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唐宇所說的論斷,其實劉君韬的心中并不是太贊同。
劉君韬心中也明白,要想維持一支一定規模的馬隊,所需的錢糧肯定是十分浩大的,但是陳家畢竟家大業大,所積攢下來的家底也一定非常豐厚,應該還不至于被一支馬隊給拖垮了。
于是,劉君韬有些将信将疑的說道:“以陳家的家底,應該還不至于被馬隊給拖垮吧?”
唐宇說道:“練總,維持一支馬隊所需的消耗十分巨大,而且這些消耗還不是一朝一夕的,是需要長時間維持的。比如說戰馬所需的草料、豆料很是難買,而且花費巨大,就算是朝廷維持大規模的馬隊都是力不從心,更何況是咱們魚山集和陳家這樣的民間豪強?”
聽完唐宇的話,劉君韬瞬間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唐宇這番話的用意其實并不在陳家,而是在魚山集!
唐宇這是話裏有話啊!
“你的意思是說,既然陳家都承受不起維持一支馬隊帶來的消耗,那咱們魚山集就更不宜擴建馬隊了?”
唐宇聞言不由低下了頭,顯得有些猶豫,顯然是被劉君韬說中了心思。
不過隻過了一會兒,唐宇便鼓足了勇氣,沉聲說道:“練總,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組建一支馬隊,此番我在滑口鎮遇到陳家的人之後,便聯想到陳家很有可能會因爲擴充馬隊而背上沉重的包袱,甚至是因此而破家!”
“由此,我又想到了咱們魚山集,現在雖然商部和民部的各項事務都有了很大的起色,各項的收入都在增長,但是咱們魚山集畢竟底子薄,對于維持大規模馬隊所需的錢糧,咱們魚山集是消耗不起的!”
劉君韬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問道:“我問你,現在咱們魚山集每月能有多少結餘?”
“扣掉各方必須的開支之後,咱們魚山集每月大概能有三到四萬兩銀子的結餘。”
“那我再問你,維持一支大概五百人左右的馬隊,每月需要花費多少銀子?”
唐宇沉吟了一番,在心中盤算着,而後說道:“練總,這馬隊最重要的是什麽?是戰馬!一匹戰馬要想不掉膘,一天的食料就要幹草十五斤、豆料三升,遇到出行搏戰,還要給戰馬供應充足的鹽水和炒面,否則戰馬就要掉膘也跑不快、跑不遠!而且戰馬還要雇傭專門的馬夫進行照料,一般人是做不來的!”
唐宇幾乎是掰着手指頭在給劉君韬算賬,說道:“練總,咱們先不算招募馬隊騎手的花費,光是飼養五百匹戰馬所需的銀子,每月就超過三、四千兩!要是再加上每月馬隊騎手的花費,咱們魚山集每月至少要在馬隊上砸下五、六千兩銀子!”
劉君韬聞言笑了起來:“這麽說起來,咱們魚山集還是能夠養得起至少五百馬隊的?”
“練總!馬隊的支出太大了!商部和民部每月的盈餘還要幹許多事情,咱們魚山集的鋪開的攤子太大,保不齊哪裏就會急需用錢,不能将這麽大的一筆銀子全都放在馬隊上啊!”
看着情緒有些激動的唐宇,劉君韬語氣和緩的說道:“唐宇我問你,現在陳家在大肆擴兵,正在肆無忌憚的擴充馬隊,如果咱們魚山集爲了剩下這些銀子而無動于衷的話,那将來一旦開打,我用什麽去抵擋陳家的馬隊?難道要用兄弟們的血肉之軀去抵擋陳家瘋狂的戰馬嗎?”
唐宇聞言沉默不語,心中也是明白,劉君韬所說的話确在理,可是在商事上的經驗卻在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将所有的銀子都放在一處!更别提是隻能投入而不能産出的馬隊了!
劉君韬知道此時唐宇正在做着激烈思想鬥争,便繼續說道:“現在咱們和陳家同時擴充實力,雖然在錢糧上會比較吃緊,但這隻是暫時的!”
“唐宇你想一想,當初咱們打下王家、打下劉家,分别有多少收獲?可以說咱們魚山集的每一次勝利都收獲了金山銀海!這一次雖然要投入大量的錢糧來打造馬隊,而且還要花費巨資來維持,但隻要咱們打下了陳家,區區馬隊的維持費用根本就不值一提!”
“呼!”
唐宇明白劉君韬已經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籌建馬隊了,也明白正如劉君韬所說的,籌建馬隊之後,唯一能夠緩解魚山集錢糧緊缺的辦法,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打下陳家!
“看來隻有孤注一擲了!”
于是,唐宇沉聲說道:“我明白了!練總,我需要做些什麽?”
劉君韬伸出了兩個手指,說道:“兩件事情!第一,和陳家一樣,給我大肆購買馬匹!第二,招募至少五百名善于騎術的漢子!”
聽到這裏,唐宇再次驚愕了,沒想到劉君韬果然是大手筆,一出手真的就直接籌建五百騎!
“練總,五百匹馬?先不說咱們魚山集周邊能不能買到這麽多的馬匹,但就這買馬的銀子就是一筆大數目啊!”
“大概需要多少銀子?”
唐宇大概算了算,說道:“練總,現在市面上是買不到戰馬的,能夠買到不錯的坐騎就已經很好了。在國朝初年的時候,一般上等的馬匹大概在八兩銀子左右,這是官價!民間實際上的價格基本上在十兩左右。”
“那現在呢?”
“現在咱們兖州府這邊,一匹馬的民間價格大概是十五兩一匹,而且還基本上是有價無市!”
“這就難辦了!”
聽了唐宇的話,劉君韬可是犯了難。
按照唐宇給出的價格,買一匹馬就需要十五兩銀子,那五百匹馬,光是購買就需要花費七千五百兩,這還不算後期飼養馬匹、以及招募騎手的花費!
唐宇也在思考着對策,既然已經确定下來要籌建馬隊,那就隻能幫着劉君韬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二人冥思苦想,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弄到足夠的馬匹。
二人最先想到的辦法,就是通過商部的商隊,從山西等地直接購買戰馬!
可是經過劉君韬和唐宇的仔細商議,二人都覺得這個辦法看似可行,實則根本無法成功!
一者,山西邊地不但距離山東遙遠,途中不可控的情況太多,而且還要經過河南,那可是陳家的勢力範圍!魚山集的商隊販賣一些尋常貨物倒還好,一旦和戰馬沾上邊,那就等于是主動上門給陳家送“大禮”了,陳家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摘桃子”的好機會。
再者,戰馬可是朝廷嚴密監管的,從山西邊地到山東兖州府,其間路途豈止千百裏?販賣戰馬這樣紮眼的貨物,沿途官府絕對不會放任不管,這樣的舉動幾乎是在自尋死路!
可是,除此之外還有别的辦法,可以在短時間内籌集到數量足夠的戰馬嗎?
劉君韬和唐宇陷入了沉思。
突然,唐宇像是想起了什麽,猛的一拍大腿,說道:“練總!也許咱們不用花錢,就能弄到大量的戰馬,而且還能順帶招募到熟練的騎手!”
“什麽?”
劉君韬聽了一些不敢相信,要是有這樣的好事,那陳家爲什麽還要辛辛苦苦的跑到滑口鎮來收購馬匹?
“是什麽辦法?快說!”
唐宇笑了笑,說了四個字:“山東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