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逢目光閃動,這些人已投靠了逍遙侯,一旦暴露出去就是身敗名裂的下場,如今既敢明目張膽的露出真容,顯然是有絕對把握,不會有人洩露他們的秘密。
六個高手已經出手,刀劍光輝亮起,宛如圓月懸空,淩冽攝人的殺意灑遍全場。
六人皆是當世一流高手,平時雖不曾聯手抗敵,但此時一起出手,氣機融合,招式相互牽引,已然形成了難以想象的殺招。
哥舒冰略顯緊張看着李君逢,心中卻沒有多少擔心,她早已見識到了其神奇奧妙之處,對其有着盲目的自信。
身處在刀光劍影之中,李君逢身子動也不動,他屈指一彈,一道指勁飛出,溶如到六人的合擊之勢中。
這一道指勁也不見如何迅疾剛猛,但一進入到這六人聯手的殺招之中,這合擊殺招便宛如積雪遇烈陽般融化。
六個人隻覺得這招式再也施展不出來,氣勁更是互相沖擊攻伐,不受控制。
片刻後,六人不由得各自向後一退,口中吐出口鮮血,臉色一白。
六人眼中露出忌憚驚駭之色,他們身爲老江湖,又怎能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招式融合,形成一道殺招。可這人卻隻是一瞬間将殺招破綻堪破,然後以一道指勁射入破綻中,讓六人被各自的招式反噬。
這人無論是出手的時機、速度、力量都恰到好處,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恐怕就算是逍遙侯親自,怕是也不能做到這種地步。
如此手段,在他們看來簡直如神入魔,難以想象。
咻!咻!咻!
李君逢五指輪轉,宛如蓮花般綻放,指勁不斷激射而出。
他的指勁劃破長空,速度快若閃電,在空中留下一道無形的氣浪,便直接射入其中五人的腦袋之中,連半點反應都來不及。
鮮血從五人的腦袋中汩汩流出,眼神呆滞,意思開始渙散,然後轟然倒地。
至于最後一人,眼睛睜大,身體微微的顫抖着,被這一幕吓得不輕。
他大喝一聲,然後施展身法,想要逃走。
這家夥實在太可怕了,決不能力敵。
逃!
這是他心中生出的唯一想法。
李君逢冷哼一聲,五指一抓,一股無形的氣勁抓攝長空,那人身形不受控制的朝着李君逢倒飛而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妖孽,你給去死!”
那人眼看與李君逢越來越近,與其束手就擒,不如拼盡最後一擊。
他一咬牙,刀光劈空而出,淩厲而霸道,有開山辟海之勢。
李君逢身子動也不動,等到刀光迫近眉捷,不及半尺之處。他兩根手指倏忽如電,破空而出。
咔嚓!
隻是一碰撞,精鋼百煉的長刀已化作碎片。而這兩指去勢不絕,又點在了那人胸口。
那人身子頓時癱軟下來,半跪在地上,眼神呆滞。
“告訴我,逍遙侯去那裏了?”李君逢開口問道,語氣中帶着某種直抵靈魂的力量。
很快,李君逢就從這人口中得知,逍遙侯在昨日離開,還帶着了山莊中大部分的高手。
他之所以離開,便是爲了奪得一把刀。
割鹿刀。
這一把刀來曆不小,乃是春秋戰國時鑄劍名師徐夫人之嫡裔徐魯子耗盡畢生精力鑄成,其名取意“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勝者得鹿而割之。”。
它對于江湖高手而言,有着特殊的意味。
誰若得知,便等于是逐鹿之人,對江湖高手有無形的号召力。
在原來的世界中,割鹿刀與逍遙侯而言,幾乎算是唾手可得。
可在這個世界中,卻還多了一個天尊組織,同樣神秘、同樣強大、同樣垂涎着割鹿刀。
這一次割鹿刀之争,還将是兩個勢力之間的争鋒。
天下許多高手都在暗中觀測着。
“砰!”
