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叨

吃過了飯,姚遠回自己那邊睡覺。

姜姨囑咐他,等着村南頭那個大喇叭再響起來的時候,和他一起去二村的愛委會報到。

姚遠躺在自己屋裏的炕上,卻無論如何睡不着。

他就不明白了,九十年代的姚遠,跑到姚大廈七零年的身體裏來,腦子是姚遠的,一點沒變傻。身體雖然是姚大廈的,可姚遠身體裏的技能一點沒丢,比如打架,再比如推獨輪車。可爲啥這個不會說話還是姚大廈的呢?

這個問題,估計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了。

既然想不明白,就幹脆别鑽那個牛角尖了。先天不行,後天可以鍛煉嘛。他今天說話,就比剛過來的時候好一些了。

他忽然想起來,前天翻姚大廈他爹那個書櫥的時候,有一本泛黃的薄本子,是唐宋詩詞選,上面都是繁體字的那種,在最裏面那個櫥子上面的角落裏,沒被抄家的人拿走。

他可以通過朗讀那些詩詞,來鍛煉自己的說話能力。隻要自己堅持不懈地鍛煉下去,說不定有一天,就能和正常人一樣說話了。

想到這裏,他從炕上爬起來,又開了西邊那套房子的門,去裏屋書櫥上找到那本詩詞選,拿回這邊來。

九月中旬的天氣,外面已經不是很熱,他就關了窗子和門,在炕上拿着那本詩詞選,找出一首唐詩來,偷偷輕聲朗讀……

結果是越讀越不利索,恨的他把那個泛黃的本子給扔到腳底下去了。

過一會兒,他又坐起來,重新拿過那個本子念,念一會兒,還是念不成句,又生氣把本子扔了。

如此反複幾次,大喇叭就響了。他把那本子塞到坑上的涼席下面,出門去找姜姨。

愛委會所在的那個辦公大院,在二村北面的山腳下,也是平房,和鎮政府的辦公大院差不多,隻是院子裏沒有水泥地,是黃土壓平了的。

愛委會主任是個中年婦女,姓于,和姜姨是認識的。一個大辦公室分了裏外屋,外屋有七八個男女在一起辦公,裏屋小一些,就于主任一個人。

于主任對姚大廈很客氣,說和他媽也很熟悉,又在他媽這件事上感歎一陣,這才開始交代工作。

礦機有六個自然村,每個自然村愛委會都配了兩個衛生員,也就是姚遠将來要做的這個工作崗位。主要任務就是打掃村裏的街道,保持衛生清潔。

另外,衛生員還要打掃村裏的公廁,撒生石灰,抑制蒼蠅蟲卵數量,消除病菌。每年根據情況,不定期舉辦衛生運動,到街上和各家各戶去檢查衛生,噴灑消毒液。

愛委會下面設了一個清潔隊,也就是姚遠即将去報到和工作的具體單位。

清潔隊也在這個院子裏,有一間專門的房子用來開會和休息,還有一個放清潔工具的倉庫。清潔隊由各村的衛生員和正副隊長、衛生監督員組成,一共十五個人。

姚遠一會兒去衛生隊報到之後,從明天開始,就得每天早上按時到清潔隊來上班。

早上半個小時的政治學習時間,然後就去庫房拿屬于自己的工具,回各自負責的村子掃街。中午就不用過來了,到下午下班之前,回來把工具交上。

如此周而複始。

姜姨就跟于主任商量說:“大傻腦子不好使,哪懂什麽政治啊?要不就不過來了,直接在村裏上班,不行啊?”

于主任就露出爲難的表情來說:“不政治學習,這個我可不敢做主。現在,誰敢不參加學習呀?”

姜姨是怕姚大廈腦子不好使,自己走不到這裏來。她也得去上班,總不能天天陪着他來這裏上班吧?

于主任就又交代說:“大傻這也算是頂了他媽的班了。他媽沒找着屍體,廠裏革委會指示,先按失蹤處理。這樣,廠裏就把他媽那份供應和工資給停了。”

姜姨就問:“那以後他媽的供應票和糧食配給也沒了?”

于主任說:“從這個月,就啥都沒了。不過呢,大傻的工資可以從這個月一号算,按學徒工,每月十八,一年以後二十,第三年二十二,三年以後出徒轉正,按一級工發,二十七塊五。糧食供應改成三十斤。咱們這屬于輕工種,按理說得按二十七斤的标準。這是張代表特意交代的,說大傻能吃,多給三斤,按廠裏一般工種算。”

從辦公室出來,往清潔隊去,姜姨就一路嘟囔:“幸虧咱把這月的糧食都買出來了,要不然你這一入廠,就隻能買你一個人的糧食了。賺一個月算一個月!可這以後咋辦?三十斤,還是不夠你吃的呀?”

