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九年六月,魚山集。
自從郭永忠找劉君韬喝了一頓酒,劉君韬便準備派人去找胡德興,想要讓胡德興來一趟魚山集,自己親自和胡德興商議一下做媒的事情。
可就在這時,劉子安傳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陳家家主陳賀瑞正在大肆擴充人手,似乎有東進兖州府的打算!
面對來自陳家的威脅,劉君韬有些猶豫了,畢竟現在魚山集雖然已經足夠強大了,但是對于陳家來說還是太過稚嫩。
如果此時陳家真的突然撕毀雙方的和議,陳家的人馬大舉殺進兖州府,魚山集的前途命運到底如何,還真是個未知數!
此時,劉君韬的心中并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自己娶了郭沐英之後,一旦自己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陳家一定不會放過郭沐英的!
“現在郭沐英和我隻是上下級的關系,就算是我真的敗了,大不了我提前安排沐英離開便是。可是一旦我娶了沐英,那陳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她的,不會放過這個巨大的隐患!”
劉君韬心中暗暗想着,倒不是對自己和魚山集沒有信心,而是出于謹慎的考量。
畢竟後世太祖曾經說過: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
再強大的勢力也會有陰溝翻船的可能!決不能掉以輕心!
想到這裏,劉君韬便決定暫時先不去郭家提親了,爲了防止郭永忠和郭沐英父女倆誤會,劉君韬親自找到了郭永忠。
得知了劉君韬的來意之後,郭永忠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君韬啊,我明白你的擔心,也知道你是爲了沐英好,可是現在我郭家已經和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何來牽連一說啊?”
劉君韬搖了搖頭,說道:“郭員外,手下人和身邊人可是不一樣的!在滅掉魚山集的外患之前,我決定暫時不來提親,我不能讓她冒這樣的風險!”
“唉!”
郭永忠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君韬,我能夠理解你,但是我怎麽和沐英說啊?”
劉君韬也是默然,心中明白這件事情要是跟郭沐英當面說清楚的話,郭沐英一定會生氣的。
“父親,不用說什麽了,我都明白!”
劉君韬和郭永忠猛然看向了門口,隻見郭沐英提着一壺茶水站在門外,臉色有些難看。
劉君韬急忙站了起來,正要說什麽,卻被郭沐英打斷了。
“你也不必說什麽了,剛才你和父親說的我都聽到了,你是對的。現在這個時候,你不能分心!”
說完,郭沐英給二人倒上了茶,便轉身出去了。
劉君韬站在一旁,心中怅然若失,很不是滋味。
“郭員外,你說沐英會不會怪我?”
“不會的,我了解自己的女兒,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次日,劉子安親自趕回了魚山集,當面向劉君韬彙報了陳家的具體情形。
“練總,此番我親自帶着手下去了一趟河南彰德府湯陰縣陳家,發現那邊已經鬧翻天了,陳家家主陳賀瑞已經下了命令,大肆擴充手下的人馬,甚至公然從山西購買馬匹,全然不顧官府的反應!”
劉君韬聞言暗暗吃驚,問道:“那陳家家主是怎麽回事?陳家管家許賀有什麽消息嗎?”
“有!”
劉子安十分氣憤的說道:“那許賀給我傳了消息,說是陳家上次沒能進入山東,家主陳賀瑞事後感到很後悔,陳家之中的老老少少也是憤憤不平,便有許多人慫恿陳賀瑞殺進兖州府。”
劉君韬點了頭,說道:“看來是那陳賀瑞耳根子軟,被陳家人給說動了!”
“應該是這樣!”
“那陳家如此所作所爲,章德府和湯陰縣的官府就沒有什麽反應嗎?”
劉子安冷哼一聲,說道:“有!據說章德府和湯陰縣的文武官吏都先後派人去過陳家,說過什麽不清楚,但應該是去警告陳賀瑞的。”
“我想這些官吏肯定是沒說服那陳賀瑞了?”
“練總說得極是!”
