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衣人在中年時候便火氣消磨,退隐林下。
但其一柄劍卻更加出神入化,據說四十年來,從無人能夠在他劍下走過四十招,就連讓無數劍客心悅誠服的李觀魚那七七四十九手淩風劍法也敗在其手下,名聲越發響亮。
薛家莊外,站着兩個護衛。這兩個護衛一身青衣,手持長劍,守衛着薛家莊的安甯。
這算是一份空閑活,畢竟沒有人蟊賊敢在薛家莊放肆。
李君逢與琵琶公主從雨幕中走出,徑直朝着薛家莊走去。
兩個護衛目『露』鋒芒,一下就朝着他盯了過來。
其中一個身材較爲高大的漢子冷冷的注視李君逢兩人,厲喝道“此處乃薛家莊,閑雜人等,勿要靠近。”
李君逢聞言,腳下依舊不緊不慢的走來,隻是微笑道“閑雜人等退避換個話說,我并非閑雜人,自然就能來了。”
兩個護衛以手按鞘,皺眉道“你到底是何人爲何而來”
李君逢已經走到薛家莊外,将血梅花收了起來,笑着道“本人來此,别無所求,隻爲與薛莊主一見,煩請通報。”
高大的漢子臉『色』陰沉,冷冷的打量着李君逢,已将他看做初出茅廬,不自量力想要挑戰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的『毛』頭小子。
薛莊主劍法舉世無雙,許久之前便被譽爲天下第一劍客,亦有争奪天下第一高手的資本。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林中争名奪利,再也沒有什麽能夠比“天下第一”的名頭吸引人了。
老江湖多少還知道一些分寸,可這些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卻是攔都攔不住,不撞南牆不回頭。
更何況,薛莊主名頭這麽大,别說是勝過薛衣人,就算是敗在他手上,隻要沒有丢掉『性』命,也是一件可以拿出去吹噓的事情。
大漢依舊冷冷道“我家莊主乃天外之人,豈是爾等想見就見。勸你立刻退去,莫要自誤。”
他的語氣冰冷,充滿着警告的意味。另一個護衛同樣緊緊按着劍鞘,面有肅殺之意。
薛衣人雖沒有真正受過徒弟,但門下家丁仆從卻得過他的傳授,劍法都不弱。這兩人能夠派遣來看門,充當門面,更是家丁仆從中的佼佼者,放之整個江湖亦不算弱。
琵琶公主有些憂慮的望向李君逢,低聲道“他們似乎并不歡迎客人”
李君逢道“我早已知道見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并不容易。”
琵琶公主道“所以你的對策是”
李君逢笑道“讓他們瞧一瞧我的劍便足以。”
琵琶公主蛾眉微皺道“你的劍”她在這一路上也并沒見識過李君逢的劍法。
锵啷
她的話音才剛落下,便聽到一陣龍『吟』,千蛇劍已出。
劍光破空,耀眼的光芒如驚鴻掣電,驚豔不可方物,整個雨幕也似乎被斬成了兩半。
還不帶他們多做反應,劍光在空中一絞。李君逢手臂微轉,劍又回入鞘中。
這劍出鞘、入鞘說是很長時間,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罷了。
兩個護衛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面上仍有驚駭之意。
如今并非深秋,但那到冷冽的劍光卻依舊在他們心中萦繞不去,生出股股寒意。
“我也不會爲難你們,将這一截樹枝拿給薛莊主看,一切他自有定奪。”
李君逢這時候開口說道,而不知何時,在他的手中多了一截樹枝。一頭是樹尖,上面還有翠綠的樹葉,另一頭卻是被平整的切割開來。
身材高大的那個護衛恭敬的接過樹枝,躬身回道“是,請客人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去請莊主。”
薛家莊最重劍客,隻要是有才能的劍客,都很歡迎,都很尊敬。
琵琶公主看着護衛雙手恭敬的捧着樹枝走入薛家,不禁問道“那一截樹枝很厲害嗎”
李君逢道“它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它是那種隻要有眼力的劍客看到了就該多少看出一些我的劍法。當然,而對于沒有眼力界的江湖人士來說,或許就隻是切割很整齊的樹枝罷了。”
琵琶公主明白了,她就是那種沒有眼力界的。
在此時,那一截樹枝已經送到了薛衣人手中。
薛衣人正專心凝視這樹枝,足足過了兩盞茶的功夫,薛衣人方自長長一歎道“好高明的劍法,好快的劍法,中原竟還有如此劍手”
這位被譽爲中原第一劍術名家,竟連連稱贊起來,顯然這劍削樹枝的人,劍法實在不容小觑。
薛衣人問道“那人在何處”
護衛回道“正在門外。”
薛衣人道“快去請不,面對這樣的劍客,老朽理當親自前去迎接。”
他走的很急,這位天下無雙的劍客已經很久未逢敵手了。今日見到這一根樹枝,心中激『蕩』之情,委實難以控制。
很快,這位天下第一劍客就已經出現在李君逢的面前。
隻見這位老人面容清癯,布鞋白襪,穿着藍布長衫,風采也沒有特異之處,隻不過一雙眼睛炯炯有光。
薛衣人走上前來,瞬也不瞬地的瞧着李君逢,忽然抱了抱拳,誠懇道“門下無知,但望閣下恕罪。”
在薛衣人看來,如此劍客拜莊,卻被拒之門外,實在是山莊護衛無知又無禮。
兩個護衛也是忙得躬身道歉。
李君逢也躬身道“薛大俠嚴重了,兩名護衛盡忠職守,倒是在下不請自來,多有打擾。”
薛衣人衣袖一揮道“請随我來,先去喝一口茶,待會老朽再置酒爲閣下洗塵。”
這位天下第一劍客對于同樣的絕代劍手,沒有絲毫的傲氣。
李君逢笑道“那就多謝薛莊主了。”
對方誠意十足,李君逢自然不會不給面子。
另外,在李君逢所知曉中,這位薛莊主與葉孤城、西門吹雪那樣終生奉劍的人不同,他喝酒、娶妻、繩子,多了幾許屬于人類的情感。
或許和這樣的劍手交談,會是另一種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