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宗聞言當時就愣住了,腦海中回想起郭永忠的話,喃喃的說道“難道說鎮八方真的是魚山集給滅掉的?可是我聽說是鎮上的百戶大人領兵剿滅的啊!”
想了一下,王伯宗問道“那魚山集來了多少人?具體情況如何?”
一個回來報信的家丁急忙說道“回老大,魚山集來了足足一百幾十号人,清一色的都是青壯,而且還帶着腰刀、長槍!”
“對!老大,這些人我看着眼熟,後來仔細一想,正是咱們在官道上遇到的那夥人!這些人真是吃了豹子膽,敢偷襲抓了咱們放哨的兄弟!”
王伯宗不禁眉頭緊鎖,冷哼一聲,說道“哼!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老大!魚山集領頭之人自稱叫做劉君韬,他說咱們無故抓了魚山集的人,讓咱們一個時辰之後到南面的東平湖蘆葦蕩邊見面,當面交換人質!”
“哼!有意思!”
說完,王伯宗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郭沐英,吩咐手下将其鎖在屋子裏,留下了三個家丁在這裏看守。
然後王伯宗便集合人馬,準備去會一會魚山集的人馬。
郭沐英被兩個王家家丁拉了起來,用繩子拽着往前走。
此時郭沐英聽到劉君韬帶人來救自己,心中的恐懼瞬間就消散了不少。雖然還沒有得救,但是郭沐英卻堅信一點劉君韬一定能将自己救出去。
片刻之後,王伯宗帶着四十多個手下從這處荒廢驿站出發了,朝着南面的東平湖蘆葦蕩趕去。
這處荒廢的驿站距離南面東平湖一帶的蘆葦蕩并不遠,王伯宗一行悶頭趕路的話一個時辰左右就能趕到。
但是王伯宗卻并不着急,而是帶着一衆手下緩慢行進着。
半路上,王伯宗叫來了一個得力手下,說道“你立刻騎着快馬繞道去東平湖一帶,召集蘆葦蕩中的竈戶前來助陣!要快!”
那個被點中的得力家丁正是之前鞭打嚴虎的那人,當即點頭應是,策馬脫離了大部隊,朝着西南方狂奔而去。
王伯宗既然能夠當上王家家丁隊的管事,就說明其不是泛泛之輩,否則在滑口鎮一手遮天的王家也不會讓王伯宗率領全部家丁。
要知道,王家招募的家丁人數足有兩百多人,清一色的都是青壯,就連一般的千總、遊擊招募的家丁都不如王家的多!
王伯宗原本就是兖州府南面的一名響馬,往日裏殺人越貨的勾當不知幹了多少,仗着自己身手了得身邊也是聚攏了不少的人馬,正準備落草爲寇、嘯聚山林的時候,卻被官府舉兵圍剿了。
索性王伯宗仗着自己騎術出衆,趁亂逃了出來,才撿回了一條性命,不過随後便被官府到處通緝而無處躲藏。
就在這時,滑口鎮的王家因爲私鹽生意日益擴大,開始不斷的招兵買馬,看中了王伯宗的一身本事,将其保了下來,變成了一個黑戶藏在了莊上,成爲了家丁隊的管事。
不過,就是有着如此非常經曆的王伯宗,在官道上遇見劉君韬一衆的時候,也覺察出劉君韬一衆不是什麽善類,不但人數衆多而且訓練有素。
而且王伯宗看得出來這群人是舉止之間頗有行伍風範,這是極爲緻命的!
“看樣子,這魚山集還真是個硬茬子!”
王伯宗一面趕路一面暗暗盤算着“要是一般的村匪、土霸還好,我手下的這四十多人足夠應付。别的不說,我和這五個手下縱馬一沖就能掩殺一片!不過,看那魚山集一衆人馬竟然隐約有營兵的風範,而且還帶着不少長槍,這就不好辦了!”
想到這裏,王伯宗下定了決心,決定先和劉君韬一衆虛與委蛇進行周旋,待到東平湖蘆葦蕩中的竈戶趕來支援再行動手。
“哼!任你再怎麽強悍,那也是架不住人多勢衆,到時候成百上千的竈戶一沖,老子看你如何抵擋!”
與此同時,東平湖蘆葦蕩以北兩裏處。
一百二十六名魚山集護衛隊青壯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十人在一邊等待命令,連帶着看守抓到的兩個王家家丁。
隻見那兩個家丁被打得鼻青臉腫,其中一人的一條胳膊向外撇着,顯然已經斷掉了。兩個人被五花大綁丢在地上,好像兩頭等待屠宰的肥豬一般,可謂是凄慘無比。
而劉君韬則是蹲在一旁,不斷的用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張骁軍和嚴虎也是蹲在一旁仔細的看着。
“等到王家大隊人馬趕到,我帶着這十個兄弟在這裏拖住他們。嚴虎!你帶着麾下的兄弟連同我這一哨剩下的兄弟埋伏在蘆葦蕩中,在距離這裏兩裏的地方分成三波,分别守住左、右和正面,形成一個口袋陣。一定要等我的命令,我會引誘王家家丁進入蘆葦蕩,将這些雜碎引到口袋陣裏!”
