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按照正常的渠道來租賃,姚遠根本不符合條件,文化館都不搭理他。
可他去其他公家單位,租賃别的店鋪,比這個更困難。别的店鋪都有單位住着,人家更不能給你用呀。
就是這個地方,你不趕緊租下來,說不定啥時候,就又給某個公家單位要去了。
他就是空着不用,就是不給你用,你也沒辦法不是?
他隻好去找他的馬叔了。
馬叔一句話,姚遠就把這裏給弄來了,而且租期一簽就是十年,第一年還不用交租金。
房子太破了,姚遠修繕到能住人且能當店鋪,預算下來花的錢,能交兩年的房租。
于是,文化館就同意,第一年房租就不交了。第二年看情況,如果姚遠經營的不好,房租也可以不交。
有馬副縣長在,這個根本不是問題,白用都不會有人說什麽。
九十年代,姚遠分到礦機的時候,這條街道上的明清建築,早就不存在了。代之的,是一些現代化的高樓,樓下也多是經營服裝的店鋪。
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好多人看到其他城市未拆除的明清建築,被裝飾的煥然一新,古色古香,成爲旅遊的景點,這才忽然想起來,他們這裏,好像也有這麽一條古老街道的。
于是,就有好多人大罵敗家子,把無價之寶給白白拆了,一點前瞻的眼光都沒有。
當時,這是個屬于比較富餘一些的城市,響應房改政策較早,當然對舊建築的拆除也就早一些。
那些保留了古代建築的城市,說實話都是比較貧窮的,拿不出錢來進行房改,拆舊建新,舊建築才得以保存。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因禍得福的意外。
當時姚遠來城裏逛,聽朋友講這城市的古老,和老建築如何美麗,也是心裏爲這城市再沒有一絲古老的痕迹而感到惋惜的。
穿回來的姚遠,終于親眼見到了那些真正的明清建築遺存。
但是,不知爲什麽,他原先心裏的那個,因這些建築被人爲拆除而産生出來的遺憾,忽然就沒有了。
真正的明清建築,已經破敗不堪了。
房頂的茅草都把殘餘的瓦片拱的亂七八糟。木制的屋檐和回廊,到處都是裂紋。
這些明清遺存,不知過去曆經了多少風雨滄桑而即将垮掉,又被修繕了多少回,才沒有實際倒塌,看着就是一副搖搖欲墜,随時會倒掉的樣子。
建築的外牆,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樣的青磚白縫,境界分明。早就不知修補了多少次,牆皮脫落,露出土坯的,拆了一角重新用紅磚填補的,比比皆是。
這些後來的修補,早就把建築原有的特色和古韻,給破敗的一點美感都不複存在了。
就是原來的青磚,也早就變得灰白而失去美感。加之在原來建築以外搭建的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房屋、煤棚、雞窩、廚房一類,整個兒街道,就是一片污水橫流的,貧民窟的感覺,又哪裏來的美感?
總之,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這古老的街巷:破敗。
這樣一副慘景,指望過去的城市領導者,從這破敗裏看出美景,并且拍案決定保留,除非這人和姚遠一樣,是穿越回來的。
就是現在,姚遠去找馬副縣長,建議他保留這明清的街道,說将來一定會怎樣怎樣有發展前途,比建新式樓房要經濟效益好得多,估計馬副縣長也聽不進去,當真把他當做傻子。
而現在我們看到的所謂明清古街,大多都是在原址上徹底拆除重建,并不見得與原來的建築有一絲一毫能夠聯系到的東西。
如果知道了真相,你一定會有被愚弄了的感覺。
姚遠原來是打算,隻在城裏找間小一點的鋪子,先做裁縫鋪的,沒想到可以租到這麽大的房子。
二百多平米的房子,做裁縫鋪就有些過大了,完全可以直接搞專賣店!
他腦子一發熱,就把自己心裏計劃好的東西推翻了,要越過裁縫鋪這個初始發展階段,直接從專賣店做起。
可專賣店不賣别人的衣裳,再說也沒公家的服裝廠找他賣衣服,他就隻能自己做了自己賣。
可他的衣服,不客氣說,都是走在時代前面的,銷路一直不錯。
如果把這些衣服拿到城裏來賣,萬一買賣好,一天賣個十幾件,指望小慧她們仨人做,能供的上嗎?
