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趕緊去排隊,不然中午,我們都到不了學校。”
女導生是個幹練的人,她不由分說,直接将我拉到了新生的隊伍中,而我還傻愣愣的站在隊伍裏,看着她去拉下一個新生。
這時,一個手臂略粗的男生,粗魯的塞給了我一塊袋裝面包,和一瓶白水。雨水,打在這兩樣東西上,水花四濺。
這些導生的舉動,有點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好啦、好啦,領到水和面包的,跟我走,你們千萬别跟丢了,這山裏的野獸,可多着呐,萬一把你們叼走了我可不負責。”
嘈雜的雨聲中,不斷的傳來導生的呼喊。
如果這句話是在别的學校說出,這可能就是一句玩笑話,可是現在的這種情形說出這種話,倒有幾分像是真的。因爲入口的前方,隻有一條彎曲延伸的羊腸小路,插入較遠的山中,山下千裏,是綠茫茫的一片,其中滿是樹林草地,總之,那裏就是野生動物的栖息地。
我的運氣也是倒黴到極點了,因爲我被導生安排在了人群的最未端,這個位置是被人忽略的,也是最容易走丢的。所以導緻我想罵街,這時候,一個樣子特别陽光男生,撐着一把奇怪的雨傘,向我靠攏過來:“要不要一起走?我們倆正好有個照應。”
他說話的聲音悶聲悶氣的,聽上去好像是感冒了,我沒有立即回話,但是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雨傘上。
這把傘好像是鋼鐵制成的,傘面上方起楞,光亮,那些楞成螺旋上下階梯狀排列,雨水滴在上面,就像是下樓梯一般,從上至下不斷翻滾。傘面的下方,最顯眼的地方,有紅筆塗抹的亂碼文字,這有點像驅魔道士所用的符咒,如果這文字作爲裝飾品,倒也不太稀奇,不過整體來看,這把傘,多半像是一件武器。
難道這小子學的是體育武術專業的?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手臂,又黑又粗,且上面布滿肌肉。這樣一個健壯的人,不是體育專業,那是不太可能的。
出于安全角度考慮,我欣然的答應了他的要求。
緊接着,我們這幾百名的新生,排成了一字長蛇陣,跟着前面一男一女兩位導生,浩浩蕩蕩的,向着風香學院進發了。
雨,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天空的烏雲,越積越多,隻不過,閃電比方才少了許多,前方的路,昏黃一片,野草綠樹與天空乍看之下,像是連成了一體。
我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泥濘的小路上。走了大約二十分鍾,前方的路,變成了黑壓壓的一片密林,林中,雜草叢生,一些蔓藤類的植物,就像是會動的鐵絲一樣,順着樹幹,爬到了樹木的頂端,然後又緊緊的纏死。
我第一腳踏入林子時,就聞到了這裏散發着一股子屍體腐爛的臭味,這些味道,應該是從附近樹林飄過來的,我捂着鼻子,盡量少吸一點臭氣,同時,眼睛向着四周掃去。一個不經意間,我看到左前方,有兩棵極粗的大樹,它們的樣子特别怪異,樹幹有兩人環抱那麽粗,過了五米以上,樹幹的粗度不但沒減,反而還增大了一圈,更奇特的是,那兩棵變粗的樹幹,就像是一對親密的情侶,相互環繞,盤旋入天。
兩顆樹幹上生長的枝葉,也各不相同,左側的一棵,枝葉稀少甚至枯萎,右面的一棵,枝葉繁多,難道樹木也有陰陽之說?
我正看的出神,忽然聽到前面有幾名新生,同時驚呼起來:“有鬼,有鬼。”
我順着喊聲望去,就見那些新生,呈半月形狀,散亂的布在林中的各處。
一股血腥氣夾雜着那種腐臭的味道,從不遠處,源源不斷的飄散過來,有些新生忍受不住了,當場嘔吐起來。
那塊地界的林木,較爲稀疏,樹上的枝葉也不是很多,落葉較少,所以,那條樹下的路,看上去極爲的好走,但是那些樹的樹幹上,裂開了許多巴掌大的口子,這些裂口,有的像傷痕,有的像人的嘴巴,裂口處,源源不斷的流出暗紅色的血水。血水順着樹幹流下,然後與地面的積水融合,一些不知名的鳥類,紛紛飛來,它們好像對這種血水,情有獨鍾,細長的鳥嘴,在水坑裏啄來啄去。
我看着這一幕景象,想起了老一輩人常說的話,樹木流血,就是樹木成精了,要是遇到這樣的樹木,可要離的遠一點,它們會迷人心智的。
我咽了一口吐沫,心中正奇怪怎麽這麽多樹木成精的時候,走在最前方的導生,嘶吼道:“後面的同學快跟上,别再看那些血樹,一會真出了什麽事情,你們自己擔着。”
導生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像一顆定心丸,那些害怕的新生,瞬間大起了膽子,他們一個個的挺起胸,昂起頭,大步的向前進發。
我對這種詭異的事情,是既好奇又害怕的。當我,路過那片流血的林子的時候,距離我最近的一灘血水,像是被炸彈炸開了一樣,突然入上湧,噴濺,一灘灘黑紅色的爛泥如一塊塊血肉般,直接向我砸來。
這種情況,真是令人猝不及防,我歪斜着身體,連忙向後躲閃,腳下一滑,又踩入了另外一個水坑中。
“今天是怎麽了,我怎麽這麽倒黴?”正哀怨中,我的身前,突然出現一柄白鋼色的大雨傘,傘面如車輪,快速旋轉,那些飛來的泥巴和血水碰到傘面的時候,瞬間又折射了回去。
和我同行的那個體育生,冒着大雨,擋在了我的身前,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他轉傘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歇,我站在水坑中,愣了将近兩秒鍾,之後惶恐的拉了他一把。
那迸濺的血水坑,霎時間變成了一個下水井一樣的圓洞,雨水,灌入其中,怎麽樣也填不滿。
幾隻鳥兒,迎着雨水,落入洞中,可是它們再也沒飛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