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大家都相信了張順才的話。
保衛科還聯合派出所,進行了好長時間的偵查,不知因此又冤枉了多少好人,弄了幾家家破人亡。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現在想來,張順才這家夥,實在是太陰損毒辣了。
聽她爸說了這個故事,張建軍媳婦立刻就認定,那些金元寶肯定是張順才藏起來了。
和張建軍過這些年,她太了解自己這公公了,那就是壞人堆裏挑出來的壞人,心狠手黑。
現在一克黃金就八十多,一個金元寶少說也得半斤,一筐金元寶,這得多少錢啊!
這麽多錢,這老家夥肯定不能都給了老二張建國,家裏肯定還有!
于是,她立刻領着張建軍,去他爸家裏要錢,也不管什麽過年不過年了。
你給老二多少錢?我們也是兒子,而且是老大,給老二多少就得給我們多少!
張順才肯定不能承認有這回事。
你不承認不要緊,不承認我們就搜,搜出來都是我們的!
于是,兩口子在張順才家裏翻箱倒櫃,就差把房子給拆了。
搜了三天,屁也沒找着。
還是張建軍這小子,他幹過保衛,又是張順才的親兒子,平日裏自己也好藏東西,總算摸着點門道。
二十八這天,張建軍昨晚回去,仔細把他爸家所有的家具位置和結構想了一遍,忽然就開竅了,早上天剛亮,就主動喊着他媳婦,一塊兒去他爸家裏搜髒了,很快就發現了大立櫥下面那個夾層。
把夾層上面的木闆拆了,他媳婦湊過去用鼻子一聞,嗯?味道不對,這裏面放過錢,而且絕對不是小錢,應該是放的滿滿的!
于是,就追問這些錢都弄哪裏去了?
于是,媳婦就和婆婆下手了,張順才也給氣的口吐白沫,躺地上去了。
張建軍也不管他父母了。這麽多錢,比這倆老東西的命可值錢。不趁着倆老東西活着,把錢給逼出來,這輩子就虧大了!
他老婆打他媽,他不但不管,還在一邊笑着幫腔。
你說你們都快進棺材了,還藏着這麽多錢幹啥,有啥用啊?誰家父母不是有錢傳兒子啊,你們怎麽就這麽不是東西,隻給老二,不給我這當老大的呢?
正在一邊幸災樂禍地看着媳婦打他媽,于主任就進來了,就發生了于主任說的那一幕。
張建軍媳婦讓自己父母領回家了,可她父母也惦記這些錢啊。守着于主任不好多說。于主任前腳走,後腳吃過了午飯,老兩口就又把閨女給放出來了。
閨女有家了,我們也管不住。再說這是他們張家的家事,我們也不好過多參與。
于是,張建軍和媳婦,就又殺了個回馬槍。這回怕鄰居聽見,再去把于主任給喊過來,就沒敢動手,隻是一個勁地低聲謾罵勸說,希望兩個老東西識相,把錢主動交出來。
按說這也是張順才的報應,誰叫你缺德事幹多了呢。現在,不光老天爺不想饒過你,連親兒子都不想和你散夥了。
這就叫種什麽苗結什麽種。你張順才種了棵歪苗,還想着結出好種來,這不做夢嘛!這整天惦記着害别人的人呢,早晚就得先把自己害死。
其實,張建軍和媳婦都多慮了。就他們家這攤子事兒,就是大家再喊于主任來,于主任都不來了。
兩口子正在屋裏威脅恫吓爹媽呢,大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張建軍罵罵咧咧地去開院門。你個死于老太太,我們家的事你說你咋這麽熱心呢,是不是你也知道金元寶的事兒,想摻合進來撈點好處啊?美死你!我還沒見着個元寶影子呢!
開了門,張建軍就愣在那裏,挪不開腳了。
隻見一個穿了綠呢子長大衣,留着披肩發的美女,亭亭玉立地站在大門口。
嚇,這姑娘長的,那個白呀,跟剛從精面口袋裏撈上來差不多。
杏核眼,眼角往上翹着,說不出來的精神。
高鼻梁,薄嘴唇,尖下巴,咋那麽好看呀,就是現在那個電影明星,叫啥來着?演《小街》的那個,比她還漂亮呢!
再看這身材,婀娜多姿啊,比他心裏暗戀了一輩子的女人抗抗,也差不到哪裏去,頂多就是稍矮點。
可矮點好啊,抗抗就太高了,跟個大洋馬似的。
正發着花癡呢,對面的美人突然張開嘴,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沖他笑了。
這下把張建軍給美的,鼻涕泡都出來了。當真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啊。
要張建軍是皇上,就這一笑,仨江山都不夠他糟踐的。
就聽那美人張嘴說話了:“建軍,你不認得我了?我是你原來的媳婦,小慧,王小慧啊!”
啊?這是小慧?那個可以任他打罵折磨的小慧?這怎麽可能!