一路嘟囔着,就到了清潔隊。

這時候,清潔隊裏各村掃街的清潔工還都沒回來,就正副隊長兩個人在,面對面坐在辦公桌跟前閑聊。兩個人已經得了于主任的通知,知道姚大傻要來頂他媽的班。

正隊長張慶忠是個四十好幾的老工人,原先在沖壓車間幹沖壓工,出了工傷事故以後,再無法正常工作,就被分配到這裏來了。

副隊長李樂是個不滿三十歲的年青人,過去也是廠裏的工人。這人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嘴上沒有把門的,喜歡胡說八道。前兩年路線鬥争正激烈的時候,這張嘴害了他。要不是他家祖上三代都是貧農,就不是給發配到這裏來這麽簡單了。

見姜姨帶着姚大廈進來,正隊長張慶忠還沒說什麽,李樂的怪話就先來了。

“喲呵,來啦?”他看着姚大廈,跟張慶忠說,“這清潔隊還真是大雜燴啊,地富反壞右沒一樣沒有,這回又來個傻子,這下就全活啦!”

張慶忠看李樂一眼說:“别胡說八道!”就轉過頭來,讓姜姨和姚大廈坐在門口的連椅上,對他們說,“大傻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他還是頂替他媽,在一村和邵玲一組吧。今天大家還沒收工,也沒啥好說的。你們先回去,明天按點來上班。工作上的事兒,還是讓邵玲明天給大傻說,她熟悉工作,估計教個幾天,大傻也就會了。”

這掃大街也是有不少事兒的。廠裏前幾年凡是犯了錯誤,又夠不上蹲牛棚或者勞改的,開除也不合适,就都弄到這裏來了。

張慶忠的分配原則,就是一個村倆。一個正式清潔工,監督一個思想不端正,犯了錯誤過來的。這也屬于監督改造。

監督者負責向他每天彙報被監督者的實際活動和思想動向。被監督者,則要三天給他交一份思想彙報,主要是反省自己犯的錯誤,還要寫上改造和學習心得。

其實,他識不了幾個字,他們交的報告他很少仔細看,主要還是存檔,給上面有個交待。

比如這個邵玲,初中畢業就進來了,當然是她家裏有點關系,不是犯錯誤發配過來的。在這裏當清潔工,雖然掃大街名聲不好聽,卻可以成功逃過上山下鄉,不去農村。身後沒有關系,這裏也不是誰想來就能來。

邵玲就屬于監督者,原先是監督一個廠醫院的老中醫,聽說年青時爲日僞看過病,有漢奸嫌疑。

這老中醫在這裏幹了一年,盼着改造好了回醫院工作。卻不料廠裏實在找不出比他性質更嚴重的人來了,上面又有名額,就把他給報上去。然後,老中醫就沒了蹤影。

然後,就是姚大廈她媽過來,在邵玲監督下接替了老中醫。

如今,姚大廈他媽也沒了,姚大廈又來了。這個倒是不用監督,他不是壞分子,他是傻子啊。

不用監督,邵玲也就不用向張慶忠彙報。當然,姚大廈過來,估計也不用寫反省材料。

和姚遠報了到,姜姨就和他先回來,路上又囑咐他一些上班工作以後的注意事項。

當然,第一就是要愛黨愛國愛領袖,不亂說話。其次就是做人要勤快,尊重師傅。上班要比别人早,先打掃休息室的衛生,幫兩個隊長擦桌子掃地,給人家留個好印象……

姜姨嘟囔了一路,差點把姚遠的腦子給說的沸騰了。

姜姨一路說着,姚遠也不說話,隻一個勁“嗯、嗯”答應着,心裏卻一句也沒聽進去。

他是有現代思想的人啊,還能掃一輩子大街嗎?他就是剛穿回來,還有點懵圈兒,一時還不知道怎麽幹,先找個能掙錢吃飯的地方,然後再慢慢想辦法。

一直到吃完了飯,姜姨還是對他不放心,還在教他進廠以後怎麽當工人,做好自己的工作,給他舉一大堆好的和壞的例子。特别是某某說錯了話,被打成什麽派,丢了工作的例子,一直說到晚上八點,還沒有住嘴的意思。

姚遠隻能一聲不吭地聽着,還得不住地點頭。

最後就把姜抗抗給說煩了,對着她媽喊:“行啦!他會說話嗎就能說錯話?你這個念叨法,腦子好使的人都要給你說傻啦!你消停一會兒,成不成啊?我腦袋都大啦,還讓不讓人活啦?”

姜姨這才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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