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四年九月。
數月之間,朝中的局勢激蕩不已。
景泰帝對九邊以及京畿駐軍不斷調動,不但将兵部尚書于謙折騰得團團轉,幾乎幾個月的時間全都在北方各地巡視,留在京城中的時間加在一起也沒有十天半個月。
而且,這一系列舉動還極好的震懾住了右都督石亨、左都禦史徐有貞等人,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石亨、徐有貞一黨幾乎沒有任何動靜,紛紛偃旗息鼓,好像已經被景泰帝的舉動給吓住了一般。
就連内閣首輔陳循也是默不作聲,面對景泰帝的種種舉動視而不見,每日隻是例行公事,對于太子之位的空缺,已經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此時,既然連内閣首輔陳循、右都督石亨、左都禦史徐有貞等人都不再提及再立太子之事,朝中其餘大臣就更不會在這個時候自讨沒趣了。
一時間,原本幾乎将朝堂掀翻的太子之争,轉眼之間就已經徹底平息了下來。
景泰帝也是長出了一口氣,自己一顆懸着的心也是終于放了下來。
不過這幾個月和朝臣鬥智鬥勇,讓景泰帝深感疲憊,剛剛松了一口氣便病倒了。
雖然經過太醫的緊張醫治,景泰帝沒過幾天便痊愈了,但精神頭始終提不起來,身體的狀況也和之前大相徑庭。
這樣的情況,讓景泰帝暗自憂慮,更是對自己的子嗣越發的看中,幾乎夜夜都要召幸妃嫔,恨不得立即生出一個皇子來。
可越是這樣,景泰帝就越感到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整個人也是迅速的消瘦了下來。
與此同時,已經被貶爲沂王的朱見深也是惴惴不安,朝中的争鬥自己也是十分清楚,此時朝中支持自己的論調突然戛然而止,更是讓這個年輕的皇子惶恐不安,甚至有了一種即将大禍臨頭的感覺。
如此,朱見深已經不敢出門了,每日裏隻是躲在王府中,并且讓王府的守衛和府中的帶刀舍人加強戒備,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遭了毒手。
念及尚在宮中被囚禁的父親正統帝,朱見深更是思念不已,情緒急迫之下,朱見深便徹夜無眠。
相對于朝中各方的焦慮,山東鎮總兵官劉君韬近日來則是喜笑顔開。
剛剛組建不久的東平島海軍,經過幾個月的發展,可以說實力得到了質的飛躍。
這幾個月的時間,統制馮祥率領東平島海軍四處出擊,經曆了大小海戰二十八次,面對的敵人有日本人、荷蘭人,以及周邊的數股海寇,每戰皆是全勝!
而且,馮祥還将曆次大戰繳獲的海船進行了整修,将
海軍從八艘海船擴大到十二艘!
這還隻是戰船,馮祥還将一些不适合作爲戰船的海船進行了整編,組建了一支由十艘海船組成的運輸艦隊,專門用來運送補給、辎重,以及成建制的軍隊!
劉君韬也命令軍部幾次對東平島海軍進行支援,火炮、鳥铳、震天雷都是成批次的運送過去,而且還從各部抽調了不少的人馬,充實到東平島海軍之中。
此時,東平島海軍發展壯大,馮祥也對海軍的建制做了一些調整。
左、右分艦隊由原本的每個分艦隊四艘海船,擴充到六艘,并且經過軍部兵備司的全力支援,現在整個東平島海軍的戰艦已經全部裝備了火炮,每艘海船十門,如此整個東平島海軍的作戰兵力就增加到四百多人。
其中水手一百六十人左右,随船鳥铳手二百五十二人,以及二十名炮手,這還不算船上的雜役等人手。
至于那支新組建的運輸船隊,按照馮祥的計劃,每艘運輸船上配備十二名水手、一名船長。
當然,爲了讓這些運輸船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馮祥給這些水手全部裝備了鳥铳,火炮則是暫時沒有配備,畢竟運輸船也保證有足夠的空間。
當馮祥的這份整編計劃上報給劉君韬的時候,劉君韬也是當即予以肯定。
此時東平島海軍之中的戰船,基本上都是四、五百料的福船,以及一艘荷蘭商船改造後的戰船。這些戰船也裝不了多少火炮,十門已經是極限了。
劉君韬也有心建造一些“巨艦”,成建制的組建一支“戰列艦”海軍,徹底開啓大炮巨艦時代,但此時爲時尚早。
畢竟這樣一支艦隊,先不說造價、人員、訓練等一系列實際問題尚未解決,光是在海上航行一回,就夠吸引眼球的了,此時劉君韬還不想太早的讓朝廷注意到自己,所以此意便暫時擱置了。
很快,得到劉君韬同意的整編計劃進展順利,東平島海軍經過短暫的調整之後,便再次開始四下出擊了。
此時,在青州府、登州府周邊的海域,已經基本上沒有可以和東平島海軍相抗衡的勢力了。
如果再往南一些,也許東平島海軍還算不上是什麽大勢力,畢竟難免有不少的明軍水師、有許多海上巨寇,更有葡萄牙、西班牙、荷蘭等國家的勢力存在。
不過單就在山東一帶,馮祥已經可以四處橫行了!
