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部在得到天順帝的認可之後,暫時和大明保持了和平,就連邊境上的劫掠之事都幾乎絕迹了。
但是劉君韬卻并沒有絲毫的松懈,因爲劉君韬心中明白,鞑靼部這些胡人根本就沒有信義可言,現在保持了和平,說明不了什麽,用不了多長時間,鞑靼部就會故技重施,再次騷擾大明邊境,甚至會縱兵南下!
天順四年九月。
此時秋高氣爽、風高雲淡,在大同鎮城以北四十裏處的曠野之上,兩千名重甲鐵騎正在浩浩蕩蕩的向北行進着。
一面大明日月金濤戰旗迎風飄揚,旁邊一面劉字大旗也是獵獵作響。
劉君韬策馬山崗上,看着前方一望無際的曠野,心中也是豪氣沖天。
此番劉君韬帶着兩千鐵騎巡視北境,一路上并沒有見到鞑靼部的人馬,但這種情況讓劉君韬心中更加疑慮。
鞑靼部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此時竟然能夠如此隐忍,秋季正是戰馬膘肥體壯、胡人鐵騎彪悍異常的時候,可是鞑靼部此時卻偃旗息鼓,這不能不讓劉君韬擔憂。
劉君韬認爲,此時的鞑靼部不是内部出現了變故,就是鞑靼部在暗中謀劃大的軍事行動。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劉君韬都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全力以赴,讓麾下将士時刻保持警惕。
劉君韬率領兩千鐵騎在茫茫大漠上巡視了整整七天時間,最遠處深入草原幾十裏,但是最後除了遇到了零星幾十騎鞑靼部的哨探,便再沒有任何收獲了。
随後,劉君韬便率部南下返回大同鎮城。
當劉君韬率部返回大同鎮城之後,鞑靼部太師孛來便以 “太師淮王”的名義再次派出使者,公然與大明議和,孛來派出的使團并先後兩次至北京。
天順帝見狀也是大喜過望,給使團賞賜了不少的财物,大明與鞑靼部的關系暫時得到了緩和。
不過這些都是表面情況,相比于大明朝中大臣紛紛彈冠相慶,以爲大明九邊可以獲得一段時間的和平,鞑靼部内部則是暗流湧動。
太師孛來雖然明面上派出使團和大明緩和關系,但是暗中卻在整頓軍備,不但和同爲太師的毛裏孩一起整頓鞑靼部大軍,而且還暗中籌劃自己的私兵!
對于太師孛來的種種作爲,太師毛裏孩均未曾參予,毛裏孩根本就不去理會鞑靼部和大明的關系,而是繼續率部由河套進入大明邊境各地搶掠,這樣的行動導緻大明北地防備越發嚴密。
而聽聞消息的天順帝也是大發雷霆,認爲鞑靼部首尾兩端,下旨九邊各地加強防備,防止鞑靼部來襲、騷擾。
太師毛裏孩的行動讓太師孛來的計劃受到了巨大的影響,随即太師孛來暗中整頓大軍的計劃也是陷于停滞,麾下各部族長都是意見很大,這也讓太師孛來和太師毛裏孩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
鞑靼部汗庭。
太師毛裏孩手裏拿着一把精緻的匕首,正在專心緻志的切割着一個外焦裏嫩的大羊腿,而太師孛來則是眉頭緊鎖,臉上怒氣萦繞,正狠狠的瞪着毛裏孩,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會兒,毛裏孩心滿意足的放下了匕首,然後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說道“不就是搶了明國的幾個村鎮嗎?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今天找我來,不會就是爲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吧?”
“小事!”
孛來冷聲說道“咱們鞑靼部要想真正的稱霸草原,重建大蒙古帝國的榮耀,就要整軍備武!可是大明不會坐視咱們壯大的,隻有先緩和大明的關系,咱們才有時間和機會!”
孛來狠狠的說道“可是我創造的大好機會,全都讓你破壞了,大明不但重新對咱們鞑靼部充滿了戒心,而且大明九邊各鎮都在加強戒備,日後咱們還有什麽機會可言!”
“哼!”
毛裏孩冷聲一聲,說道“機會?機會都是打出來的!想要發展壯大下去,咱們鞑靼部隻有不斷奮戰,不斷吞并周邊部族,不斷充實人口和兵力!如果光靠和談就能壯大,那還要兵馬、鐵騎做什麽!”
對于毛裏孩的話,孛來根本就聽不進去,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瓦剌是怎麽敗亡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大明強盛,更有天策軍這樣的強軍鎮守山西,咱們如果不發憤圖強,即便是鐵騎數十萬,那也一樣會和瓦剌一樣,變成明軍的戰功而已!”
“發憤圖強?”