劉子安憤憤的說道:“那些官吏簡直就是廢物,一個個的被陳賀瑞趕了回去,便全都偃旗息鼓了,擺明了是準備作壁上觀了!”
劉君韬也是冷笑一聲,說道:“那些官吏定然是想看看咱們和陳家對抗,最後鹿死誰手!我猜得沒錯的話,如果咱們擊敗了陳家,章德府和湯陰縣的官吏全都會撲上去分一杯羹;而如果咱們敗了的話,那些官吏保準會繼續裝傻充愣!”
聽到這裏,劉子安也是皺起了眉頭,問道:“練總,那咱們現在怎麽辦?那陳家如此作爲,肯定是沖着咱們魚山集來的!”
劉君韬站了起來,朝着窗外望去,直接外面的天空晴空萬裏,心中也是思緒萬千。
過了一會兒,劉君韬回頭對劉子安說道:“你馬上調集手中的人馬,再去一趟章德府,将陳家的一舉一動全部摸清楚!那陳賀瑞有沒有離開過湯陰縣陳家,陳家人馬有沒有大規模的調動,當地官府有沒有什麽舉動,我都要及時知道!”
劉子安重重的點了點頭,當即起身說道:“練總放心,我今天就出發!”
說完,劉子安便同劉君韬告别,轉身離開了。
之後,劉君韬便開始思考如何應對陳家可能的進攻了。
其實,以現在魚山集護衛隊的實力,并不懼怕陳家的進攻,當然這隻是步戰方面,一旦陳家的馬隊和弓手參戰,那魚山集護衛隊将會處在極爲不利的位置,傷亡慘重那是難免的,一個不好甚至會被陳家擊敗!
“馬隊?我要怎麽對付陳家的馬隊?”
劉君韬心思急轉,不斷思索着應對馬隊的方法。
“按照宋朝那樣用步兵列陣死扛敵方馬隊顯然是不現實的,現在護衛隊可沒有宋兵那樣的步人甲和神臂弓!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劉君韬狠狠的說道:“你陳家以爲有了馬隊就可以橫行四方了嗎?老子也組建馬隊!隻要你陳家有膽子踏進兖州府,那咱們就來一場騎戰好了!”
忽然,劉君韬聽到外面有人敲門,便走到院子裏,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唐宇。
此時,唐宇一臉疲憊,顯然是剛從别處趕回魚山集。
“唐宇,你這是從哪裏回來的?”
“練總,我剛從滑口鎮那邊回來,有事和你禀報。”
劉君韬連忙将唐宇讓了進來,二人進屋之後,唐宇便說道:“練總,這是這個月親衛隊的開支賬目,你看下。”
劉君韬接過來看了一下,隻見僅僅一個月,親衛隊連同周宗勝在内,二十二個人、二十二匹戰馬,就花費了白銀将近上百兩!
這還是親衛隊就呆在魚山集,哪裏都沒去。按照唐宇的說法,親衛隊要是像上次前往東阿縣那樣長時間出去的話,所需花費還要翻上幾番!
劉君韬皺了皺眉頭,說道:“說吧,什麽意思?”
唐宇說道:“練總,我在滑口鎮處理事情的時候,碰到了陳家的人!”
“什麽!”
這下,劉君韬也是吃了一驚,急忙問道:“陳家人去滑口鎮做什麽?”
“購買草料!”
唐宇表情凝重的說道:“陳家人在大肆購買草料!而且,我還打探到,陳家在河南那邊購買了數量不少的馬匹,看樣子是擴充了馬隊!”
劉君韬沉聲說道:“此事劉子安已經告訴我了!”
“那劉管事有沒有告訴練總,陳家擴充了馬隊,将爲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什麽代價?”
唐宇說道:“此前,陳家馬隊人數在百人左右,現在就算擴充了,算是三百之數,那陳家每月用于維持馬隊的花費将達到兩千多兩!要是陳家馬隊殺進咱們兖州府的話,這個費用将翻上幾倍!”
最後,唐宇補充道:“隻要咱們魚山集能夠赢得足夠的時間,陳家将會被自己無限制擴大的人馬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