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島海軍擊退了荷蘭人艦隊的消息傳來,山東總督胡德興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在得知具體的交戰經過後,胡德興心中的憂慮依舊沒有消散。
此番荷蘭人是主動撤退的,并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戰敗,而且東平島海軍的損失同樣不小,山東水師也算是廢掉了。
這裏就不得不提山東水師提督戴永超,在見識過東平島海軍與荷蘭人的大戰之後,意識到一扇嶄新的大門已經打開,幾次找到胡德興,要求進入東平島海軍任職,甚至提出願意放棄水師提督的職務,給東平島海軍統制馮祥當下屬。
對此胡德興不敢同意,畢竟東平島海軍雖然表面上屬于山東水師的一部分,但實際上算是劉君韬的一支私兵,絕不可能讓外人貿然進來。
胡德興思索了一下,便想出了對策。
此番大戰,荷蘭人的威脅依舊沒有緩解,胡德興在奏報了劉君韬之後,便再次上奏成化帝,請求朝廷調集各部水師彙集山東,聯合清剿荷蘭人的艦隊。
這份奏折送出去之後,胡德興便找來戴永超,說明了自己想要向朝廷請求援兵的意圖,并且表示要安排戴永超前往南直隸水師任職,将來也可以照應一下山東這邊。
戴永超也明白自己進入東平島海軍的事情并不現實,于是思索了一下,便說道“督憲放心,卑職聽從安排,待到了南京之後,定然全力協助督憲,爲咱們山東出一份力!”
“好!”
胡德興笑着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當天,胡德興在總督府爲戴永超擺宴,算是提前爲其送行了。
京師。
當成化帝收到山東總督胡德興、山東鎮總兵官張骁軍聯合署名的奏折之後,清楚的知曉了山東水師迎戰荷蘭人的經過,也對荷蘭人的膽大妄爲很是氣憤。
不過,成化帝依舊沒有将荷蘭人當成心腹大患來對待,畢竟此時大明的水師艦隊依舊是強大的,在大明海域,隻要是朝廷認真起來,荷蘭人隻有被剿滅的份!
所以對于這一次的海戰,成化帝還隻是當成一次襲擾來看待,并不是很擔心。
此時在成化帝心中最大的隐患是南方的兩處叛亂,不關是棚民還是瑤民,都是大明帝國的兩顆毒瘤,成化帝有心通過這次平叛,将這兩顆毒瘤徹底挖掉。
至于已經領軍殺到嘉峪關外的癿加思蘭,成化帝并不是很憂心,畢竟有定襄侯、兵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劉君韬在,有其率領的三十萬大軍在,捷報飛傳隻是時間問題!
但是成化帝的這種想法很快就被劉君韬的一封奏折改變了,劉君韬在奏折中認爲,荷蘭人雖然遠居海外,兵力也很微弱,但荷蘭國勢很強,一旦朝廷輕視荷蘭人,隻是荷蘭艦隊奪得制海權,讓荷蘭人霸占了大明外海,不但可以肆意封鎖大明船隻出海,而且還可以糾集起艦隊,對大明沿海各省任意攻擊。
“屆時,大明沿海各省将遍地烽煙,各府縣将完全暴露在荷蘭人的堅船利炮之下,到時大明将永無甯日,此禍遠比倭寇兇險!”
倭寇之禍有多嚴重?成化帝心知肚明,爲此大明還在南方各省籌建了幾十萬的備倭兵,耗費巨大。
如果這些荷蘭人的危害真的如此,朝廷就必須早做打算,否則便是遺禍無窮!
成化帝拿着劉君韬的這封奏折看了整整兩天,最後終于下定了決心,下旨命令駐紮在采石矶外的南京水師即刻馳援山東,暫時調撥到山東總督胡德興麾下。
同時,成化帝給胡德興下了一道旨意,命胡德興立即整頓山東海防,限期半年擊敗荷蘭艦隊、穩定海防。
接到聖旨的胡德興終于是松了一口氣,一連十幾天都蹲在各處造船廠,并且不斷的往碧波堂跑,恨不得拿着鞭子抽馮祥,督促其抓緊時間準備再戰。
“陛下隻給了我六個月的時間,我就隻能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準備,接着就要與荷蘭人再戰!”
胡德興有些亢奮的吼道“陛下已經将南京的寶船艦隊派來了,此番咱們就要強強聯手,要是再不能殲滅荷蘭人,不用陛下和侯爺責罰,咱們兩個就一起跳海喂魚吧!”
馮祥看着像是喝醉了一般的胡德興,也是興奮不已,當即保證一定在一個月内做好出海作戰的準備,并且一再詢問寶船艦隊什麽時候能趕到東平島海軍基地。
胡德興興奮的笑着說道“快了,就這幾天了!”
