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劉君韬的一番話,郭永忠、張白圭等魚山集人等都是信心暴漲,但胡德興卻是皺起了眉頭,說道“此戰咱們魚山集青壯雖然陣型嚴整,但以多打少還行,真要是對上兵力占優的魚山土匪主力,這仗還真是不好打啊,就算伏擊也是一樣的。”
胡德興的一番話頓時就讓衆人冷靜了下來,都開始思考如何對付魚山土匪那兩百多主力人馬。
劉君韬看了看衆人那嚴峻的表情,不由笑了笑,說道“呵呵,伏擊有伏擊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打法!”
“哦?說說看!”
這下胡德興來了興趣,原以爲劉君韬隻是操練青壯在行,沒想到用計打仗也有想法。
“我準備在蘆葦蕩中打這一仗,現在天幹物燥、氣候炎熱,說不定老天爺會幫咱們一把呢!”
胡德興順着劉君韬的話想了想,頓時就雙眼冒光,驚呼道“君韬兄弟!你可是夠狠的!”
張骁軍和嚴虎皺着眉頭想了好一陣,也是猛然想通了,相繼大笑了起來。
而郭永忠、張白圭、唐宇則是依舊不知道幾人是什麽意思,隻見劉君韬端起了桌子上的蠟燭晃了晃,然後往蠟燭上滴了幾滴蠟油,火頭瞬間就竄起了老高。
“啊!這可是有傷天和的!”
郭永忠和唐宇幾乎是同時驚呼了起來,而張白圭也是眉頭緊鎖微微的搖了搖頭,顯然也是覺得劉君韬的這個計策有點狠毒了。
劉君韬卻是不以爲意的說道“要知道那魚山土匪都是些亡命之徒,這些人都是死後要下地獄的貨色,剿滅這些雜碎怎會有傷天和?隻會給咱們增福增壽!”
之後,劉君韬看向郭永忠、張白圭,胸有成竹的說道“此戰,我準備再用個疑兵之計!還請郭員外、張師傅配合胡大人來實施一下!”
郭永忠、張白圭異口同聲地問道“疑兵之計?怎麽講!”
劉君韬笑了笑,招呼衆人上前,自己趴在衆人跟前小聲說着什麽,沒過一會兒,衆人都是駭然變色。
“這太過危險了!君韬,你這是在玩火!”
郭永忠、張白圭再次一起喊出了聲,就連胡德興都是眉頭緊鎖,說道“君韬啊!你這也太過危險了?”
“我料定那鎮八方走不出蘆葦蕩,不會貿然進村啊!再說了,除此之外,咱們還有什麽辦法?難道還要将全村老少遷走避禍嗎?”
衆人啞然。
次日,劉君韬和張骁軍、嚴虎一起集中了魚山集所有青壯,出去前一日激戰中傷亡的十一人以外,共有一百二十四人列陣打谷場。
同時,在打谷場的外面還堆積着大大小小數十個包袱,裏面裝的都是木炭、油脂等引火之物。
而胡德興則是和孫緒、孟凡臣等六個手下留在了村子裏,郭永忠、張白圭也是帶着村子裏的老老少少前來送行。
劉君韬眼見衆人臉色凝重,便大笑着說道“我們是去剿匪,又不是去赴死,大家不要這麽嚴肅,哈哈!”
接着,劉君韬對着胡德興抱拳說道“村中之事有勞胡大人了!”
“哈哈!好說、好說!”
“弟兄們!出發了!”
說完,劉君韬便大吼一聲,和張骁軍、嚴虎一起領隊出發了。
臨行前,劉君韬忽然在人群之中看見了郭沐英的身影,正擔憂的望着衆人。當郭沐英發現劉君韬注意到自己的時候,忽然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接着便轉身跑開了。
“那丫頭好像臉紅了啊?”劉君韬心中暗暗想着。不過大戰在即,劉君韬也隻是想想罷了,也沒有心思再去深究什麽。
此番,劉君韬、張骁軍、嚴虎三人并沒有領着大家直接向南出發,而是朝着魚山集的西面開去,準備現在西面的蘆葦蕩邊緣等待消息,再伺機出動。
而當劉君韬等一百二十多人出發之後,胡德興也是深呼一口氣,對張白圭、郭永忠說道“郭員外、張師傅,咱們也開始準備吧,是生是死就看這一下子了!”
