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劉君韬下令一千名天策軍将士整裝待命,随時準備出發,剩下一千名将士則是留守大營。
而後,劉君韬便派人趕往兵部衙門,向兵部尚書于謙所要手令,準備帶兵前往京城南面的豐台大營,先一步對京城駐軍進行查驗,看一看京畿駐軍如今到底操練到什麽程度了。
半天之後,劉君韬順利拿到了兵部開出的手令,便率領一千名已經準備齊備多的天策軍将士出發,隻用了半個多時辰便來到了豐台大營。
劉君韬出示手令進入大營之後,營中的一衆副将、參将、遊擊将軍全都湧了出來,紛紛朝着劉君韬行禮。
劉君韬看了看衆人,笑着說道“諸位不必多禮,本鎮今天過來,是要看看咱們豐台大營将士的操練情況,諸位都去準備一下吧!”
說完,一名豐台大營的副将抱拳說道“啓禀劉總兵,末将徐玮是大營統領,暫時負責豐台大營的管制。末将這就調集兵馬,爲劉總兵演武,請劉總兵暫且移步中軍稍後!”
“好!”
而後,劉君韬便在一名遊擊将軍的引領下來到了中軍大營。
剛才前來迎接劉君韬的大營将領共有十七、八人,包括副将徐玮在内的十一人,劉君韬都是認識的。
這些人都是參加過劉君韬酒宴的京畿将領,所以劉君韬還都有印象,此番也不必擔心豐台大營的衆将會不配合,至少表面上的文章都會做足的。
就這樣,劉君韬在中軍大營等候了小半個時辰,副将徐玮才急匆匆的趕過來複命“啓禀劉總兵,末将調集了一萬将士,現已列陣校場,請劉總兵檢閱!”
小半個時辰的時間集結一萬兵馬,這樣的集結速度在明軍之中可謂是中規中矩,雖然說不上差,但是也絕不能算是迅速。
如果是天策軍的話,不管是哪一軍、哪一營的将士,集結一萬兵馬所用的時間絕對能比京畿駐軍少用三成以上!、
不過,劉君韬也并未表露出什麽,而是笑着和副将徐玮聊着天,一同來到了校場。
劉君韬帶來的一千名天策軍将士也是早已經開了過來,就在一萬京畿駐軍方陣旁邊列陣待命。
劉君韬在副将徐玮等十八名将領的簇擁下,登上了演武台,看着已經列陣完畢的一萬将士,心中不由有些失望,臉上的笑意也是消散了不少。
校場上,一千名天策軍将士所列成的方陣并不大,但是衆将士全都是精神抖擻、戰意昂揚,遠遠看去就算是平常集結也會散發出陣陣殺氣,單論氣勢竟然比旁邊的一萬京畿駐軍還要高上幾分!
在看那一萬名京畿駐軍将士,雖然集結速度中規中矩,但是衆将士所列方陣隻能說是勉強過關,遠遠看上去還是一個整體,但是仔細看來,方陣卻已經七扭八歪了,嚴密程度遠不及天策軍将士。
這種方陣要是放到戰場上,别說瓦剌、鞑靼的鐵騎來沖,就是遇到精銳一些的步兵,這樣的方陣都是抵擋不住的!
而且,這一萬名京畿駐軍将士的精神面貌也很是問題,不少人都是無精打采的,甚至一些将士都是滿臉怨氣,好像對此時集結出操很是抵觸一般,還有許多士兵甚至都沒有站直,一副極不耐煩的神色。
要不是這些将士都身穿鴛鴦戰襖,打着大明旗幟,腦袋後面沒拖着“豬尾巴”,劉君韬都要以爲自己看到了滿清的鴉~片兵了!
眼見如此,劉君韬也是眉頭緊鎖,回頭看了衆将一眼,眼神之中很是不滿。
副将徐玮等人此時也滿是愧色,自家将士和旁邊天策軍戰在一起,高下立判,而且還是對比鮮明。
這樣的結果,衆人已經沒有了辯解的勇氣,再怎麽說,大軍操練成這個樣子,衆将也是脫不了幹系的!
