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八艘福船便左右夾擊,朝着海枭隋裕興所部沖了過去。
此番,隋裕興正準備率領所部人馬出海,想要在商路上搜尋一些“獵物”,卻不成想自己派出去的三艘“探子”被一鍋端了,而那些主動找上門來的敵人,還大搖大擺的殺了過來。
這讓橫行慣了的隋裕興火冒三丈,立即指揮麾下二十八艘海船一股腦的沖上去。
隋裕興的這二十八艘海船樣式很雜,其旗艦是一艘六百料的福船,一些船隻是三、四百料的小一些的福船,剩下大部分都是馬船、沙船等等,船上的人馬大概有上千人,全都是積年老匪,這些人的手上都帶着人命!
此時,雙方船隊已經接近,馮祥見狀臉色猙獰的瞪着前方,大聲吼道“開炮!開炮!”
與此同時,東平島海軍八艘福船也開始調整隊形,分成左右兩列,從兩邊就朝着隋裕興所部船隊壓了過去。
隋裕興也是打老仗的海枭,此時望見東平島海軍的陣勢,也是吓了一跳,驚異不定的說道“難道他們有火炮!”
來不及多想,隋裕興已經從東平島海軍的隊形看出了端倪,明白他們不是想要跟自己玩接舷戰,而是要跟他們近距離的對射!
“放箭!”
隋裕興大聲吼叫着,眼中滿是驚恐,因爲隋裕興已經看到左右兩邊,那兩隊福船中各有一艘裝備着火炮,六門黑黝黝的火炮已經從炮口伸了出來,随時都會開火。
“火瓶!給老子扔!”
轉眼之間,無數的火瓶呼嘯着砸向東平島海軍,但是人力扔出去的火瓶,根本砸不到将近一裏外的船隊,就連隋裕興所部的弓箭手、火铳手,也一樣是打不到,倒不是射程不夠,而是基本上都射不準!
馮祥見狀不禁心花怒放,大聲吼道“開火!開火!”
“轟!轟!轟!”
“轟!轟!轟!”
“轟!轟!轟!”
兩個分艦隊的旗艦同時開火,六門火炮在不到一裏的距離上同時射擊,但是準頭依舊很差,隻有兩門火炮集中了目标,将兩艘沙船各自打出了一個大窟窿。
海水如同噴泉一般,迅速湧進了這兩艘沙船裏,船上的海寇驚恐的慘叫着,瘋了一般向外潑水,尋找一些能用得上的東西,想要将窟窿堵上,但是徒勞無功!
很快,這兩艘沙船便沉入了海底,隋裕興和剩下二十六艘船上的海寇心中凄涼無比,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喂魚。
“給我沖上去!接舷戰!殺啊!”
隋裕興明白,自己和一幫手下要想活命,就隻能貼近了,憑借人數優勢和對方打接舷戰,否則隻能讓敵人一炮一炮的全部幹掉!
馮祥也看出了隋裕興的打算,當即下令全體與敵人拉開距離,多年在海上的劫掠生涯,讓馮祥能夠下意識的做出應對,而且這些應對之策都是能夠救命的。
而且,馮祥原本想要搶先一步下令開炮的,趁着隋裕興所部還沒貼上來,再打一輪火炮。
可是剛才進行過一輪齊射,此刻炮手們正忙着清理炮膛裝填彈藥,根本就來不及開火,想要轉向用另一側的火炮開火卻已經是來不及了,于是馮祥隻能高聲喊了起來“趕緊轉向……右滿舵!”
很快,兩支分艦隊都是在海面上畫了一個半圓,飛快的和隋裕興所部船隊拉開了距離,這八艘福船都是新打造的海船,在速度上遠比隋裕興的那些“老古董”快。
此時隋裕興面臨的處境,便是對陣打不過、逃跑又跑不掉!
一時間,隋裕興隻覺得滿心的絕望,汗水瞬間就打濕了衣服,身邊的手下也是開始慌張了起來。
突然,已經再次調整好陣型的東平島海軍已經填裝好了火炮,又是一陣猛烈的轟鳴聲,六發炮彈呼嘯着砸向了隋裕興所部船隊。
伴随着一陣濃濃的白煙和巨響,六顆實心彈相繼砸中了三艘敵船,命中率相對增加了一些。
“啪啪……啪啪啪……”
“在這麽近的距離上開火,幾乎就跟用槍膛頂着對方開火沒什麽兩樣,要是命中率在不增加的話,這些炮手就可以集體抹脖子了!”