郭永忠和張白圭滿臉凝重的點了點頭,便開始招呼村子裏剩下的老老少少做着準備,而唐宇和郭沐英則是帶着十幾個婦女搬鍋拿碗,就在打谷場上準備生火做飯,保障全村人的飯食。
隻見村民在張白圭和郭永忠的指揮下,不斷搬出昨天晚上加緊趕制出來的旗幟和稻草人,一組、七八一群的擺放在魚山集四周。這些旗幟都是仿照大明官軍旗幟樣式趕制的,就連那稻草人身上都是仿照官軍鴛鴦戰襖的樣式畫上了顔色。
雖然衆人制作得不是很像,但是從遠處望去,這密密麻麻的旗幟、草人還真是有幾分相像。
與此同時,胡德興和手下的兵丁也沒有閑着,幾人早已經全副武裝,就在村子裏四處巡邏着,營造出了大隊官軍駐紮在魚山集的假象。
劉君韬在出發之前,已經将昨天繳獲的土匪裝備全部交給了胡德興,還包括那五副雙插、三件棉甲、一副罩甲。
胡德興當即将那副罩甲穿在了身上,剩下的三件棉甲分别裝備給了孫緒、孟凡臣等主力悍卒,而那五副雙插則是胡德興自己、孫緒、孟凡臣每人一副,剩下的兩副無人使用放在了一旁保存。
至于那“惡蛟龍”、“雲中鷹”、“雪地虎”騎乘的馬匹由于突襲魚山集之時并沒有帶來,所以已經不知所蹤了。
就這樣,一整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魚山集外面風平浪靜沒有半點動靜,而且南面的蘆葦蕩也沒見到什麽着火的迹象,劉君韬也沒有傳回任何的消息。
入夜時分,郭永忠、張白圭帶領全村老少完成了準備工作,一共紮了兩百多草人、數十面旗幟,再加上胡德興等人不斷在村子中巡邏穿行,在昏暗的光線下遠遠望去,魚山集竟然恍若一座臨時軍營一般,十分的唬人!
胡德興眼看夜色已深,便下令點燃幾堆篝火,當然都是避開了稻草人擺放密集的地方,同時還讓郭永忠、張白圭組織了數十名村民、壯婦,也穿上短打一起巡邏,營造出魚山集青壯并未外出的假象。
此時,布置好一切之後,郭永忠和張白圭站在村口朝着南面蘆葦蕩望去,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郭員外、張師傅,都布置好了,你們也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盯着。”胡德興一邊說着一邊走了過來。
郭永忠和張白圭回頭望去,二人都沒有離開。
郭永忠皺着眉頭說道“胡大人,你說咱們這麽辦能行嗎?”
“當然行了!當年司馬懿都被空城計吓跑了,那些土匪難道還比司馬懿厲害?哈哈!”
看着胡德興毫不擔心的樣子,郭永忠和張白圭稍稍安心了一些,便和胡德興客氣了幾句,各自回去休息了。畢竟二人年紀大了,一連忙活了這麽久,體力已經跟不上了。
胡德興待郭永忠、張白圭回去之後,臉上的笑意便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憂慮之色。
“君韬兄弟啊!希望你那邊進展順利,快一些帶着主力人馬回來,要不然我這心裏還真是沒底啊!”
其實,和胡德興一樣驚疑不定的還有一人,那就是已經率領二百八十多人在蘆葦蕩中紮營的魚山土匪頭子“鎮八方”。
此時,“鎮八方”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把楠木太師椅上,身邊左右站着五名頭領,這五人便是“鎮八方”手下的五名大将。
而在衆人周圍,兩百八十多個小喽啰正在埋鍋造飯,而兩個土匪探子則是戰戰兢兢地站在“鎮八方”等頭目面前,等候着發落。
“這麽說來,那魚山集還真是來了大隊的官兵?哼!老六、老七、老八這三個蠢貨,既然知道官軍來了魚山集,還傻傻的上去送去,白白折了我魚山好漢的銳氣!”
“鎮八方”怒火中燒的說着,四周的土匪頭目和小喽啰沒有一個敢出聲答話的。
自從“鎮八方”率領大隊人馬下山之後,便派人先來尋找“惡蛟龍”一夥,但是得到的消息卻是“惡蛟龍”一夥被官軍剿滅了,氣得匪首“鎮八方”當即一刀砍了回來報信的小喽啰,然後下令全部人馬進駐蘆葦蕩,非要看一看是哪裏的官軍如此大膽。
“定然不會是那滑口鎮上的官軍,滑口鎮的官軍隻有一個百戶所的兵力,而且還大多是酒囊飯袋,沒有這個膽子更沒有這個實力!”
“鎮八方”喃喃自語着,眼神之中滿是暴虐之色。
這時,“鎮八方”手下的老大“草不生”說道“大王,難道咱們魚山好漢已經成爲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了?竟然會從别處調集兵馬前來征剿!”
這老大“草不生”的外号取自寸草不生之意,可見此人的心狠手辣。
隻聽“草不生”繼續說道“大王,我怎麽總是覺得那魚山集駐紮的兵馬有些奇怪啊?”
此話一出,其餘幾個頭目也是小聲議論開了。
老二“河裏闖”、老三“林中豹”相互争論着那官軍是從何處開來,老四“山中狼”、老五“滅世猴”則是沉思不語,時不時小聲交換着意見。
“鎮八方”聞言想了一下,問道“有何奇怪?”
“看那魚山集駐紮的官軍人數也不算少了,至少和咱們的人馬相差不多,但是那些官軍爲何沒有乘勝進軍,則是繼續駐紮在魚山集不動彈?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鎮八方”皺着眉頭思索着,旁邊的老四“山中狼”說道“大王!要不然我帶上一些兄弟前去試探一番?”
“糊塗!要是魚山集裏面真的是數百官軍,那咱們派出去的兄弟豈不是送死?”
老四“山中狼”頓時縮了回去,不敢再說什麽。
“那……”
老大“草不生”、老二“河裏闖”、老三“林中豹”、 老四“山中狼”、老五“滅世猴”一時之間沒了主意,都是看向了“鎮八方”等候命令。
“咱們就在這蘆葦蕩等着!老子就不信那魚山集的人馬永遠不動彈,隻要是他們動了,到時候是真是假咱們就能看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