要知道,豐台大營中的數萬将士之前可是參加過北京保衛戰的,都是和瓦剌鐵騎血戰過的“老兵”,如今戰事平息才多久,竟然就淪落到這個樣子,足以說明衆将的“無用”了!
一想到如此,徐玮等人便冷汗直冒,雖然其中不少人和劉君韬喝過酒、談過心,但公事歸公事,現如今大軍操練如此,劉君韬如果真的揪出一兩個倒黴鬼殺雞儆猴,衆人是沒有任何反駁的借口的!
此時,校場上的一萬一千名将士靜靜的肅立着,演武台上同樣是寂靜無比。
徐玮等一衆将領眼見劉君韬臉色不善的看着大軍,久久無言,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劉君韬準備如何出手。
許久之後,劉君韬才将目光從方陣上收回來,此時那一萬大軍已經在演武場上站立了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原本就稀松的方陣變得更加散亂,甚至不少兵丁都是沒了站象,顯得十分散漫,方陣之中甚至還零星的話語聲,顯然是一些兵丁已經不耐煩,開始小聲抱怨起來了。
而旁邊的一千名天策軍将士則是依舊鴉雀無聲,方陣也是依舊嚴整,衆将士都是挺拔如松、毫不動搖,就好像是一千棵挺拔的鑽天楊一般,氣勢如虹。
此時,劉君韬再度将目光放在副将徐玮等人的身上,依舊不說話。
副将徐玮等人隻覺得自己汗流浃背,紛紛抱拳請罪。
“卑職等練兵不利,緻使豐台大營兵馬日漸散漫、軍紀不整,還請劉總兵責罰!”
“請劉總兵責罰!”
看着衆将,劉君韬歎了一口氣,說道“先讓衆将士回營吧!”
而後,劉君韬便對衆将說道“走!回中軍大帳,本鎮有話要說!”
返回中軍大帳的路上,劉君韬也是觀察着沿途的兵馬将士,隻見衆将士的精氣神很是問題,不少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心中不由暗道“看來京畿駐軍的問題很大啊,不光是朝中各方勢力安插人手在軍中,現在看來就連軍中将士的士氣都成問題了!此番,必須對京畿駐軍進行一次大手術才可以,否則這樣的局面無法改變!”
回到中軍大帳之後,劉君韬便對衆将說道“好了!現在帳中并無他人,大家都說一說,京畿駐軍都是參加過大戰的精銳,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其中是否有些隐情,還是說隻是諸位不作爲!”
衆将皆道不敢,而後十幾名将領便都是看向了副将徐玮。
徐玮上前抱拳說道“既然劉總兵問到了,那末将就鬥膽直言了!”
“如此甚好!”
“啓禀劉總兵,我京畿駐軍都是由京畿各地原有駐軍,加上瓦剌犯邊時由各地調集入京的精銳,混合整編而來的,可謂是我大明的精銳之師,而且都是參加過抵禦瓦剌大軍的血戰的!按理說,就算是日常操練再怎麽稀松,也不至于在短時間内淪落至此!”
“本鎮也很是奇怪,這是爲何?”
說到這裏,副将徐玮便有些怒色,繼續說道“劉總兵,自從瓦剌退兵之後,朝廷下發的封賞、撫恤就一直拖拖拉拉,甚至不少将士傷殘了、陣亡了,家中連一兩銀子都沒收到!大軍的軍饷也是拖了幾次!要不是兵部尚書于大人幾經周旋,先後六次爲各地駐軍補發錢糧,估計我豐台大營的數萬将士都要兵谏了!”
聽到這裏,劉君韬便全都明白了,這豐台大營的兵馬并不是疏于操練,而是軍心出了問題!
正是因爲朝廷對于有功将士的不公待遇,所以緻使數萬将士心生不滿,自然就對日常操練敷衍了事,就連自己這個上官前來檢閱,衆将士也是頗多應付。
對此,想必豐台大營中的衆将也是深有同感,所以就算是手下的将兵如此消極,衆将也不會責罰手下,畢竟自己心中也是很有怨言的,又怎會責罰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