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張建軍這回這虧是吃大了。

姚遠還沒怎麽着他,他已經頭暈目眩,渾身酸疼,感覺沒一個地方是好的了。

特麽的這個姚大傻,他這是打算把我給拆了呀!

擱在以往,吃這麽大個虧,他總得想盡一切辦法找回來。

可是,這回太慘了。找半天,把自己找進去了不說,還把證據落人家手裏了。

單獨一個傻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姚大傻跟前多了個姜抗抗。姜抗抗是高中生,有文化啊,還插過隊。這些插隊回來的高中生,就沒一個不多長了心眼兒的。

傻子和姜抗抗組合在一起,這就叫秀才會武術,流氓都得怕啊!

在他想來,主意肯定都是姜抗抗出的。

好你個死丫頭,你就等着吧,老子和你沒完!

可沒完又能怎麽着啊?他爹現在已經不吃香了,讓人家張代表給弄到工會裏去,等于是養老了。要不是他爹上面還有替他說話的,估計更慘。他是前兩年礦機武鬥的直接指揮者啊,不追究責任就不錯了。

就是張建軍,現在在保衛科也是跟臭狗屎差不多,沒人願意搭理他。

前兩年仗着他爹,他狂的沒邊,人得罪老了。這回沒他爹撐腰,人家巴不得把他清理出革命隊伍呢,如果知道他幹的這些事情,估計開除他都敢。

姚遠猜的一點沒錯,說保衛科要來抄家,純粹是張建軍胡扯出來吓唬姜抗抗,逼迫她就範的。張建軍現在在保衛科,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權力,誰拿他當回事啊。還讓保衛科抓姜抗抗,這不扯淡嘛!

可這虧也不能就這麽白吃了,總得想辦法報複回來!

讓姚遠從東屋給攆出來,張建軍沒敢回他爹家,怕他爹知道了罵他。隻有下三濫才能幹這種缺德事,估計他爹知道了都不待見他。他直接回農村租住的房子了。

躺在床上抽一晚上煙,媳婦小慧和他說話也不搭理,他終于又憋出一個壞主意來。

保衛科不是不管嗎?我去鎮上工商所告姜抗抗去!我們是偉大的公有制社會主義國家,怎麽可以允許資本主義私人經營明目張膽地存在呢?工商所肯定會管!

可是,他親自去告姜抗抗,萬一讓工商所給漏了風,姚大傻知道是他告的黑狀,還得打他呀?

讓自己這個農村媳婦去?這娘們兒字都不認識,能找着工商所在哪兒嗎?就算找着了,她說的清楚嗎?

我不親自去告,我寫匿名信!一封不行我就寫兩封,兩封不行我寫三封,早晚把你個姜抗抗給告下來!

想到這裏,他覺也不睡了,從床上爬起來,立刻開始寫信。一邊寫,嘴裏還含混不清,罵罵咧咧,他媳婦以爲這小子瘋了,吓得大氣都不敢出了。

姚遠可不知道張建軍又想出馊主意來了,這會兒正爲姜抗抗接的那一堆衣服發愁呢。

張建軍這一折騰,白白浪費了一天的時間,這工期就更緊張了。

姜抗抗還真能吃苦,隻是白天姜姨替她的那倆小時正經睡一會兒覺,其餘時間就都在東屋裏做衣服,困了就在炕上眯一會兒,累的小臉蠟黃。心疼地姜姨把攢的雞蛋都拿出來,一個勁給她用開水沖生雞蛋喝,直接就打算不過了,最後鬧的姜抗抗看見雞蛋就惡心。

今年姚遠幹搬運掙的錢都花在姜抗抗的服裝加工上了,手裏沒錢。直到這年一月份,還了借邵玲的九塊錢,才手裏有了剛發的兩塊多塊錢。

他用這兩塊多錢給抗抗買了奶粉回來。看着抗抗一天天瘦下去,他也知道心疼了。自己心裏在想,興許,他真的喜歡抗抗了。這丫頭身上有一股韌勁,平時表現出來是倔,這時候表現出來,就是可愛了。

這天買了奶粉回來,他把奶粉偷偷藏在自己住着的東屋裏,怕姜美美看見了也要喝。

就這一袋奶粉呀,省着喝也就夠抗抗自己喝一個月的。

讓姜姨拿錢出來買奶粉,姜姨不幹。剛生下來的嬰兒才喝奶粉呢,這麽死貴的東西,大人哪有喝的?抗抗就是累的,等做完了衣裳,休息幾天就好了,沒事兒!

姚遠懶得和她廢話,還得自己掙錢買奶粉。

從姜姨屋裏提了暖水瓶過來,找個玻璃杯子,在西屋偷偷給抗抗沖奶粉。

姜姨一個人掙三十二塊五,養活倆閨女,現在又加上個能吃的姚遠,這日子不緊巴着過也不行。姚遠掙的工資,姜姨舍不得花,都給他攢着,将來娶抗抗的時候用。

所以,冬天的時候,就隻有姜姨屋裏生爐子,姚遠這邊沒有火。抗抗在東屋那邊做衣裳,實在凍得不行,就從姜姨屋裏鋤一鍁火過來,臨時暖和一下。姚遠西屋裏更沒有火了,要熱水就得去姜姨那邊提。

姚遠舀一勺奶粉,放到玻璃杯子裏,用暖水瓶裏的水沖開,再加一小勺糖,用小勺把杯子裏沒化的奶粉和糖攪化了,放到茶幾上,再把那袋奶粉藏到裏屋書櫥下面的櫃子裏。這才出裏屋,端着那杯冒着熱氣的牛奶,去抗抗的東屋。

抗抗正在外屋的縫紉機上跑線,看見姚遠端着個冒熱氣的杯子進來,就說:“我不喝,看見就惡心。”

姚遠也不說話,把杯子端到她鼻子跟前,讓她聞了聞。

姜抗抗就停了手裏的活,擡起頭來,瞪着兩隻大眼睛看姚遠,然後問:“奶粉?從哪兒弄的?”

