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沂州城及附近上百氏族勢力參加武會,飲水問題尤爲凸顯,有大批軍伍内的将士專門爲這些人運水。
但這依舊解決不了問題,畢竟大量軍隊都被派遣之百裏之外鎮守,剩下的少許維持軍營及武會正常運行及秩序,還要時刻防範這裏的野獸。
因此,諸族都親派弟子前往泉水之處取水,那些個沒有比賽的弟子,便也紛紛拿着軍營的水壺,前去取水。
路途較遠,位于十裏開外,但這對這些體質強健,力能舉鼎的武夫來說,并不難。便也可以看見山野小道上,有着來來往往的少年男女,手中皆提着一個鐵質的大水壺。
牧離與二女回去之後繼續修行虛玄九劍的劍式,同時也不忘淬煉浩然劍體,此時隻剩一個劍心,便初步煉成了劍體,因此他對其更加迫切加緊。
練劍兩日,牧離與楚楚繼續去參加第三場擂台賽,淘汰對手後便回來,繼續練劍,而楚楚則是練拳,以及修行佛法。至于青禾,則一直安靜修劍。
到此時,命輪境擂台賽還有兩場便結束進行最後的總決賽,而地元境的則還有一場擂台賽便進行總決賽,天元境弟子,一日後舉行十強排名賽。
屆時,今年武會三境三甲出爐,便可圓滿結束。而毫無疑問,三境三甲這九人,必将揚名,奪的寶貴的資源。
去年武會地元境第一人,被沂州大地一個古老的洞天福地的大人物看中,收爲弟子,前往了那裏修行。
……
而此時,沂州城内沂州學宮内舉行的文考,已經接近尾聲,大量參考書生被淘汰,隻剩下最後也是最出衆的十人,在學宮之主的主持下參加最終考核。
文考三甲,獲得的利益資源,絲毫不遜色武會三甲,且幾乎每年的文考三甲,都被沂州府舉薦,前往了遙遠的中土神州修行文學。或是得到朝廷的文職,或是留在沂州府任職,錦繡前程。
牧離此刻正端坐與一間營帳之内,運轉《黃庭經》吸納天地元氣入體,淬煉他的劍體,同時對于萬物氣機中的浩然正氣已經頗有感悟,這對他的修行破境,無疑有巨大好處。
《黃庭經》不愧是當世道教六部真經之一,對于修行的提升屬實巨大,堪稱事半功倍,遠非一般武學秘法可比。這也讓牧離對于道教,更加尊崇。雖然他主修的天地元氣乃是儒教的浩然正氣。
因此,牧離這兩日特意翻閱了《河圖洛書》中關于道教,儒教,甚至于佛教這當世三大教的記載,對其進一步了解,奈何《河圖洛書》中的記載永遠那麽晦澀難懂,饒是牧離的學識,也隻能看懂理解一二罷了。
這些道理,隻能等他日後修爲境界高了,見識廣了,對于人世和大道感悟加深之後,再來研究通透。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修行破境,提升實力。
“公子,公子!”
這時候,楚楚的聲音在營帳外響起,将牧離從凝神狀态中叫醒,他走出營帳,便見楚楚雙手提着兩隻大鐵壺,目光新奇的盯着自己,且青禾也在他旁邊,手中也那種一個水壺。
“這是要去提水?”
牧離自然也知道前往十裏外運水的事,隻不過這幾日他一直沉浸于修行,對此并未有太多在意,牧氏的飲水,都由其餘弟子去運。
“嗯。”
楚楚淡淡笑着點點頭,伸手将一隻鐵壺已然遞了過來,牧離搖搖頭,走過去一把拿起大鐵壺,隻道:“走吧。”
“這可不是楚楚要求的哦,府主說讓你去提水。府主說了,提水亦是修行。不然楚楚才不會打擾公子修行。”楚楚又補充一句。
“無妨,老爹既然要我去,那便去。”牧離擺擺手,便随二女離開營帳,沿着一條衆人皆走的山野小道提步而去。
谷雨時節,一切都被雨水滋潤的蓬勃生長,山野之間,山花爛漫,草木欣欣向榮,萬物氣機最是濃郁,遊于野外,讓人心神遠暢,感覺十分舒暢,連靈慧魄,都在升華,意識十分清晰,細細感受甚至可以感覺到鄰近自己兩三丈之内的一草一木。
初夏清風,觸目可及。
牧離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呼了出去,隻覺得人生,都有意義了。
“走過四季,唯有這個季節的生機最是令人興歎。”他不禁感歎一句。
“每個季節都有存在的道理,春之風雨,夏之烈陽,秋之落葉,冬之雪舞。他對于修行不同道法的武夫,甚至文士,都有不同的意義,你若連這道理都不懂,找不到适合的季節,豈能有所大成就。”
這時候青禾的話響起,似乎是訓誡般,令牧離與楚楚都是驚訝,這丫頭,居然能有如此感悟見解,難怪境界高。
這時候,牧離響起了老師任平生所贈的《浮生物語》中的一些語句,于此刻光景聯想在一起,感悟良多。
“誰給你說的?”牧離問一句,以青禾的性子,居然可以發出如此感歎,這讓他有點懷疑。
“糟老頭子當初教我武學之時說的。”青禾目光遠眺,淡淡道。
