丙火,葵水,這玩意他似乎聽說過。這時候,楚楚也醒來,俏臉熏紅,已經浮起一抹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