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抗已經不是那個在礦機宿舍裏,踩着縫紉機做衣裳的傻抗抗了。
跟着姚遠創業這許多年,把一個時裝專賣店做成今天的跨行業集團,長的見識多了去了。
其實,人的頭腦都差不到哪裏去,關鍵還是看處在什麽樣的環境裏。
抗抗跟着個鬼機靈姚遠,又創下這麽大的一片家業,這頭腦和見識,早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了。
杜娟的哀求,打動不了抗抗。和趙帥那個小屁孩在一起,想也不要想!她不同意,姚大傻同意有個屁用?她不許姚大傻給杜娟做主,你問問姚大傻敢不敢去硬做主?
杜娟當然知道,姚大傻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抗抗。抗抗不同意,他還真不敢管杜娟的事兒。
可是,她都答應和趙帥在一起了,怎麽再去回絕人家呀?
抗抗有辦法:“這事兒不用你管,我去找他,讓他消失就是了!”
杜娟就吓一哆嗦:“抗抗姐,他是個好人,善良的人,你可不能欺負人家!”
抗抗說:“我欺負他幹嗎?我拿錢砸他行不行啊?十萬不行我就出一百萬,我就不信我砸不死他!”
杜娟就吐吐舌頭,心說抗抗是真夠狠的,爲了姚遠有個兒子,直接就豁出去了。
可話說回來,這恰恰證明抗抗愛着姚遠啊。姚遠和趙帥一樣,是個善解人意,關心自己女人的好男人。抗抗這樣愛他,他當然知道啦。所以,他才不肯背叛抗抗,無論自己怎樣勾引他,他都不會去做對不起抗抗的事情。
其實,杜娟之所以選擇趙帥,也是對姚遠死了心以後的無奈之舉。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姚遠直接不給她機會呀。
現在,抗抗直接就把這關上的門給她重新打開了,她心裏再一次看到了希望。畢竟,和姚遠之間的感情,比起和趙帥來,要長久許多,也深了許多。
沒有希望的時候,可以不想,可以認命。有了希望,杜娟的心裏,又開始活動了。
想了好久,她對抗抗說:“抗抗姐,你對我這麽好,我也不想瞞你。你沒猜錯,我喜歡姚總。這麽些年,我不找男朋友,其實就是心裏有他。很早的時候,我就說服自己,願意給他做小。
其實,像姚總這樣的大人物,有個外室,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不過,那時候,我心裏總覺得這樣想對不住你,所以,還是盡量克制自己,心裏對自己說,就是有一天姚總答應了,我也要瞞着你,不讓你知道,免得你傷心。
心裏顧忌着你,再加上姚總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死心了,這才會和趙帥談朋友。既然抗抗姐你今天這樣說了,我也沒有啥好說的,爲了姚總有個兒子,我答應你就是了。”
抗抗就看着她笑了說:“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杜娟,有情有義,姐沒白疼你。你放心,姐答應你和大傻離婚,就一定會做到的。在我們離婚之前,你可以先等一等,不和他好。”
杜娟就趕緊說:“抗抗姐!你要這樣,讓别人怎麽看我呀?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逼你們離婚的呢!那我還怎麽做人呀?再說你和姚總那麽恩愛,我可沒想要你們離婚。你要是去離婚,我就不答應你了!”
抗抗說:“姐不離婚,你怎麽和大傻在一塊兒啊?那他還是要絕後,這不沒辦法嗎?”
杜娟就坐在那裏,忸怩半天說:“我不要名分,還是這樣,不讓别人知道就是了。”
抗抗就伸出胳膊來,把杜娟摟在懷裏,感慨着說:“娟兒,委屈你了,姐謝謝你!”
兩個人抱一會兒,杜娟從抗抗懷裏起來,猶豫着說:“姐,我答應你了,可是,姚總那邊不一定會接受我。我也不瞞你,原先我好多次忍不住去勾引他,他都把我拒絕了。姚總不同意,我答應你也沒有用啊?”
抗抗就咧着嘴樂:“你不知道,你這個哥哥啊,那方面的能力強着呢,絕對是個好色之徒!我才不相信,你去勾引他,他能忍得住!估計是原先你顧忌我,不敢明目張膽地去勾引他。”
杜娟想想,興許抗抗說的有道理。自己心裏顧忌着抗抗,勾引姚遠的時候,當然不敢過于放開了。現在,抗抗和她一夥,她豁出去了,自己又長的不醜,還真就不信這個姚大傻能忍得住!