嚴虎皺着眉頭,說道“大哥你去埋伏,我留下誘敵!”
“不用說了!誘敵的事必須我來幹。”
張骁軍問道“大哥,那我呢?”
“你帶着麾下的兄弟從東面繞過去,去偷襲王家停留的那處荒廢驿站!”
張骁軍皺着眉頭說道“大哥,你怎麽能确定安歇雜碎會将郭沐英留在那裏?”
劉君韬十分肯定的說道“因爲我料定這些雜碎壓根就沒打算和咱們交換人質!他們就算是前來,目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滅掉咱們!”
張骁軍冷着臉說道“也就是說,咱們和王家之間隻有開戰這一條路了!”
“沒錯!”
劉君韬拍了拍張骁軍的肩膀,說道“這也許是一次千載難得的機會,赢了咱們兄弟就是龍入大海、鷹擊長空!”
張骁軍和嚴虎都是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又和劉君韬确定了一下計劃中的細節,便各自帶着手下青壯出發了。
待二人離開之後,劉君韬扛起長刀走到了那兩個俘虜的旁邊,冷冷的說道“想活命的話,一會兒就給老子閉嘴,否則的話,就算是當着你們管事王伯宗的面,老子也能砍了你們!”
那兩個俘虜被一頓拳打腳踢之後,早就沒了往日的嚣張氣焰,争先恐後的點頭應是,生怕自己觸了黴頭。
接着,劉君韬又對那十名青壯說道“等一會兒大家都警醒些,看我的手勢行事!”
衆人都是點頭稱是。
沒過多久,王伯宗便帶着四十多人趕來,在距離劉君韬等人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王伯宗猛的一揮手,四十多人便朝着左右散開,呈半月形擋住了劉君韬等人的當面。
劉君韬見狀也不膽怯,大聲叫道“我魚山集的人在哪!”
劉君韬身後的十名青壯也拉着兩個俘虜上前,就站在劉君韬的身後。這十名青壯都是刀盾手,此時已經全部将盾牌舉到胸間防護,同時右手握刀緊張戒備着。
王伯宗看了看不遠處的劉君韬等人,自顧自的策馬上前,高聲問道“你是什麽人?叫什麽?”
“劉君韬!我魚山集的人在哪!再不放人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劉君韬又問了一遍。
王伯宗冷笑着說道“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敢威脅老子?你不客氣一個老子看看!”
話音剛落,劉君韬便回頭一使眼色,身後的兩名青壯當即領會,拉着那個手臂斷掉的俘虜走到了雙方中間。其中一名青壯一腳就踹在那個俘虜後背上,将其踢倒在地。
劉君韬見狀毫不猶豫,當即大吼一聲“給我砍了!”
那兩個青壯聞言立即一人摁住俘虜,一人拔刀在手,在那俘虜驚恐的叫喊聲中,在王伯宗充滿不可思議的眼神中,刀光閃過、鮮血飛濺,那俘虜的人頭滾落在地,鮮血噴湧了一地。
“怎麽樣!交不交人!”劉君韬右手握刀冷聲吼道。
王伯宗臉色鐵青,咬着牙喝道“好膽!那個手下老子不要了!兄弟們,給我殺!”
說完,王伯宗便一馬當先沖了上去,身後的四名騎馬家丁更是結伴沖鋒,跟在王伯宗身後狂叫着揮舞手中的砍刀,而剩下的四十多個家丁也是猛沖過來,光是氣勢就如同數百人沖鋒一般駭人!
劉君韬見狀也不逞能,當即拉過剩下的那個俘虜,然後對身後的十名青壯大吼道“跑!進蘆葦蕩!”
那十名青壯也不含糊,當即轉身就跑,幾乎是轉眼之間就沖進了茂密的蘆葦蕩中。
劉君韬回過頭來,看着越來越近的王伯宗和一衆王家家丁,冷聲吼道“你們等死吧!”
說完,劉君韬便一刀枭首,然後提着那俘虜的人頭用盡全力向前一抛,頓時就砸進了王家家丁人群之中,正好砸中一人,将那倒黴的家丁砸得頭破血流當即倒地。
之後,劉君韬轉身就跑,猶如野馬脫缰一般沖進了蘆葦蕩之中。
“混賬!一個不留,給老子殺光讓他們!”
王伯宗被劉君韬氣得發了狂,幾乎失去了理智。
這麽多年來,不管在哪裏,向來都是他王伯宗殺人越貨、橫行霸道,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
此刻,王伯宗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将這夥魚山集的家夥趕盡殺絕、一個不留,早就将等待東平湖沿岸竈戶來援的打算忘得一幹二淨了。
“沖進去!”
王伯宗一聲令下,率領四十多人沖進了蘆葦蕩之中,轉眼之間就消失在如同海洋一般的蘆葦蕩中,徹底消失不見了。
劉君韬在前面奮力奔跑着,不斷用手中的長刀揮砍擋路的茂密蘆葦,耳中傳來了王家家丁追擊的呼喊聲,心中暗道“好!隻要你們有膽子進來,老子就讓你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