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七年十月,日本鹿兒島。
鹿兒島位于日本九州島的南部,與大明、朝鮮國、東南亞各國相鄰,由薩摩半島和大隅半島和諸多孤島組成,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可以說是日本國通往東亞各國的關鍵交通節點上,是日本國的南大門。
此時,鹿兒島已經看不到以往貧窮的景象,整個主島上已經是高樓林立、街道縱橫,整個海島上竟然有三座大型的港口,從大明、朝鮮國等各地往來的商船絡繹不絕,一副繁華、忙碌的景象。
如今的鹿兒島已經成爲日本國對外的一處最爲重要的口岸,經過一年多的發展、建造、完善,這裏的關稅收入幾乎已經占據日本國總收入的三成!
如此海量的财富,讓日本各番的大名非常眼紅,都對此時把控着鹿兒島的摩薩番非常嫉恨,要不是擔心會攪亂鹿兒島的正常貿易,讓大明帝國爲此震怒,恐怕日本各地的大名已經打着天皇的名義起兵攻打摩薩番了。
這一天,在寒冷的海風吹拂下,一艘大明商船緩緩靠岸,這是一艘三千料的遠洋福船,停靠下來之後,頓時将旁邊的日本國海船比了下去,就好像是一個高大壯漢站在了一群孩童身邊一樣,對比很是明顯。
沒一會兒,一行大明商人便從福船上走了下來,這些人都是福建商人,準備前往朝鮮國做生意,将一些瓷器、絲綢、藥材販賣到朝鮮去,再從朝鮮國收購一些高麗參、糯米酒等物品回國。
雖然這些物品都不是什麽“高技術”貨物,但利潤卻很是可觀,基本跑上一個來回,就能掙下三、五萬兩銀子,這寫銀子可都是純利潤!
這幾個大明商人上岸之後,向往次一樣來到了一處歌舞伎酒館,這裏面的日本歌女非常受大明商人歡迎,來往的幾乎都是明人。
跟在這些大明商人身後,還有四名手持手铳、腰刀的護衛,這些護衛都是從大明新軍中退伍下來的老兵,現在大明兵部已經頒發了《兵役法》,其中規定大明新軍每兩年便可以選擇退伍,或是經過考核晉升軍銜。
這樣一來,大明不但可以保證充足而又穩定的兵源,而且還可以儲備大量的退伍老兵,這可是一支重要的預備役兵力!
這些退伍老兵大多戰績出衆,多被這些商賈、官員雇傭來充當護衛,大明各地也因此成立了數量衆多的镖局,兵部更是爲此專門成立了相關部門進行統一管理。
此時,四名護衛随同那幾名商人走進了歌舞伎酒館,衆人占據了兩張大桌子,便開始喝酒玩耍。沒過多久,便有十幾個濃妝豔抹、擦着雪白塗粉的歌舞伎走了過來,這些商人和護衛便開始熱鬧了起來,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
就在衆人喝酒玩樂的時候,七、八名日本武士走了過來,看到這些日本歌舞伎在大明商人身邊賣笑,頓時火冒三丈。
“你們這些賤女人,竟然如此!”
說着,這些日本武士便沖了上去,抓着最近的一個歌舞伎便推倒在地,緊接着手起刀落就一刀枭首。
鮮血頓時噴湧了出來,周圍其餘的歌舞伎頓時尖叫着一哄而散。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讓那幾個大明商人傻了眼,不過旁邊的四名護衛紛紛過過神來,其中兩人拔出腰刀護衛在前,将那十幾個日本武士擋在前方,剩下的兩個護衛一手拔出手铳指着前方,一手拔出腰刀準備搏鬥。
“你們要幹什麽!竟然敢在我皇明商人面前拔刀,找死!”
一名護衛大聲呵斥着,頓時将那十幾個日本武士震懾住,一時間形成了僵局。
就在這時,一名日本武士咬着牙,狠狠的說道:“這些明國人平日裏在日本橫行霸道,不但欺壓我們,還玩弄我們的女子,今日就要讓你們這些明國人付出代價!”
“對!殺了他們!”
随着這個日本武士牽頭,其餘的十幾個日本武士頓時鼓起了勇氣,紛紛叫喊着沖了上去。
那四名護衛見狀也是暴怒,這些日本人平日裏對自己點頭哈腰的,今天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砍殺皇明百姓了!
“打!”
爲首一名護衛大吼一聲,緊接着就用手铳射殺了一個日本武士,身邊的另一名護衛也幾乎同時開火,沖在最前面的兩個日本武士慘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後,兩名護衛雙手持刀與前面的兩個同伴沖了上去,迎戰十幾個日本武士絲毫不懼。
“你們趕快退回船上!”