姚遠就看着她笑笑說:“别喊,讓美美聽見,你就沒的喝了。”就跟她解釋說,“我這月剛發了五塊錢,還了賬,正好夠一袋奶粉錢。”

抗抗不說話,從他手裏接過那杯奶粉,慢慢喝了,沖着他笑,那樣子醉人。然後就問:“你加糖了,咋這麽甜?”

姚遠就悄悄說:“偷你媽半袋糖,下月有錢了,再買了還她。”

抗抗就問:“咱們還沒在一起過日子,就這麽着背着我媽吃好的,好嗎?”

姚遠說:“你這不是累的厲害嗎?你看看你,眼窩都下去了。要是姜姨這麽累,我也會背着你和美美,偷偷給姜姨買好吃的。”

抗抗沉默一下說:“我媽再累也不會單獨吃好的。家裏所有的好東西,都給我和美美吃了。”

姚遠就點點頭說:“抗抗,你今年懂事了好多。”

抗抗就笑,然後說:“自從我媽跟我說了,将來要我嫁給你,我好像一下就懂了好多事。想想以前隻顧着自己,不知道想媽和妹妹,心裏就怪不得勁的。”

姚遠就安慰她說:“下月我發錢了,再買一袋奶粉,專門給姜姨和美美。”

抗抗就說:“你還是把這袋也給我媽吧,要喝大家一起喝,你也喝。你每個禮拜都去幹搬運,也很累。”

姚遠在她跟前站了一會兒,看着她又開始踩踏闆幹活,就默默地出去了。

抗抗不再是孩子了,完全有資格給他當老婆。這樣的老婆,當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

他回了西屋,把那袋奶粉和半袋白糖拿出來,去了姜姨屋裏。

姜姨坐在外屋的椅子上捺鞋墊,看着姚遠把奶粉和白糖放在小方桌上,也不出聲。

姚遠就說:“我尋思着抗抗太累,就偷偷給她買了袋奶粉,又偷了你半袋白糖。抗抗說,要大家一起喝,我就給拿過來了。”

姜姨就咧着嘴笑了說:“知道心疼媳婦了?”

姚遠感覺有些慚愧,誠實說:“姜姨,我還真沒有抗抗懂事。”

姜姨就歎口氣說:“窮人家的日子呀,就是這樣。抗抗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也心疼她。可是,這做女人呀,首先就得學會吃苦。抗抗這才哪到哪兒呀?我年青時候吃的苦,比她多了去了,我不也熬過來了?你疼她我高興,可是不能慣着她,明白嗎?”

姚遠就默默地點頭。

姜姨說:“好了,把奶粉和糖拿過去,還是給她喝,就說是我說的,不喝不行!”

這個晚上,姚遠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的确,這是一個艱苦的年代。可是,就是在這艱苦年代裏,讓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時時刻刻被感動着。爲了這溫暖,爲了這善良單純的人們,他可以去做一切,再艱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離着過年還有一個禮拜,抗抗終于完成了所有的衣服,掙了将近一百四十塊錢。

姜姨拿着抗抗掙來的錢,喜的合不攏嘴。一百四十塊錢,頂她将近五個月的工資啊!

“我們抗抗行了,我們抗抗能掙錢了呀!”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然後,大家就計劃着這個年怎麽過。

可以一人做一身新衣裳,姜姨也能穿新衣裳。還有,一人買一雙新鞋子。這些,可以到城裏去買。姜姨舍得花錢,同意大家一起坐公交車去。原先,大家一年都不一定能坐車去一回城裏。現在,他們可以全都坐車去一次,美美地去逛一下城裏的柏油馬路,然後再坐車回來。

還可以買糖過年吃,還有瓜子、花生。當然了,這個年,他們可以吃肉餡的白面餃子。過年這個月份,糧站都供應更多的白面,聽說還有精面,包出來的餃子雪白雪白,可好吃了!

就是這樣花錢,也就是能花掉一百四十塊錢的零頭,還能剩下一百塊呢!

剩下的一百塊,姜姨就要攢起來了,等姚遠和抗抗結婚的時候用。

抗抗不贊成都攢起來。她現在已經對自己做衣服有信心了。等過了年,她還會有活幹,還會掙錢的。這個錢,用不着都攢起來,可以給美美和自己買個漂亮的紗巾,姜姨也可以有。

姚遠的手表太貴了,就等明年掙了錢再說。

姚遠卻不想要手表。不如買個自行車,大家有事都可以騎。

美美卻說:“我還想要彩色的頭繩呢!”

姜姨頭就大了,“哎喲”一聲說:“小祖宗們,你們到底想買啥?這麽個買法,再多的錢都不夠!”

抗抗就說:“咱們去逛城裏,喜歡啥就買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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