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逢答應了平南王世子的請求,在平南王府住了半個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中,他或教導平南王世子劍法、或與葉孤城交流、亦或感悟另一幅“月神圖”,時間過得頗爲充實。
至于平南王世子倒是邀請過李君逢加入平南王府,不過對于“偷天換日”一事,卻是絕口未提。
這也是可以理解,畢竟僅僅半個月的時間,他們還無法真正相信李君逢,這件事一旦出了差錯,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半個月後,李君逢便離開了平南王府。
至于離開平南王府的原因,也很簡單。
一方面是留在平南王府的意義不大,他與葉孤城這半個月的交流,已經有了足夠的收獲。若再要想從對方獲得更多的收獲,那就是要生死激戰,兩人非得有死傷不可。
另一方面,則是他已經探聽倒了玉羅刹的消息。
這老小子,躲了幾個月,在昆侖山一脈,終于是顯露了痕迹。
也是,如今所有西方魔教弟子聚集昆侖山大光明鏡,誰手持“羅刹牌”,便擔任下一任魔教教主。
修養了幾個月,玉羅刹也應該差不多了,現在就是重返魔教。
……
若說要給武林世家排名,神針薛家即使比不過屹立武林數百年的花家,卻也差不得太遠。
神針薛老夫人在年輕時也是攪動風雲的人物,結交高手衆多,如今更是德高望重,被許多人尊爲泰山北鬥。
隻可惜薛老夫人的兒子,薛吉曉夫婦因爲當初因爲主持武林公正之事,遭人暗殺。
如今薛家小輩中,就隻餘下薛冰這一隻小母老虎。
李君逢今天便是來拜訪薛老夫人,同時看望薛冰這隻母老虎。
……
山,綠色的山,在黃昏看來,就仿佛變成了一種瑰麗燦爛的淡金色。
現在正是黃昏,山坡上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朵,兩個梳着辮子的小姑娘,正在山坡上摘着花,嘴裏還輕輕的哼着山歌。
她們的歌比暮風還要輕柔,她們的人比鮮花更美。
當李君逢上山時,她們的的歌聲忽然停頓了,一起瞪大眼睛,看着李君逢。
幸好李君逢經常被人盯着看,他也知道這一張帥臉很引人注意。于是半點表情都莫得,繼續向山上走去。
“喂,你來這裏幹什麽?”這個小姑娘的鼻子上又淡淡的雀斑,眼睛卻是大大的,聲音也很好聽,已經攔在了李君逢面前。
李君逢停了下來,說道我來這裏看看花。”
另一個女孩圓圓的臉,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笑道“那我送你兩朵花好不好。”
李君逢合手笑道“好極了。”
有酒窩的這女孩走了過來,甜笑着把手深入花籃。
她從花籃中拿出來的,并不是什麽鮮花,而是一把剪刀。
然後,這個又溫柔,又可愛的小姑娘,就拿着剪刀朝着李君逢刺了過來,出手又快、又兇、又狠。
這是有人第一次有女孩子拿剪刀刺他,但李君逢并不太吃驚。
他居然好像是早有提防一樣,手中的衣袖一拂,那剪刀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李君逢拿着剪刀,笑道“女孩子可不能這麽兇,太兇了嫁不出去。”
另一個有雀斑的小姑娘拿出了剪子,說道“我們才不兇哩,喜歡我們的人都可以排到十裏地去了。”
她的剪子也刺了過來,出手并不慢。隻可惜這剪子才剛一刺出,就也落到了李君逢手中。
而李君逢還一幅很吃驚的模樣,仔仔細細的看了她們兩眼道“想不到這附近瞎子居然這麽多,倒是讓人吃驚啊。”
兩個小姑娘氣的跺了跺腳,跺了跺腳道“我們這裏不歡迎男人,你快走,不然待會小姐來了要吃吃不了兜着走。”
李君逢道“不歡迎男人?”