看着前方的戰果,馮祥咧着嘴,心中暗暗嘟囔着。
此時,正站在甲闆上的隋裕興隻覺得腳下的甲闆一陣晃動,随後一陣什麽東西被打破并伴随着凄厲的慘叫聲傳了過來,隋裕興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船隻中彈了。
果不其然,當隋裕興沖到船舷查探情況時,一眼就看到了左側的位置破了好一個臉盆大的洞口,他甚至可以看到好幾名手下正倒在船艙中哀嚎。
“馬上還擊!”
面色鐵青的隋裕興下達了還擊的命令。
隋裕興所部船隊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像是瘋了一般開火、放箭,雨點一般的箭矢和鉛彈打了過去,但是隻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夠打到東平島海軍,而且幾乎無法對馮祥所部人馬造成什麽傷害,隻有三、五個倒黴鬼被射中。
“降前帆,挂縱帆!”
“左舵五!”
此時,東平島海軍已經和隋裕興所部船隊交錯了過去,馮祥立即下令船隊第二次轉向,準備下一次炮擊。
隻見八艘福船上的操帆手們冒着凜冽的海風在桅杆上爬上爬下,炮手們則是努力裝填炮彈,準備再次開炮。
左分艦隊的炮手們正個不停,他們有的爲冒着青煙的火炮清理炮膛,有的則是忙着将火炮進行複位。
炮膛清理完畢後,一名裝填手将藥包和一個長筒形狀用薄鐵皮包裹的彈丸塞入了炮膛後,用通條使勁捅了幾下後大聲說道“報告,炮彈裝填完畢!”
早已等得心焦的炮手隊長将手中的小紅旗高高舉起,随後用力揮了起來,大聲叫道“所有火炮已經複位!”
左分艦隊旗艦船長劉東淩當即對不遠處的馮祥喊道“統制!火炮準備完畢!”
同一時間,兩支分艦隊也已經完成了轉向,再次一左、一右和隋裕興所部船隊并排航行,猶如一個由海船組成的三明治一般。
馮祥極其興奮的大聲吼道“開火!給我打!”
“開火!”
“轟!轟!轟!”
“轟!轟!轟!”
“轟!轟!轟!”
又是六門火炮齊射,這一次,有四顆炮彈擊中了目标,隋裕興船隊中有三艘福船“傷重不治”,已經開始傾斜下沉了!
此時,隋裕興率領的二十八艘海船已經大亂,剩下的二十二艘海船已經沒有什麽隊形了,開始在海面上打轉、各自爲戰。
隋裕興心中明白,自己已經是大勢已去,此時要想的是應該如何保命了!
于是,隋裕興便讓手下挂起白旗準備投降,雖然自己和手下當了俘虜,但是憑借自己的人馬和船隻,怎麽也能在對方那邊當個頭目,總好過死在海上。
隋裕興心中盤算的很好,手下也是不斷揮舞着白旗,但是遠處的東平島海軍卻是無動于衷,甚至再一次的調整隊形,顯然是在準備下一次炮擊。
“這是怎麽回事!”
按照隋裕興的想法,海上的各股海枭之間相互争鬥是很正常的事情,今天我投降你,明天你投向我,大家基本上都不會下死手,但是今天自己遇到的這支敵人,竟然什麽話都不說,上來就往死裏打,這是什麽套路!
就在這時,東平島海軍再次開炮,不過這次發射的不是實心彈,而是鏈彈。
所謂鏈彈就是用鎖鏈将兩個比炮膛口徑要小的小炮彈串聯在一起,發射後一顆炮彈會拖着另一顆炮彈離心甩動飛出去,因此會在風帆上扯出一個大洞,或者把索具撕壞,運氣好,甚至能扯斷桅杆癱瘓敵艦。
飛速旋轉的鏈彈可以輕而易舉的将敵人切開,是一種恐怖的武器,不過由于它的作用更加體現在對桅杆和帆布的殺傷上,加上射程很近,所以一般在海戰中很少有人使用。
不過現在的情況卻不一樣,如今雙方的船隊僅僅相距一裏不到,這樣距離正是鏈彈的最佳殺傷距離,所以隋裕興一時間臉色立刻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