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死活不肯回家,除非她父母答應,不再逼着她嫁給蘇家友。
她不回家,姚遠也不放心讓她去外面租房子住,就得暫時還住在他家裏。
可是,自己這樣,就表明了立場,是支持杜娟和蘇家友分手。
一個老闆,支持自己的漂亮女助理蹬了男朋友,這事兒讓外人聽起來,怎麽都覺得這裏面有故事。
别說外人,就是杜娟父母,也難免要懷疑姚遠的動機。
可姚遠哪裏敢有什麽動機啊?自己這還沒怎麽着呢,抗抗就開始話裏話外的吃醋了。他可不想讓抗抗爲這事兒心裏不得勁兒。
哎呀,怎麽才能圓滿解決呢?姚遠一晚上都沒睡着。
杜娟其實也沒睡好,早上起來,坐在自己屋裏揉眼睛。
這回姚遠沒可憐她。一會兒功夫,南方一家服裝公司老總打電話過來,詢問設備問題。姚遠讓杜娟把電話接到自己辦公桌上,又讓杜娟進來,在他桌子跟前站着。
然後他就把電話那個免提鍵按下去,和對方通話。
進入九十年代,國家的電子工業得到了長足的發展,特别是南方一些小型私企,率先引進了國外一些簡單的集成元器件,這原來機械響鈴,需要轉圓盤撥号的電話機,就變成按鍵的電子電話機了,還多了免提功能。
那家服裝廠老總打電話過來,其實就是想問問,美美制衣的設備,什麽時候能達到索爾頓公司代理的這個國外品牌的水平?
進入九十年代,随着市場競争的日漸加劇,你的産品隻要落後人家一步,就有可能被市場淘汰。你今天是富家翁,明天自己産品完了,可能立刻就會變窮光蛋。
九十年代初,服裝市場刺繡圖案大行其道,自己的服裝無法運用上這個新技術,意味着自己就有被市場淘汰掉的可能啊!
所以,大家都着急。
姚遠把電話座機免提打開,電話裏立刻就傳來的對方着急的聲音:“姚總啊,我可找着你了!我是金鵬制衣肖總啊,我才裝了你的設備沒有兩年,現在就落後了,你讓我怎麽辦啊?”
姚遠倒顯得有些不緊不慢:“啊,肖總你好。肖總你别着急,我也在想辦法嘛。以你肖總的實力,挺個一年半載應該沒有問題啊?”
對方就喊:“一年半載?喲,你說的容易!關鍵是我挺個一年半載,市場他不等我啊,我那不把市場全給丢了?我打下這片市場,積累這麽多客戶,也不容易啊!再說一年半載以後,你能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呀?
我這麽跟你說吧。現在索爾頓的設備供不應求,訂貨訂晚了都短期拿不到貨!我現在就要你給我個準信,你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需要多長時間來解決?你如果不給我個準信,我們隻好終止以後的合作了!”
姚遠就答:“肖總啊,我向你保證,我肯定能在一年内解決這些問題。我建議你呀,先不要拆除我們的設備。如果你想讓你的産品盡快用上新技術,也不妨先引進一台索爾頓的車花機,暫時湊合着用,這樣你損失就會小一些。等我們有了解決辦法,首先就給你解決,你看怎麽樣?”
對方就說:“你說的輕巧啊!現在索爾頓的設備供不應求,而且單獨進車花設備,人家根本就不賣!要買,就是整條生産線,而且還得三個月以後到貨!這還是現在預訂的到貨期限,再訂晚了,到貨估計就得半年以後!姚總啊,我可讓你坑苦啦!”
姚遠就苦笑,半天才說:“肖總,對不起啊,我們也沒有預料到市場會變化這麽快。這樣吧,你還是以你自己的承受能力來考量這件事情。我們的建議呢,就是如果你一定要急着用這個新技術,你就訂索爾頓的,但這樣成本非常高。如果你能撐一年,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你看怎麽樣?”
那邊肖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們和我們一向合作的很好,你們的售後服務,我們也非常滿意。做爲我個人來講,還是希望咱們繼續合作下去的。
這樣吧,我讓我的相關人員,就按照你說的這兩個方案,認真評估一下,看哪個方案損失小一些。”
姚遠就說:“謝謝肖總對我們的信任。有什麽事肖總你就再給我打電話,再見!”
說完就把電話按掉,回頭對杜娟說:“看着沒?再有客戶打電話過來,就按我這個辦法對付他。”
杜娟就說:“你這樣模棱兩可地回答人家,人家肯定會扔了咱們,去買索爾頓的設備的。你不知道,市場都存在不确定性,誰敢冒風險等着咱們啊?”
姚遠就淡淡笑笑說:“不等拉倒,我就是想讓索爾頓接的單越多越好。這樣對方爲了及時銷售到位,就得自己墊更多的資金到國外提前訂貨。他訂的貨越多,占的資金就越大。我早晚讓他把墊的這些資金,都砸到手裏頭!”