毛裏孩冷笑一聲,說道“如何做?難道也要讓咱們的勇士們放棄戰馬、強弓,全都和明軍一樣使用火器嗎?”
“那又有何不可?”
孛來說道“隻要是能夠擊敗明軍,使用火器又能怎樣!”
毛裏孩聞言不由楞了一下,盯着孛來的眼睛看了很久,似乎在考慮孛來的話是不是認真的。
“哈哈!”
看了一會兒之後,毛裏孩大笑着說道“此事說得輕巧,先不說咱們去哪裏找打造火器的工匠,到哪裏找那麽多的鐵料和火藥。咱們鞑靼部将士曆來都是策馬激戰,此時讓衆将士放棄強弓快馬,全部使用火器?這個轉變可是在動搖鞑靼部的根基,這幾十萬将士如何操練?如何整頓?”
聽到這裏,孛來也是眉頭緊鎖,顯然也是考慮過這些問題,但始終還是不得要領,畢竟要讓一支鐵騎大軍轉變成火器大軍,這其中的困難可以說是萬分艱難的,縱使孛來天縱英才,也是感到有些束手無策。
看到孛來愁眉苦臉的樣子,毛裏孩心中發笑,說道“依我之見,此事還是先放一放,咱們還是談談汗庭的事情吧!”
“什麽事情?”
毛裏孩湊上前來,低聲說道“咱們這兩個太師雖說是并列之位,但還是有個名号爲好,我看就這樣,我是左太師,你來當右太師,如何?”
“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有!”
毛裏孩說道“咱們這兩個太師雖然看上去尊貴無比,但是和瓦剌的也先相比,可是不能同日而語的,各部族長對咱們也隻是表面上的尊敬而已。一旦咱們征伐各部出征各處,那些各部族長便會百般推脫,甚至是按兵不動!”
“你要想整頓鞑靼部的軍力,首先就要解決這個問題!”
孛來沉吟着,不斷考慮着毛裏孩的建議。
而後,孛來說道“好!明日咱們就宣布此事。還有,從今以後,鞑靼部各部必須抽調兵馬前往汗庭駐紮,聽侯汗庭的調撥、指揮,否則就是我鞑靼部的叛逆!”
對于孛來的建議,毛裏孩自然是樂享其成,當即表示贊同。
次日一早,毛裏孩和孛來聯袂來到小王子馬可古兒吉思可汗的大帳内,将二人請求冊封自己爲鞑靼部左、右太師,并且還呈交了要求各部調集兵馬駐守汗庭的方略。
馬可古兒吉思可汗的臉上糾結不已,對于孛來、毛裏孩提出的抽調各部兵馬的提議,馬可古兒吉思可汗固然是贊同的,而且還是雙手贊同。
可是對于冊封二人爲鞑靼部左、右太師的提議,馬可古兒吉思可汗卻是打心裏反感,這就意味着,孛來和毛裏孩要一左、一右分自己的權柄!
看到馬可古兒吉思可汗的表情,孛來和毛裏孩都是心知肚明,不過二人依舊面如止水,就坐在一旁靜靜等候着。
馬可古兒吉思可汗沉默了許久,說道“在大草原上,不管是之前的瓦剌,還是咱們鞑靼部,從來隻有一個太師而已,從來還沒聽說過,冊立兩個太師?此事是不是從長計議,二位還是再商議一下吧。”
孛來說道“如今我們二人已經是太師了,隻是差了一個冊封而已,大汗難道以爲,不冊封,我們就不是太師了嗎?還是說,大汗覺得鞑靼部不再需要我們二人了?”
毛裏孩也是說道“此事隻不過是确認事實而已,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大汗還是盡早下令爲好!”
孛來和毛裏孩的話,就好像是兩柄鋼刀一般,刮得馬可古兒吉思可汗的臉頰火辣辣的,心中怒氣翻湧,幾乎就要控制不住了。
此時馬可古兒吉思可汗盯着孛來和毛裏孩,眼神之中火光沖天,不過轉瞬即逝。
“既然兩位太師如此堅持,那本汗就下令好了。”
眼見馬可古兒吉思可汗非常不情願的答應了下來,孛來和毛裏孩心中都是冷笑不止。
毛裏孩更是說道“既然大汗已經答應了下來,那今後我們二人便多多出力,爲大汗多分擔一些政務好了!”
片刻之後,孛來和毛裏孩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而馬可古兒吉思可汗則是坐在位子上,雙手死死的攥着衣服,手指都已經攥得發白。
“二賊安敢如此!”
馬可古兒吉思可汗心中恨意沖天,恨不得直接調兵将孛來、毛裏孩當場斬殺。
不過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馬可古兒吉思可汗隻能将這股恨意掩藏心間。
自此,馬可古兒吉思可汗與毛裏孩、孛來兩人的矛盾日益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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