那幾個商人此時已經傻了眼,聽到護衛的喊聲才回了神,紛紛奪路而逃,朝着碼頭跑去。
至于那四名護衛自然是死定了,即便再怎麽強悍,面對十幾個同樣亡命的日本武士,也不可能活下來的。
“四位兄弟放心!我們回去禀告朝廷,一定爲你們報仇!”
幾名商人雙眼通紅的往回狂奔,回到船上的時候,身後十幾個日本武士裹挾着數百日本日已經追了上來,看來那四名護衛已經身死了!
“開船!快開船!日本人向朝廷開戰了,咱們要立即回去禀報!”
“老爺!咱們還有些補給、貨物在碼頭上呢!”
“不要了,全都不要了!”
爲首的那名商人咬着牙,氣得渾身發抖的說道:“将船上的貨物全都丢掉,全速返回福建!敢跟咱們皇明動刀槍,?這些日本人死定了,你們死定了!”
最後,商人指着正在碼頭上歡呼慶祝的日本人大聲怒吼着,不過沒人回應,那些日本人還沉浸在自己的勝利之中。
這一天在鹿兒島上的血案轟動了整個日本,日本各番這一兩年的時間基本上都被大明壓制着,日本各地的白銀、黃金基本上都處于外流狀态,而大明的各種商品則是充斥着日本的市場,讓日本上下非常難受,整個日本已經開始淪爲大明傾銷商品的市場。
正是在這種大背景下,日本上下都開始彌漫着一股對大明的抗拒心理。隻是此時大明對日本的傾銷還隻是剛剛開始,再加上大明那無可匹敵的強大實力,讓日本官方各番不敢有任何妄動,甚至還不得不出面維護在日本各地經商、居住的大明商人。
可是鹿兒島的這次血案,頓時點燃了整個日本對大明帝國的敵視,甚至一些大名也開始整軍備戰,防備大明帝國可能展開的報複行動。
一時間,在日本各地行商的大明商人感覺到氣氛不對,紛紛開始離開日本,返回國内避難,那些大明商人留下的店鋪、貨物等财産,轉眼之間就被日本人搶劫、瓜分一空。
與此同時,鹿兒島血案的消息也傳回了大明國内,頓時激起各方的憤怒。
在民間,各地百姓紛紛走上街頭,一面聲讨日本人的暴行,一面向官府施壓,要求給予日本嚴懲。
而朝野上下也是群情激奮,不少大臣紛紛上奏折請求對日本開戰,要讓日本人付出沉重的代價!
此時的大明帝國已經完全改變了以前的思想,不再認爲戰争是不可輕易發動的,而是認爲大明帝國的威嚴不容侵犯,認爲大明帝國的利益不容折損!
聽到這個消息,劉君韬更是暴怒不已,原本劉君韬對于日本就充滿了仇恨,前世日本對華夏犯下的累累罪行依舊銘記在心,此時日本國竟然好死不死主動招惹大明帝國,正好給了自己一個口實,可以名正言順的對日本動用武力!
于是,劉君韬下令兵部拟定對日本出兵的計劃,同時财政部開始籌集軍費,争取在年内出動第一批大軍,先行拿下制海權和鹿兒島,明年再以鹿兒島爲踏闆,向日本全國進軍!
可是當劉君韬帶着兵部拟定的詳細出兵方案,以及财政部拟定的軍費議案進宮面聖,讓劉君韬意想不到的是,成化帝在審閱完這兩份議案之後,卻當即表示反對。
成化帝說道:“劉閣老,這日本國此番做法确實非常過分,但直接出兵之議,還是有些激進,朕以爲還是從長計議爲好!”
劉君韬十分詫異,問道:“陛下爲何這麽說?現在日本國内已經掀起對國朝的狂熱敵視,如果不直接出兵鎮壓,将來日本人一定會認爲國朝隻是表面強大、實則軟弱可欺,這會讓日本人得寸進尺、後患無窮的!”
“劉閣老多慮了。”
成化帝不以爲意的說道:“當初太祖就定下了不征之國,這日本國就是其中之一,朕又怎能違背祖訓?”
劉君韬心中有些憤怒,成化帝既然能夠同意變法,又怎會将祖訓看成這麽重?這些不過是說辭罷了,說到底,成化帝是已經開始對自己設防了!
劉君韬微微皺眉,說道:“陛下,朝廷如果不對日本國有所動作的話,勢必會寒了臣民的心啊!”
成化帝笑着說道:“讓海軍去日本轉一圈就好,隻要日本認罪賠款就算完事了。”
劉君韬還是堅持己見,說道:“陛下此議不可!日本人畏懼強者、欺淩弱者,本來就是真小人的貨色,一旦發生沖突,就要往死裏打,讓日本人從此徹底畏懼國朝,這才是正解,絕不可輕描淡寫,否則日本人的野心絕對會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