杜娟就明白了姚遠的陰謀,可接着就不無擔心地問:“要是萬一丁所長在一年内搞不出那個自動進給系統來,咱們可怎麽辦呀?”
姚遠皺皺眉訓她:“你怎麽就不想點好事呢?丁所長搞不出來?他花我那麽多錢,我請他來給我敗家是不是,有錢我不會自己敗着玩啊?”
杜娟就分辯說:“我是說萬一……”
姚遠就粗暴地打斷她說:“沒有萬一,是必須搞出來!”就又說她,“你少給我說喪氣話,老實在這裏給我守電話!”
杜娟就問:“我守電話你幹啥去呀?”
姚遠就瞪她一眼:“你說我幹啥去?你闖完了禍就不管啦,我不得給你擦屁股?你死活不回家,我是不是得去找你爸媽解釋解釋,讓他們别擔心你呀?”
杜娟就明白,姚遠要去找她爸媽,給她說好話去了。這事兒也隻有姚遠能做到。
于是她就笑:“你可不許答應我爸媽什麽,我死活不會再和蘇家友在一起了。”
姚遠就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沖她擺擺手:“知道啦。以後少給我找這些麻煩就行啦。”
杜娟媽已經退休了,她爸還上班。看杜娟的老闆親自登門,杜娟媽又打電話把男人從廠裏給叫回來了。
姚遠能給他們解釋什麽呢?隻能說杜娟目前小意志挺堅定,就是不想跟蘇家友處了。所以,父母不同意她這個決定,她就不回家。
姚遠也不能看着她露宿街頭啊?隻能讓她先到自己家住,由自己老婆照顧她幾天。希望二位老人放心,杜娟在他家裏,保證不會有任何問題。同時呢,也委婉地勸說倆老人,盡量尊重孩子的意見。杜娟不小了,也是大人了。強扭的瓜不甜,這樣硬逼她也不是辦法,畢竟将來是她自己和蘇家友過日子不是?她萬一過的不幸福,老人也跟着操心不是?
杜娟父母可不認同姚遠的看法,尤其是杜娟爸。在他眼裏,杜娟就是個小傻瓜,這麽老實巴交的孩子不找,她還想跟誰呀?非得跟個打她罵她,讓父母不省心的是不是?
“她不同意跟蘇家友,那我也不認她這個閨女,這輩子就别回來了!”
他知道閨女在她老闆家裏住着,安全了,也就不擔心杜娟,倔脾氣上來,就又有底氣和杜娟杠上了。
杜娟媽聽她男人的,自然也不敢向着杜娟說話。
雙方誰都不肯讓步,姚遠也沒法再說别的,隻好告辭出來。反正他目的達到了,杜娟父母不再擔心自己閨女,也就行了呗。
姚遠出來,杜娟爸讓老伴留在家裏,自己單獨出來送姚遠到胡同外面,看姚遠要上車了,忽然就說:
“姚總啊,我們杜娟還小,不太懂事,又碰上姚總這麽有才又有做爲的企業家,大老闆,她就把姚總當了自己的偶像了。所以呀,找對象,估計也是按着姚總的标準來要求了。
可人各有命啊!和姚總您比,蘇家友當然就什麽都不是了。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怎麽能指望閨女能找個像姚總您一樣的女婿呢?
所以,姚總,我說話不好聽,您别介意。我覺得,姚總您有點太寵我閨女了,年紀輕輕把她提拔到這麽高的位置上。這爬的越高,将來摔的越狠啊!姚總你看,如果方便,您能不能把杜娟給調個位置低一點的崗位呀?”
姚遠就站下了。杜娟爸這番話,明面上聽着,好像還很有道理。但他暗地裏,還是含着另一層意思的,那就是他在懷疑,姚遠對他閨女這麽擡舉,是另有所圖的。
姚遠就轉過身來,對杜娟爸說:“叔,不是我刻意要提拔杜娟。杜娟能走到今天這個工作崗位,完全是她憑着自己的能力,自己争取來的。再說了,您也知道,爲培養一個合格的助理,公司沒少在杜娟身上投錢,隻是去各名校深造,這個費用就不低。
您非要讓我把杜娟調離她的工作崗位,我一時半會兒也培養不起來别人呀。”
看杜娟爸臉色有些不好看,想想就又說:“這樣吧,您這話我記着,以後我會慢慢找機會。”
人家姚老闆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杜娟爸也不好說什麽,隻好眼睜睜看着姚遠開車走了。
姚遠開着車在路上,心裏卻很不得勁兒。這真是,逮不着狐狸惹一身騷!
問題是,自己根本就沒想逮杜娟這個小狐狸!自己就是喜歡這小女孩,對她多照顧了一些。
這可好,連她爹都在琢磨他心懷不軌了!
原來他還打算找蘇家友談談,讓蘇家友主動放棄杜娟呢。你們不是一路人,不在一個頻道上,強拽着她也沒啥意思。
這回,他幹脆就放棄這個念頭了。真找蘇家友談?那不坐實了自己不懷好意,試圖拆散人家自己來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