“原來是想師父了,不過也正常,畢竟你孤身一人來到俗世已經兩個多月了,遠離故土,怕是不習慣吧。”牧離點點頭。
“武學修行,人若浮萍,四方飄零,諸多武夫最終不知身死何處,又何來故土一說。”青禾感歎道。
“此言我不認同,譬如于我而言,沂州城便是故土,這裏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有親人,便有家,便是故土,未來不管走到哪裏,心裏怕也忘不掉。”
“你比我幸福多了,除了老頭子,我沒有親人。”青禾道。
這時候,楚楚也是響起自己的身世,未免有些淡淡的傷感,公子的确要比她與青禾姑娘幸福。有寵他的父母,而自己與青禾,卻已經沒有了至親之人。
雖然這些年,她一直在牧府成長,府主和夫人都視她爲女兒一般。但父母,終究已經在自己年少無知之時死去了。
想到此,她發覺這一點倒于青禾同病相憐。心中對于她的敵意,便也少了些許。
沿着小道,三人一路走了将近兩個時辰,便到了取水之地。那裏有兩座重疊的山巒,如一個倒八字狀,巍峨高大,而泉水,便自兩座山相疊的溝壑中流出,說它是泉水,倒不如說是一條溪水。
水量很大,寬有兩丈左右,水清而冷冽,兩岸是各色的花草樹木,沿着溪流而生,水流潺潺,流向原野的遠方。
這裏聚集着大量年輕弟子,紛紛前來爲家族取水,三境弟子皆有,甚至于牧離發覺,有一些人打好水竟盤坐于此修行起來,吸收溪水中的靈氣,凝神而悟。
他們的體表,皆是有淡淡的光輝流轉,缭繞着獨特的意蘊。
“爲啥要在此地修行?回去慢慢修行不好嗎?何必急于這一時。”楚楚有點看不懂,好奇的問一句。
“這你就不懂了,天地元氣間的萬物氣機分布不同,這也便注定适合每個人的修行環境不同,這些人真在借此地的萬物氣機修行,效果要遠比其他地方好。且一些功法特殊的人,甚至可以領悟一絲真意,得到質的提升,這是回去靜修達不到的效果。”
這是青禾開口爲楚楚解惑,令其幡然醒悟,才修行一個月的楚楚,對于很對武學道理,都所知甚少,自然有惑,相反青禾,便懂得許多。
而此時,牧離眼神盯着那汩汩而流的溪水,似乎也是進入了狀态般,青禾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之時,他似乎看見了那條溪水,便似一把劍,一把會流動的劍。
又似許多把劍,又合成了一把劍。
劍散,而不亂,又或者,亂而不散。
恰似這一條溪水各處的水流不盡相同,又遇見石頭拐彎的,也有直接越過去的,便似一柄柄散亂的劍。但溪水就那麽一條,整整齊齊的流去,正如一柄大劍。
“散而不亂,亂而不散!”
這時候,牧離周身劍意浮動,目光閃爍,在看見溪流的某一刻,心思頓悟,對于虛玄九劍第三式散劍式的領悟,再一次加深。
于是他直接就地而坐于溪邊的草地上,吸納其中流動的靈氣,腦海中演練起那一柄劍。
一柄猶如溪流般綿長的劍意,緩緩流進他的腦海裏。
“這…公子居然也修行起來了。”楚楚手指着渾身劍意彌漫的牧離,略是吃驚,難道他也領悟到了什麽?
“此中有真意,牧離應該對劍法有所感悟,那我們便在這裏等着吧。晚點回去也無妨。”青禾也是盯着打坐少年的身形淡淡道。
“好。”楚楚應下。而後趁着閑聊的時刻,倒是與青禾聊在了一起,兩人相識兩三個個月了,但還沒好好說話。楚楚心底對于青禾,也沒那麽多排斥。
隻不過因爲牧離才抱有敵意罷了。
“青禾姑娘可以給楚楚說說你以前在仙門的故事嗎?”楚楚略是好奇的問道。
“其實也沒什麽,很小的時候被老頭子帶上山教我學習,練劍,一直便是很多年,偶爾也才下過幾次山,見過一些仙門武夫已經大人物,今年春日便被老頭子帶到了你們俗世。”青禾回憶起過去,感覺太過單調,竟沒有什麽值得她牢記的。
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那次雪崩之災,還有與老頭子一起生活修行的歲月,給過弱小的她許多溫暖。盡管,老頭子嗜酒如命,讓她讨厭。
“你呢?”青禾想着想着問一句楚楚。
“其實我也很單調,在我還沒什麽記憶的時候就被長風伯伯帶回牧府,便一直在沂州城生活長大,與公子一起研究經文,如此罷了。你不知道,公子以前身子弱,經常喝藥調理,直到春日南疆之行,成爲了武夫。也認識了你。”
“還有他其實很驕傲的,也很好勝,時常與學宮的長者争論,令得諸人議論,我記得上上一年過年的時候,甚至都挑戰任平生老師呢,還給他擡了一大壇酒。咯咯…”
“……”
一時間,二女聊了許多過往,以及這些年的感受和趣事,不禁笑了起來,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