張建軍揉揉眼睛,仔細看前面的美女。哎,你還别說,還真有些小慧的影子。
張建軍媳婦隔着門上的玻璃,就看見門口的小慧了,三步并做兩步就出來了。
她一把就把張建軍給撥拉到一邊去了,看着小慧問:“你找誰?”
小慧說:“我找張建軍啊,我是他原來的媳婦小慧。”
就看張建軍他媳婦,然後就蔑視地笑了。
她對張建軍說:“建軍,這就是你後來找的媳婦啊?”就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來,“哎喲喲,你是越來越沒眼光了,你瞧你找的,這都什麽呀?有我一半好看嗎?你這人啊,是這山望着那山高,沒有知足的時候,這下好,掉坑裏去了吧?”
張建軍媳婦就火了,沖着小慧喊:“滾,趕緊滾聽着沒有?你們早就離婚了,沒關系了,這裏不歡迎你。”
小慧笑嘻嘻地說:“怎麽就沒關系呀?他媽還是我三姑呢,我來看我三姑不行啊?倒是你,我聽說你對你婆婆不怎麽樣啊,還打她。你在這裏幹啥呀,我三姑允許你在這裏嗎?”
“嘿,你這個小浪婦,你是來找打架的吧?想找打你早說呀!”張建軍媳婦撸撸袖子,就上前來打小慧。
就在這時候,小慧身後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張建軍看見那黑影,隻覺得身下一緊,接着就一松,裆裏就覺着熱乎乎的。
張建軍媳婦也傻在那裏了。
姚大傻啊,礦機哪個不知道傻哥?
姚遠站在小慧身後,隔着小慧掃視一眼張建軍兩口子,就把這倆給吓一哆嗦。
“好好說話,誰敢動她一手指頭,哪個手指頭動的,我就把他哪個手指頭給剁下來!”
姚遠說完了就在小慧身後一站,不動了。當真如廟裏的金剛,工廠裏的鐵塔一般,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小慧就又笑了,這回笑的更甜。她姚大哥就在身後啊,她終于嘗到了和抗抗一樣的,受姚遠保護的滋味了,美呀。
抗抗那麽漂亮,過去不止張建軍一個打她的主意,好多不三不四的,哪個不惦記她呀?
可自從跟了姚大傻,就沒有一個敢動歪心思的了。連那幫痞子,見了抗抗都得乖乖叫聲“嫂子”。
有個金剛大力神在身後護駕,小慧才不怕這倆小醜,微笑着從從容容,邁步進了院子,順手還推一把張建軍媳婦,把她給推一邊去了。
張建軍媳婦還想瞪眼反擊,看一眼站在門口的姚遠,乖乖在一邊呆着了。
姚遠也不進院子,就在門口站着,兩腿微分,雙臂環抱。就這架勢,标準就一舊社會人見人怕的打手。
小慧繼續往裏走,推開屋門進屋,就見張順才和他媳婦都在外屋的單人沙發上坐着,一邊一個,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張順才媳婦過去經常回娘家,是肯定認得小慧的,小慧現在啥身份她也知道。
可她不敢回來跟張建軍講,怕刺激她這個本來就缺心眼子的兒子。萬一他知道小慧發财了,而且出落的更漂亮了,犯了傻病,非逼着她去把小慧找回來,那可就要了她的親命了。
隻是最近一年,小慧成村長了,她想想過去對人家的不好,怕小慧報複,就不敢回娘家了。
小慧就站在張順才外屋裏,看着他媳婦說:“三姑啊,自從我當了村長,你就不回家了。我這不放心啊,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你過去對我再不好,你也是我姑,咱們沒出五服,血脈都是連着的,是親人。我王小慧心胸還沒那麽窄。
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這個。該回家還是要回家,在這裏日子過的不好,有啥困難,看在你是長輩的面上,我能幫你就幫你,你開口就是。”
張順才媳婦看一眼小慧,眼皮就耷拉下去說:“我對不起你。你不記恨我,肯放過我,我就感激你了。我也沒臉回去了,将來老了,死在這裏就行了。就怕,我造這些孽,老天爺都不打算放過我,讓我不得好死啊!”
說罷,放聲大哭。
小慧站在那裏,原來心裏還有許多報複的手段,讓她三姑這撕心裂肺一哭,就使不出來了。
又站一會兒,聽着她三姑還是一個勁地止不住哭聲,終于歎一口氣,出來了。
到了院子裏,看見張建軍,小慧就又慢慢地笑了,然後就說張建軍:“建軍,你呀,總是這麽香臭不分可不好。你爹才稱幾個錢啊,他掙一輩子,有我掙一年多嗎?
知道我現在幹啥嗎?我手底下光工廠就好幾個呢!你說你不和我離婚,現在你要多少錢沒有啊?
要不,你趕緊和你這個媳婦離了吧?離了來找我,我至少能給你個工廠讓你管着,咋樣?”
張建軍就傻呼呼地看小慧,眼裏有了光芒,結巴着問:“你說的,真的,還是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