等到李君逢得知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後,先前那一指的暗勁爆發,侵入血脈之中,頓時血脈爆破,血流如注,這人倒在地上,也沒了氣息。
“割鹿刀嗎?”李君逢喃喃道。“若說起來,我這一次還沒有武器來着,要不要将這一把刀搶來玩一玩。”
血梅花、千蛇劍李君逢都沒有帶。
對現在的李君逢而言,他武功已臻至宗師境界。草木竹石、皆可爲兵。
最近幾個月與缺德道人讨論武學,也讓他有了更多的領悟,一身所學融會貫通,一招一式都是菁華所在。
神兵利器雖然能在某種程度上增加他的戰鬥力,但也會讓他形成武學上的牢籠。畢竟,他武功的根源是五幅神圖,而非兵器上的造詣。
以前他的武器都是用劍。
這個世界既然有割鹿刀這樣的神刀,或許有時候玩玩刀,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啊。
“走吧,先去拜訪拜訪兩位老人。”李君逢将這個念頭暫時壓下,揮了揮手說道。
哥舒冰緊随身後,對于李君逢的崇拜也更甚。
半柱香之後,李君逢和哥舒冰已經來到了一片園地之中。
但見陽光正照在一道九曲橋上,橋下的流水閃爍着金光。橋盡頭有個小小的八角亭,亭子中有兩人正在下棋。
一個朱衣老人座旁還放着釣竿兒漁具,一隻手撐着額頭,另一隻手敲着桌子,似在苦思。
另一個綠袍老人笑嘻嘻的瞧着他,面上帶着得意之情。
這兩人,就是李君逢的目标了。
“你就在這裏等我!”李君逢說道。
“嗯。”哥舒冰點了點頭,不過依舊略帶憂慮的說道:“你小心一些,這兩人不簡單,他們算是哥舒天最中意的玩具,也是最不願損壞的玩具。”
李君逢道:“應該是最不敢損壞的玩具。”
說罷,他就踏步上前。而哥舒冰則留在原地,否則待會一旦交手,就隻能成爲李君逢的負擔。
李君逢慢慢走近兩人,負手而立,站在他們身旁,靜靜的瞧着。
兩位老人專心棋局,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有人走過來。
風吹木葉,流水潺潺,天地間一片安甯。
但李君逢一走近他們身旁,就已感到一股淩厲逼人的兩股殺氣,就仿佛是走近了兩柄出鞘的利劍。
神兵出鞘,必有劍氣。
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視人命如草芥,身上也必然會帶着這種殺氣。
顯然,這兩個老頭一生中殺人無算,手上沾了不知多少鮮血。
朱衣老人沉吟未決,正在思考着棋局。而綠袍老人則是舉着酒杯,慢慢地飲着杯中酒。他神态悠閑,棋力顯然比朱衣老人高出許多。
這杯酒喝完,朱衣老人的棋還未落子。而綠袍老人突然擡頭瞧了瞧李君逢,将手中的酒杯遞過來,點了點石桌上一隻形式奇怪的酒壺。
意思很明白,讓李君逢爲他斟酒。
這個要求的确突然,也很無禮,但世上卻很少有人敢拒絕。
隻因爲一股殺意已經萦繞在八角亭四周,濃密的如若實質,若是膽敢拒絕,那麽下一刻就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李君逢不動神色的拿起酒壺,卻非但沒有給他倒酒,反而往自己嘴裏灌去。
他咕噜咕噜的喝了兩口,搖頭道:“再珍貴、再緻命的玩具,卻也隻是玩具,總是受人擺弄,總有被人抛棄的一天。”
“紅櫻綠柳,天外殺手。當年譽滿江湖,殺的天地無顔色的兩個絕世殺手,卻成了别人的玩具,實在是讓人失望啊,可悲,可歎。”
這兩人,便是紅櫻綠柳。
紅櫻綠柳,天外殺手,雙劍合壁,天下無敵!
