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衛指揮使雷柏即将調往廣西的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了,就連探查部和贊畫部都沒有事前得到消息,這讓劉君韬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畢竟劉君韬和任城衛指揮使雷柏也算是交情深厚,雙方還是同盟關系,這些年也是互相幫襯了不少,兩家的生意産業更是多有合作,甚至還一起開設了不少的店鋪、工坊。
現在指揮使雷柏突然之間沒有任何征兆的就要調走,這讓劉君韬感到不可思議,同時也是疑惑起來,這件事情會不會有什麽隐情?會不會和朝中混亂的局勢有關?
劉君韬甚至懷疑,這件事情和右都督石亨有所關聯,畢竟自己和石亨已經結下了仇,那石亨一時之間不敢和自己這個擁兵數萬的總兵官動手,但是整治一下自己身邊的同伴還是可以的!
一想到這裏,劉君韬心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指揮使雷柏真的是因爲自己而被調任的話,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于是,劉君韬向劉子安和藍思齊交代了一些事務,而後便立即趕往了任城衛指揮使衙門。
當劉君韬趕到任城衛指揮使衙門外面的時候,李千戶已經等侯一會兒了,見到劉君韬策馬趕來,便笑着上前抱拳,說道“總鎮大人!”
劉君韬也是翻身下馬,還禮說道“李千戶!”
而後,劉君韬便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雷指揮使爲何突然要調任啊!”
李千戶笑了笑,低聲說道“大人放心,這是好事!咱們進去再說!”
劉君韬聞言便跟在李千戶的身後進了指揮使衙門,二人穿堂過戶來到了後院偏廳,眼見指揮使雷柏已經一身便服等在這裏了。
衆人見面又是一陣寒暄,而後劉君韬便問起調任的事情。
雷柏見狀笑着說道“總鎮不知,此事是我自己提出來的,爲了辦成此事,我可是花了不少的銀子和時間啊!”
“這是爲何?”
雷柏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總鎮啊,現在咱們兖州府各地衛所已經是形同虛設,我這個指揮使說是一衛指揮,但更像是一個大商人,沒什麽意思啊!”
劉君韬聞言不由一愣,自己原先一直以爲雷柏好财,對于行伍之事并不在意,卻不成想這雷柏也是有些上進心的。
于是,劉君韬便笑着說道“大人不會是因爲我手下營兵強盛,壞了大人的風頭吧?”
說完,劉君韬和雷柏便大笑了起來,二人都是不以爲意。
這時,雷柏微微看了李千戶一眼,李千戶便會意說道“總鎮大人稍作,我去準備一下酒宴!”
“好!”
待到李千戶走開之後,劉君韬便正色說道“大人有話直說吧。”
雷柏沉吟了一下,便說道“總鎮大人,我以前一直都是得過且過,想着隻要有銀子話便好。可是自打遇到了總鎮大人,我心中便也是有了想要作一番大事的想法。”
劉君韬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聽着雷柏訴說着。
“在這兖州府的地界上,有總鎮大人的營兵在,各地衛所便沒有什麽存在的必要了。而且咱們兩家關系要好,我也沒有必要和大人在一處争奪,所以随行便花了些銀子上下活動了一番,調往位于廣西浔州府的奉議衛出任指揮使。總鎮大人,這可是一個肥缺啊!”
“哦?”
“這個奉議衛雖然地處廣西,但也算是一處油水頗大的所在,我到了那邊用不了幾年便可以置辦下大大的産業。同時,那邊的夷人生番不少,時常生出事端,我雖然沒有本事北上征讨鞑虜,但是整頓地方衛所兵馬、征讨南面的生番還是可以的,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啊!”
劉君韬聞言不由歎了一口氣,說道;“大人,我還是要勸一下,大人完全沒有必要走的!”
雷柏笑着揮了揮手,說道“總鎮大人不必挂念,就算是我到了奉議衛,咱們也照樣可以聯系嘛。還有,我在兖州府和山東各地的産業,總鎮大人可要替我照看好啊,每月的銀子我會派人來取的。”
劉君韬眼見雷柏去意已決,便不再婆婆媽媽的勸什麽了,便說道“既然如此,那大人便好生去吧,用不了多久,我玉山鎮票号也會南下設立分号,到時候大人的銀子我直接彙兌過去!”
雷柏笑着點了點頭,而後便說道“如此甚好,到時候玉山鎮的産業要是想開到廣西那邊,我絕對全力支持!”
劉君韬也是心中一暖,接着二人便又說了一些暖心話。
這時,指揮使雷柏說道“總鎮大人,待到我調走之後,繼任任城衛指揮使的人聽說是右都督石亨一派的,日後你可要小心應對啊!”
劉君韬和右都督石亨之間的過節早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雷柏能夠花銀子将自己調走,但是由誰來繼任卻是無法掌控的,所以在聽到消息之後,也隻能給劉君韬提個醒而已。
劉君韬也是抱拳感謝了一下,而後便說道“大人放心,别說是石亨手下的人過來,就算是那石亨自己親自過來,我也不懼!”
雷柏聞言大笑着說道“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這時,李千戶也是走了進來,對二人說道;“大人、總鎮大人,酒宴已經準備好了。此外,單先生來了。”
劉君韬和雷柏聞言都是詢問單先生在哪,李千戶笑着說道“單先生說了,二位大人肯定有些軍務要商議,便直接去花廳那邊等着開席了。”
劉君韬和雷柏聞言都是笑了笑,便在李千戶的引領下直奔花廳而去。
沒過一會兒,三人便來到花廳,單先生急忙上前和幾人寒暄一陣,李千戶便吩咐左右開席了。
酒過三巡之後,單先生先是說了一下衍聖公對指揮使雷柏的不舍,而後便話鋒一轉,和雷柏、劉君韬商量起了将來三家南下廣西開辦産業的計劃。
劉君韬和雷柏對此也是舉雙手歡迎,三人便好生議論了一番,最後決定待到雷柏在廣西那邊站住腳,三家便聯手幹一番事業。
就連一直在旁邊倒酒、布菜的李千戶也是叫喊着要加一磅入股。
之後,單先生也是說起了這任城衛指揮使一職的繼任者來。
“聽說此人是右都督石亨的黨羽,名叫宋爾,本是北直隸的一個千戶,因爲善于阿谀奉承、拉幫結派,在北直隸混得是風生水起,深受石亨的器重。”
聽到這裏,雷柏的臉上滿是擔憂,對劉君韬抱歉了幾句,擔心因爲自己的事情,讓劉君韬陷入被動之中。
劉君韬卻是不以爲意,安慰了雷柏幾句,心中卻是好奇衍聖公消息的渠道之廣,估計不再探查部之下,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強過不少!
單先生繼續說道“據說此人開不得弓、跨不得馬、舞不得槍,但爲人非常圓滑,而且工于心計,是個棘手的角色,總鎮大人日後可要小心應對啊!此人是右都督石亨的鐵杆心腹,此番趁機将此人調到咱們兖州府,其用意不言而喻!”
劉君韬點了點頭,說道“讓先生和指揮使大人擔心了。不過二位放心,對付這樣的小人,我自有辦法,那宋爾要是有膽子和我爲敵,那肯定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單先生、雷柏和李千戶眼見劉君韬說話的時候殺氣騰騰的,三人心中也是不由一震,随即便沒有任何疑慮了。
幾天之後,任城衛指揮使雷柏便帶着李千戶一起,收拾了幾大車東西南下廣西了,随行的還有雷柏的一百名家丁。
劉君韬也是率領麾下一衆人馬十裏相送,待雷柏等人經過曲阜縣的時候,單先生和縣令也是出城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