與此同時,在萬裏之外的西北,劉君韬率領天策軍各部将士已經開始進攻,各部配屬的鐵騎将士不斷圍殲鞑虜的哨騎和小股兵馬,同時天策軍各部協同配合,如同一堵巨大的城牆一般,向前不斷推進着,十萬鞑虜大軍此時不敢輕易決戰,隻能被迫向後退卻,最後在一處狹窄的山口停下,重新紮營據守。
山東總督胡德興的急報幾乎和兵部塘報同時送到,劉君韬得知暫時擊退了荷蘭人,稍稍松了一口氣,而後又對成化帝調集北上山東的南京水師很感興趣,便找來了劉子安詢問。
對于南京水師的情況,情報部自然也是關注的,劉子安對着劉君韬款款而談。
“兵憲,據《瀛涯勝覽》記載,當年三寶太監航海寶船共六十二艘,最大的長四十四丈,闊一十八丈,船一般有上下四層,船上九桅可挂十二張帆,錨重有幾千斤,要動用二、三百人才能啓航。”
“而這種寶船的桅帆總體是縱帆型布局、硬帆式結構,帆篷面上帶着撐條相當于筋的加固作用。二千料船的遠洋船型上采取"底尖上闊"的結構,船頭昂船尾高。船體結構上設了多道橫艙壁,把一整個艙按用途分割成多個小艙,多的二十八艙,少的也有二十三艙……”
聽到這裏,劉君韬也是暗暗贊歎一聲“這種水密艙可是我華夏獨創的,不僅有加強結構和分艙水密抗沉的作用,使船舶有可能向大型化發展,而且還有利于分割艙段分類載貨,滿足不同功能的使用要求,看來此時華夏的造船技術還是很先進的!”
“……如今大明各地造船也是如同當年一樣,那南京水師的寶船工藝發展到現在,有鍬釘、鐵锔、鏟釘、螞蟥釘等物加固,使複雜的木結構可以輕而易舉地通過各種船釘拼合、挂锔、加固在一起,不至于"散架"。上二千料寶船基本船型爲福船,外形爲小方首,寬平艉。建築形式屬于樓船,主甲闆中部有一層甲闆室形成舯樓,設了舷牆,艉部有三層艉樓,艏部有二層通透性的艏樓。自底艙到甲闆上,共分爲五層……”
劉君韬暗道“如果按照軍部的設計加以改造,這種寶船可以搭載的火炮也是非常可觀的,同樣可以和西方一樣,形成數層炮甲闆!”
“……船艏正面有威武的虎頭浮雕,兩舷側前部有莊嚴的飛龍浮雕或彩繪,後部有鳳凰彩繪,艉部闆上方繪有展翅欲飛的大鵬鳥……”
“……南京寶船艦隊的戰艦按照用途分爲寶船、糧船、水船、馬船、坐船與戰船等幾種戰艦。按照戰艦的大小可以分爲:寶船、兩千料船、一千五百料船、八橹船等幾種……”
“……馬船是大型水戰與運輸兼用船;糧船主要用于運輸船隊所需要的糧食以及後勤供應物品;坐船又叫"戰坐船",也是大型戰船;戰船是擔任護航的專用船舶;水船專門用來儲存、運輸淡水……”
“據說,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的時候,還有一種大号寶船共分八層,要比一般的寶船大兩圈不止,就是不知道現在南京水師還有沒有這種戰艦了,畢竟情報部也隻是搜集一些外圍的消息,具體的隻能進入水師大營才能知道……爲了保證船行平穩,大号寶船最底下的一層全部放置砂石,俗稱壓倉。這種大号寶船光是壓艙石就需要幾萬斤的大石頭,是整個航行艦隊的旗艦。不過炮甲闆就隻有一層,這層沿船舷兩側各設有二十個炮位,火力并不是很足……”
“……整個艦隊的旗艦指揮則在大号寶船船尾的舵樓上。這個舵樓共有四層,一樓是舵工的舵屋和醫官的醫務室;二樓叫官廳,是三寶太監等中高級官員和各國使節居住和工作的地方;三樓是一個神堂,用來供奉媽祖諸神,并有四個陰陽官專門管理。舵樓最上面則是指揮、氣象觀測、信号聯絡等場地。在前後樓之間的甲闆上除了火炮、操帆絞盤外還特地留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專門供水手、兵士習操活動之用……”
聽完劉子安的介紹,劉君韬也對這種大号寶船也是很感興趣,說道“等到南京水師與東平島海軍彙合後,将會盡快與荷蘭人決戰,真希望能夠見到激戰的盛況啊!”
此時,劉君韬已經心神搖曳,思緒也飛到了萬裏以東的大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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