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七年十月,瀚海城。
劉君韬終于處理完草原大漠各部的事務,在留下駐守軍左軍三營兵馬在草原西部駐守之後,便率領天策軍各部十幾萬将士,以及駐守軍中軍、右軍共計六營兵馬返回了瀚海城。
此時,兵部再次送來了急報,再次向劉君韬詢問大軍撤回的時間,同時前來送公文的兵部侍郎也表示,朝廷正在大議成立瀚海都護府的事情,畢竟開疆拓土是恩澤萬代的壯舉,朝中的文官也可以借機青史留名,所以對于甯北伯劉君韬提出的成立瀚海都護府的建議,朝中文官非常罕見的表示支持。
送走了兵部來人之後,劉君韬便将天策軍各部以及兩軍、六營駐守軍布放在瀚海城周邊,由此爲大同鎮構建了一個北方防線,使得大同鎮由邊境軍鎮變成了内地軍鎮。
與此同時,京師。
天順帝已經卧床兩個月之久,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寝宮内休養,朝政之事都是由内閣諸位大臣會同各部尚書在寝宮内商議彙報。
當天順帝接到甯北伯劉君韬送來的捷報之時,已經病容沉重的天順帝頓時坐了起來,臉色也是紅潤了起來,絲毫不顧周圍衆臣怪異的眼神,當即狂笑起來。
“哈哈!鞑靼部覆滅了,萬裏大漠盡歸我皇明,天下歸心!天下歸心啊!”
此時剛剛上任的兵部尚書黃元德輕聲咳嗽了一下,說道“陛下,眼下甯北伯率軍立下大功,兵部和禮部已經商議了一個封賞大軍将士的方案,還請陛下過目。”
天順帝聞言笑着說道“好!理應如此!”
說着,天順帝便将兵部尚書黃元德遞過來的議案接了過來,隻看了一會兒,便眉頭緊鎖。
在這份議案之中,甯北伯、龍虎将軍劉君韬被封爲正一品左柱國,散階由龍虎将軍直接晉升爲正一品升授的光祿大夫,同時,劉君韬依舊任山西總督一職,暫時沒有調動,這也說明劉君韬的官職已經到了頂點,已經是升無可升了。
不過,對于天策軍各軍參将此番則是盡數升職,兵部準備将天策軍各部分派到山西各地駐守,讓各部參将在山西各地開鎮,升任總兵官。
按照這份奏議,鷹揚軍參将嚴虎升任太原鎮總兵官,率領鷹揚軍将士駐守太原府,開鎮太原府城。
陷陣軍在戰後返回山東鎮,随同山東鎮副總兵張骁軍一起鎮守山東;
虎贲軍參将孫旭升任平陽鎮總兵官,率領虎贲軍将士鎮守平陽府,開鎮平陽府城;
越騎軍參将陳子平升任澤州鎮總兵官,率領越騎軍将士鎮守澤州府,開鎮澤州府城;
折沖軍參将高冉升任潞安鎮總兵官,率領折沖軍将士鎮守潞安府,開鎮潞安府城;
長水軍參将周宗勝升任瀚海鎮總兵官,率領長水軍鐵騎将士駐守瀚海城,與朝廷陸續調集的各部明軍将士一起震懾大漠。
龍骧軍則是随同甯北伯劉君韬一起,繼續駐守大同鎮城。
天順帝看完這份議案之後,對于天策軍各部兵力上的安排并沒有什麽意見,天順帝也是準備将天策軍各部分散開來,并且準備對天策軍各部将領進行升賞,以免讓劉君韬坐擁十幾萬大軍。
但是天順帝認爲這份議案之中,對于劉君韬本人的封賞太刻薄,爵位依舊是甯北伯,并沒有任何升賞,難免有些不近人情。
而且對于天策軍各部的将領,連同山東鎮總兵官胡德興也沒有爵位上的封賞,胡德興甚至連官職都沒有晉升,肯很不公平。
天順帝明白此時天策軍立下大功,天下臣民都在關注着自己,如果這次封賞不到位的話,肯定會寒了天下臣民之心。
于是,天順帝淡淡的說道“這份議案封賞太薄,諸位還是回去再商議一下!”
待到衆朝臣從寝宮出來之後,便一同前往了兵部衙門,畢竟此番主要是兵事,所以便由兵部尚書黃元德支持此番議論。
但是衆人還沒說上幾句,便開始争吵了起來。
以兵部尚書黃元德爲首的一衆官吏主張遵從天順帝的意思,對甯北伯劉君韬和天策軍各部将士進行厚賞,以上寬慰陛下之心、下振奮将士之意。
當然,黃元德等人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身爲文官出身,對于武将還是有着先天的防範意識,所以才會主張趁着升遷天策軍各部參将的機會,将這些悍将全部分散開,部署到各地去,并且拒絕給這些悍将封爵。
而另一些官吏則是更爲激進,對于兵部尚書黃元德等人的主張反對激烈,認爲此時的甯北伯劉君韬立下的驚天戰功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讓朝廷封無可封!