這是二十年前聞名天下的兩個殺手劍客,武功之高,深不可測。他們以殺聞名,曾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一些江湖中人聽聞他們的名字,便要吓得瑟瑟發抖。
後來,兩人忽然就消失不見了,别人都以爲是退隐江湖了。
但實際上,他們敗在了逍遙侯手中,被囚禁在玩偶山莊中,是逍遙侯最中意,也是最危險的玩具。
對于别的玩具,逍遙侯有着生殺予奪的權利。但對于這一對玩具就要小心翼翼的多。
逍遙侯與紅櫻綠柳交手三百招之中,無法取勝。而他如果真要想殺死兩人,那麽也會面對難以想象的危險。
可是,玩具始終是玩具。
無論再怎麽改變,一些事情總是改變不了的。
空氣中,紅櫻綠柳散發出的殺意越來越濃烈。
他們雖然是玩具,可卻不願意别人指出這一點。
遠處,哥舒冰已向後退了兩步,距離數丈之遠,她卻依舊能夠感受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想不到,這麽多年,竟還有人認得我們這把老骨頭。”楊綠柳淡淡的說道。
“哎,很久沒出江湖,卻不知江湖上又多了這麽多不怕死的人。”李紅櫻也說道。
話語中帶着鋒芒,膽敢在他們面前放肆的人,除了哥舒天外,其餘的都死了。
李君逢道:“倒不是不怕事,而是對自己有着自信罷了。”
紅櫻綠柳兩人同時望過來,李君逢并不退避,與兩人直視着。
在這目光交彙的刹那,半空中似有無數火花濺起。
李君逢又道:“我來這裏是與你們談一樁生意,買賣不成仁義在,兩位放心,我不會砍掉你們腦袋的。”
兩人冷笑起來,就算是哥舒天也不敢如此猖狂。
他們自然已經明了,眼前這人并非被哥舒天抓來山莊中的玩具,而是一位不速之客,而且還是一位很猖狂的不速之客。
“生意?我們在很多年前就不做生意了,你找錯人了。”楊綠柳道。
他們曾經的生意就是殺人,以殺人爲生。
李君逢卻道:“不,你們一直都在做生意。”
李紅櫻道:“哦?我們在做什麽生意?
李君逢道:“你們與逍遙侯做生意,生意就是他饒過你們的性命,你們給他帶來樂趣,這是一樁做了幾十年的生意。”
兩人再次沉默,隻是李紅櫻手中的棋子、楊綠柳的杯子,都在這時候化作齑粉。
被作爲玩偶,在山莊中待了數十年,這無論對誰來說,都是恥辱。
更何況,他們本還是高傲的劍客。
“你們被囚禁在此處,早上下棋,中午下棋,晚上也下棋。想來一定很悶,但是,你們除了下棋,還能做什麽?”
李君逢呵呵笑着,将濃稠的殺意視若無睹,繼續說道:“不如,你們和我做一個交易。或許,這交易就會幫助你們逃出生天,至少要比現在自由得多。”
“什、麽、交、易!?”兩人一字一頓的說道,聲音尖銳起來,如若刀劍交擊。
李君逢指向哥舒冰,道:“幫助她,掌控一個名爲天宗的組織。事成之後,你們就自由了。”
李君逢是想要接手逍遙侯的天宗組織。
而他自己顯然不能随時都維持着這個組織,就必須的找一個打理的人。
哥舒冰就再何時不過了。
這個女子聰明、堅韌、而且知道天宗的許多秘密。同時李君逢也會用下手段,讓她不會背叛自己。
楊綠柳道:“哦,不知你想要怎麽對付逍遙侯?”
李君逢笑道:“當然是在正大光明的決鬥,将他殺死。。”
“呵呵呵呵。”紅櫻綠柳兩人在哈哈大笑,好似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而他們的眼神中,已經有了譏諷之色。
“我們兩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楊柳綠道。
“這天下間絕沒有任何人能接的下他三十招。”李紅櫻道。
“你也許隻接的下他十五招。”楊綠柳道。
他們眼中有着痛苦之色,似乎又回憶起與哥舒天決鬥的場景。
李君逢卻是搖了搖頭,年代不同了,這兩個老家夥也很久沒出江湖了。
數十年前或許如此,可近年的江湖中,謝曉峰、蕭十一郎、燕十三……這些年輕的江湖高手在綻放在絕代鋒芒,絲毫不遜于哥舒天,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何況,如今還多出了李君逢這樣一個從天外而來的變數。
李君逢道:“多說無益,你們直接出手吧,我也想看看當年的兩個絕代劍客,到底有着怎樣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