但接着他就想,反正樓上還有個幾十平米的空間,他可以再多招幾個人,在樓上弄個小制衣作坊。
這樣樓上做衣裳,樓下就是專賣店,好管理不說,發展的會更快一些。
于是,他就改變了主意,要把小慧她們三個也搬過來,把樓上作爲他的服裝加工點,樓下用來開店鋪。
媛媛還小,抗抗要照看她,脫不開身,店鋪也需要有人看着。
他本來是計劃讓小慧到城裏來,當專職的營業員,讓抗抗在家看着翠霞姊妹做衣服。
現在,小慧她們可以直接搬過來在樓上住,再招幾個城裏的待業青年過來,一個小制衣作坊就有了。
抗抗在樓下,先邊看媛媛邊賣衣裳。等媛媛斷了奶,再讓姜姨看着。那時候,搖搖就滿了三歲,可以去幼兒園了。
房子太破、太舊了,需要大修。有些地方要加固,有些地方得拆了舊的已經不能支撐重量的地方,重新壘牆,内部也要進行大修。
這個時代,一切都是國營的,沒有專門的國營修建隊對外營業,給私人使用,就是找專業的泥瓦匠人都找不到。
這個,姚遠也計劃好了。礦機修建科有倆退休的老工人,對古舊房屋的修建是内行。
古代建築和現代建築,在結構上有很大區别。不懂古代建築,就算找到泥瓦匠人,他們不懂過去建築的構造原理,也不敢随意動工,怕萬一修不好不說,再動了不該動的地方,把這本來就要倒的房子給拆了。
那倆退休工人都六十多了,舊社會就是專門建造寺廟一類古建築的,礦機成立以後才進工廠當了工人。這種人擱到現在,都是國寶級别的專家了。
姚遠就一天五塊錢,把這倆人給請來了。
在那時代,一天能掙五塊錢的,恐怕整個市裏也找不到幾個。
那時候下井的煤礦工人工資是最高的,一月算上加班費,也就能掙七八十塊錢。
這麽高的工資,那倆人當然願意來了。
剩下的年青泥瓦匠人就好辦多了。修建科十幾個泥瓦工整天閑着沒事幹,除了打撲克就是下象棋。
他都不用找張代表,直接找修建科長,給他盒紅牡丹,就弄來四個泥瓦工,一天兩塊錢,比在廠裏掙的都多。
兩個懂行的老工人,帶着四個年青工人,很快就确定了房屋的整體修繕方案。
另外,姚遠還有特殊的要求。
把樓下門兩邊的小木頭窗子都拆了不要,換成落地的玻璃櫥窗。櫥窗裏面要做平台,放上模特做展示台。要人們走在街上,就能看到他玻璃櫥窗裏的服裝樣品。
原來的木頭門也不要了,同樣加寬加大,變成玻璃門,可以讓人們從外面就能看到店内的情況。
屋内的櫃台、隔間也要全部拆掉,再在沖着大門的後牆那裏,造一個木質的服務台。
當然了,他這是按照現在服裝店的格局在裝飾,不要櫃台,直接讓顧客面對自己的服裝進行挑選。
樓上弄個能放開兩個上下床的小房間,當小慧她們的宿舍。外間放縫紉機一類服裝制作工具,當制衣作坊。
這種房屋的樓梯是在樓下屋裏,木質的,就是樓上的地面也是木質的,多處都磨壞了,要找木匠來修理更換新的。這個也不難,城裏就有木匠。
木匠除了做這些以外,還要按照姚遠畫的圖紙,做服務台、服裝架。樓下還要加一個試衣間。
總之,現在沒有将來那些賣服裝專用的衣架、模特一類的東西,就得全靠用木頭做出來了。
這一年過年,姚遠就不能像去年一樣,有那麽多閑暇時間,來給姜姨一家做大菜了。
不過去年他做菜的時候,美美在一邊看着。這丫頭聰明,基本也弄明白他是怎麽做出來的,又有他留下來才那些菜譜,過年做菜,就變成美美的工作了。
小慧特别懂事,知道姚遠今年事多,過年的時候就沒有回家,隻讓翠霞姊妹回去的時候告訴她爸媽一聲,她在這裏過的很好,讓他們放心。她則留下來,幫着姚遠收拾店鋪。
店鋪的内外修繕,在年前總算完工了。可是,裏面衛生打掃,擺放擦拭制作的那些衣架,布置做好的服裝,都得有人幹才行啊。
姚遠沒時間做這個,還有好多市面上買不到的東西,他得想辦法淘換來啊。
比如這服裝模特,那時候外面根本就沒有賣的,隻有大百貨公司裏有這東西,是從南方大城裏專門的模特制造廠家訂做來的。
可人家雖然有,而且倉庫裏還有不少閑着不用的,人家不賣給你呀。他弄不到,就還得找他的馬叔。
這事兒不用找馬叔本人,姚遠已經認得馬叔的秘書了,直接找他,一個電話,就弄回好幾個模特來。
房間除了中間和周邊加了長排的衣架,四周牆上也得放衣裳,可沒有專門的挂衣網。
姚遠琢磨半天,用報紙把四周上面需要放衣裳的牆壁糊起來,免得白色的石灰牆把衣服給蹭髒了。
然後,他就去城裏的五金店買了好多最粗目數的篩子網,把這些鍍鋅的篩子網釘到牆上,再把挂衣架挂到篩子網上,四周的服裝展示牆就這樣完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