如果按照此次滅掉鞑靼部的戰功來計算,那劉君韬别說是維持山西總督之職,就算是直接進入内閣,取代兵部尚書黃元德,成爲新一任的兵部尚書也都不爲過,甯北伯的爵位也應該再升上去。那些天策軍各部悍将也都應該封爵、晉升。
但是如此一來,劉君韬便會成爲大明第一權臣,不但位高權重,而且手下還有一班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悍将、擁兵十幾萬!
這是真真切切的功高震主!
更别提此時哈密衛還沒有收複,乜克力部首領癿加思蘭依舊擁兵三十萬虎視眈眈。面對這樣的強敵,朝廷爲了力求穩妥、一戰取勝,必定會再次出動天策軍。
按照天策軍百戰百勝的戰績,擊敗乜克力部首領癿加思蘭、收複哈密衛肯定是闆上釘釘的事情,到時候朝廷要如何封賞劉君韬?如何封賞劉君韬麾下的将領、兵馬?
爲此,沒過多久雙方便在兵部衙門裏争吵了起來,雙方各執己見、互不相讓,一直争吵足足兩個時辰,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天順帝等了幾天之後,依舊不見内閣拿出新的封賞方案,心中也是怒火中燒,于是便将兵部尚書黃元德召見進宮,問道“封賞的事情商議得如何了?”
“啓禀陛下,還在商議之中。”
“還在商議之中!”天順帝冷冷的說道“現在北征将士正在瀚海城駐紮,十幾萬将士浴血奮戰将近一年,到現在朝廷竟然連封賞都商議不定,這算什麽事?朕要你們何用!”
兵部尚書黃元德聞言面有愧色,急忙将此時朝中的争論說了一下,而後說道“陛下,臣以爲此事還是應該從長計議,茲事體大,絕不可因爲封賞有功之臣,而造就一個權傾朝野的權臣,更爲讓人揪心的,這個權臣還手握強軍,将來一旦……”
“夠了!”
天順帝自然知道兵部尚書黃元德要說什麽,他是擔心一旦大加封賞劉君韬,将來會再次造就一個石亨出來。
一想到這裏,天順帝心中就異常不舒服,看着眼前的兵部尚書黃元德,天順帝不禁湧起了一絲厭惡,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将其提拔爲兵部尚書一職了。
“陛下,雖然此時朝中還有争論,但滿朝文武都是一心爲國,對于甯北伯和天策軍将士的封賞,再怎麽厚重,也不可太過,還是應該像之前一樣,多賞賜些錢财,爵位和官職盡量謹慎爲好!”
天順帝臉色鐵青,說道“謹慎?難道你們就不怕冷落了将士的軍心?你們難道就不怕讓天下臣民心寒!”
“臣以爲,隻要陛下心中堅定,隻要滿朝文武一心爲國,這天下臣民肯定能理解,也能體會陛下的一番苦心的……”
黃元德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臣以爲甯北伯忠心爲國,也是能夠體會到陛下的一番愛護之心的。”
“放屁!”
天順帝在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而後冷聲說道“朕已經說了,決不能冷落了大軍将士的報國之心,關于封賞之事,兵部要跟内閣繼續商讨。”
“陛下……”
黃元德還沒來得及說,天順帝便大聲說道“三天!朕隻給你們三天時間,必須拿出一份适宜的方案來,否則朕嚴懲不貸!”
黃元德出宮之後,心情非常不好,一想到天順帝的要求,心中就非常不舒服。
如果按照天順帝的意願,劉君韬肯定是一飛沖天,甚至會帶着一衆武将封爵拜侯、進入朝堂,這對于朝中的所有文官來說,不亞于一場巨大的災難。
可是衆人拿出的方案不符合天順帝的意願又當如何?
黃元德心中明白,如果天順帝心中不滿的話,朝中肯定會有不少人丢官,甚至有人會有牢獄之災!
思來想去,黃元德也是沒有好的主意,便返回家中,晚上找來了一般交好的同僚,衆人一起商議了半夜。
最後衆人都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忽然黃元德想到,如果此事拖延不決又當如何?
一人回道“如果拖延不決,陛下肯定會焦急萬分,說不準就會跟咱們妥協了!”
“那三天的期限怎麽辦?”
黃元德眉頭緊鎖思考了好一陣,最後說道“那就隻有丢出幾個替罪羊了!拖!一直拖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