這段時間,馮祥率部在山東青州府外海橫行無忌,專門劫掠外國商船,特别是日本的商船,這一點也是劉君韬特意關照的,而且還命令馮祥,一旦遇到日本商船,絕不留活口
這一點也讓馮祥有些詫異,此時雖然沿海各地遭受過倭寇的侵擾,但是大明民間對于日本還稱不上什麽深仇大恨,畢竟此時的日本表面上對待大明還是很恭順的。
不過對于劉君韬來說就不一樣了,劉君韬一聽到日本,就恨不得盡起全軍跨海殺過去,所以才會給馮祥下了這樣一道命令。
沒過多久,海上來往的商船屢屢被劫,雖然這些事情不歸山東地方官管轄,但是這樣的事情傳到朝廷上,也會讓山東布政使谷義、山東巡撫李成明、山東按察使祝橋佐幾人面上無光。
于是,三人商議了一下,便聯名給山東鎮總兵官劉君韬去了公文,要求劉君韬調集兵馬,并且知會南直隸駐紮的水師,一同“進剿”海上巨寇!
劉君韬收到公文後嗤之以鼻,對山東布政使谷義、山東巡撫李成明、山東按察使祝橋佐三人的提議根本就是置之不理。
這讓三人很是惱火,但是又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山東布政使谷義、山東巡撫李成明、山東按察使祝橋佐聽到消息,劉君韬和那個四處劫掠的海上巨寇似乎有些關聯,據說那海上巨寇經常派人到青州府的安東衛囤積物資!
這個消息頓時讓三人欣喜若狂,三人甚至已經看到自己扳倒劉君韬的景象了。
于是,山東布政使谷義、山東巡撫李成明、山東按察使祝橋佐三人便準備聯名上奏朝廷,以“養寇自重、禍亂地方”的罪名彈劾劉君韬。
可是,山東布政使谷義、山東巡撫李成明、山東按察使祝橋佐三人寫好的聯名奏折剛剛送出濟南府城,早已經收到消息的劉君韬便命令稽查部出動。
在稽查部部長黃武的周密計劃下,劍鋒司司丞徐兆會親自帶着一隊手下埋伏在濟南府城北上的必經之路,衆人扮成了賊寇将前往京城送奏折的驿卒攔下,搶走了那份奏折以及驿卒随身的财物。
當那名驿卒驚慌失措的逃回濟南府城之後,山東布政使谷義、山東巡撫李成明、山東按察使祝橋佐三人驚怒交加。
三人自然不相信在濟南府城周邊會有敢于劫掠驿卒的賊寇,這顯然是另有隐情,三人幾乎同時想到了劉君韬!
不過此事并沒有任何證據,山東布政使谷義、山東巡撫李成明、山東按察使祝橋佐隻能是偃旗息鼓。
畢竟如果真的是劉君韬幹的,他既然敢劫驿卒,就敢對三人動手!
想到這裏,山東布政使谷義、山東巡撫李成明、山東按察使祝橋佐都是後怕不已,對劉君韬也是越發的畏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