當下,兩個人就在屋裏商量讓姚遠有兒子的計劃。兩個女人,都屬于那種有大智慧的女人,倆人商量出來的主意,估計是姚遠做夢都想不到的。
杜娟依舊不露聲色照常工作,也依舊和趙帥談戀愛,吃飯,看電影,隻要趙帥約她,她都會答應。
隻是,她更怕被别人看到了。趙帥約她去人多的地方的時候,她總是借口不想被别人過早知道,提出來換個地方。但人少的地方,往往都是高檔場所,以趙帥的工資,根本消費不起。
杜娟工資高啊,趙帥花不起她可以掏錢。可趙帥不管怎麽說,都是個大男人,老讓杜娟掏錢,他怎麽好意思呢?隻好咬着牙搶着付錢。
趙帥付錢,杜娟也不和他争。在高檔場所裏,兩個人掙着付錢,是會被别人笑話的。
一個月剛剛過了三分之一,趙帥的工資就花光了。這下,他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麽是窮人,什麽叫富人。
窮人和富人雖說都生活在一個城市裏,住在一個地球上,可生活的标準和習慣,完全不一樣啊。
就比如說這吃飯。以趙帥的習慣,能找個幹淨些的飯館,能有單獨屬于自己的一張桌子,兩個人在嘈雜裏,說着話,吃一頓廚師炒的,可口的當地飯菜,就算不錯了。即便是這樣,天天來吃他也吃不起。
但對杜娟來講,去這樣的地方,首先跟她的穿戴打扮,就格格不入了。
去這樣飯館的人,衣着都很普通。在那個時代,有些甚至還穿着藍滌卡布的中山裝,身上也不是那麽幹淨。
杜娟穿的什麽呀?都是名牌,纖塵不染,有形有樣。坐在這種地方,首先就得考慮,别把身上這價格不菲的的時裝給弄髒了。坐不敢坐,站還恐怕别人蹭着她,把她衣服給蹭髒了。
她又漂亮,穿這麽一身,往這種飯館裏一站,直接就是另類,鶴立雞群,就沒看别人的了。
别說衣裳,就她肩上挎着的那個小包包,也夠别人買好幾身衣裳的了。
原先杜娟和趙帥出去,都是刻意換上普通的舊衣服,趙帥還感覺不出來。可現在杜娟和他出來,好像忘記了這一點,直接就穿着上下班的衣裳出來了。
就她那身高檔洋氣的裝束,先把趙帥的窮酸給比出來了,弄的趙帥連和她并排走路都覺得别扭了。他忽然就産生了極大的自卑感,自己和這麽一個富家小姐談戀愛,合适嗎?她又大自己十歲,别人會怎麽想?
認識的看見了,絕對會想他是爲了一步登天,爲了錢。不認識的,别再把他當了那種小白臉吧?
兩個人這樣出去,深深的自卑感,迫使趙帥刻意和杜娟保持着一段距離。他忽然就覺得,杜娟竟然沒有過去那麽可愛了。一月下來,趙帥約杜娟的次數,明顯就減少了好多。
趙帥年輕,還是單身,精力旺盛。下班不和杜娟出來,自己在公司的單身公寓裏呆着,也是無聊。
可約杜娟出來,總是感覺和原先不一樣了,快樂還沒有感受到的痛苦多。
實在在公寓裏閑的無聊,他就晚上吃過了飯,一個人自己出來,在城裏漫無目的地閑轉。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這北方的天氣,可是比他的老家冷多了。他打算着,晚上的時候,去城北的服裝街上轉轉,給自己買個厚呢子外套。
他掙的這點工資,自己一個人花還湊合,加上和杜娟去幾回高檔場所,三次他付一次錢都受不了。手裏沒幾個錢了,跟同屋住的同事又借了二百塊錢,吃過飯,他就出來了。
河北的服裝市場,都是些小的鋪面,一般要營業到晚上十點以後。以趙帥的消費水平,買衣服也就隻能到這種地方來。這裏比大商場裏,要便宜的多。款式和大商場裏的差不多,也就是材料和做工上差一點,可是便宜呀。
沿着青石闆鋪成的街道,逛了幾家店鋪,趙帥相中了一件厚灰色雪花呢的外套,問了價格,他感覺有些貴了,就從店鋪裏出來,繼續沿着青石闆街道往前走。
反正這街上賣衣服的店鋪多的是,衣服樣式也有好多重樣的,說不定前面就有更便宜一些的。時間還早,實在找不到便宜的,再回來買這一件也不遲。
這街道基本保持了過去古色古香的格局,兩邊是青磚灰瓦的平房,或者是二層中式翹檐的小樓。這讓趙帥不由就想起老家小城裏的街道,跟這街道十分相像。隻是,老家街道兩邊的房子,大多是木質的,好多連牆壁都是木闆的。而這裏的牆壁,卻是用青磚壘成的。
據說,這街道,原本是列入了舊城改造計劃,要拆掉蓋現代高樓的,還是多虧他們集團的老闆姚大廈,聯合文化館,多次向上級建議,這才保留下來。
大廈集團每年都要向文化館提供一筆資金,來養着那些館員。而這些館員,就多了一項工作,就是巡視監督這街上的古舊建築,隻能修舊如舊,不能随意改動。
這樣,一條古老的街道就保留下來,成爲這城市的一張名片和一道風景。。
而做爲回報,文化館在住房改革之後,就把位于這街道上的,原來的員工宿舍,作價賣給了姚大廈,讓他修成了古色古香的私人住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