兩個小姑娘點了點頭。
李君逢捏了捏喉嚨,捏了個蘭花指,嬌滴滴道“兩位小妹妹,姐姐這廂有禮了。”
兩個小姑娘先是一愣,緊接着一起笑了,吃吃笑道“你這人,到底是想要見莊裏的那個姐姐妹妹,快說出來,我們一定幫你。”
原來,這兩個小姑娘,還以爲李君逢是喜歡上那個姑娘,偷偷跑來幽會。
爲了幽會,竟然連這種話都說的出來,倒還真是一個很不錯的男子。
就在這時,山坡上忽然出現了一人,微笑道“他要是一個女孩子,江湖中一定會有很多人跌掉下巴。”
這是個女子,穿着那件雪白的衣服,又輕又軟,俏生生的站在山坡上,随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走。
她才說一句話,臉上便又泛起了紅暈,低下頭去,看起來就像是個很害羞的小姑娘。
兩個小姑娘淩空翻身,掠到女子面前,問道“小姐認識這個人。”
“嗯。”
“這人是誰?”
“他前一段日子在江湖上很出風頭,還抓了一個大盜。”
“玉尊者?李君逢?他就是那個抓了繡花大盜的李君逢。”兩個女孩笑着,忽然對望一眼,大大的眼睛中閃着光芒,像是明白了什麽。
有酒窩的小女孩悄悄笑道“雀兒剛剛他是不是說來這裏看花。”
有雀斑的小女孩也悄悄笑道“是的,是的。”
有酒窩的小女孩又道“你說我們莊裏最漂亮的那一朵花是誰?”
有雀斑的小女孩道“那肯定說的是我們家小姐這朵花了。”
薛冰瞪了她們一眼,伸手做出要打的動作道“就你們兩個多嘴的小丫頭最聰明了。”
兩個小女孩身子已經掠出,笑聲還從風中傳來“快走啦,别打擾小姐幽會,不然小心小姐罰你洗三天的碗。”
李君逢笑了笑,這的确是一個很有趣的山莊。
薛冰道“你總算肯來了,奶奶已經等你很久了。”她的臉有些紅,紅的就像是遠山上的夕陽。
李君逢笑道“那就走吧,去見見老夫人。”
兩人并排而行,薛冰眼珠子一轉,又道“九月十五,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與紫禁之巅決戰,這一站舉世矚目。已經有無數武者向京城趕去,你不去嗎?”
月圓之夜,紫禁之巅。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湖,武林中最負盛名的兩位劍客,白雲城主葉孤城,相約萬梅山莊西門吹雪于月圓之夜,決戰紫禁之巅。
這一站,轟動天下,舉世矚目。
自決戰的消息在江湖傳開那一日起,就有一波又一波的江湖人士蜂擁而至,像趕集一樣湧入京城。
八十年前,玉尊者決戰上官驚鴻。
八十年後,西門吹雪決戰葉孤城。
這是兩筆載入武俠史的決鬥,在八十年的時間中遙相呼應。
若是平南王世子偷天換日的計謀成功,那天下的格局還有爲此改變。
李君逢笑道“我還有事去做,若是将這件事完成,時間來得及就去,來不及便算了。”
沒過多久,李君逢便在大廳中看到了薛老太太。
薛老太太年齡已經很大了,可她看起來卻還年輕,許多人認爲她最多不過二十七八。她的态度端莊而完美,眼睛依舊明亮,風采依舊動人。
當她看到李君逢時,眼睛流露出無比的驚訝情緒。
八十年時間過去了,他的神采風度,竟然半點都不曾改變。那一雙眸子依舊那麽年輕,仿佛春風吹動的柳枝,溫潤而靈活。
薛老太太起身,就要行跪拜禮。她已經明白,這并非是當初那人的子孫後代,他就是他。
李君逢提前将她扶了起來,笑道“八十年時間,你我竟然也生疏起來。”
薛老太太臉色浮現出笑容,說道“不生疏,不生疏,快些上座,今日特地準備了許多佳肴美酒。”
李君逢笑了笑,坐了上去。
薛老太給李君逢斟酒,笑道“這是先夫三十年前,花了七年時間釀成的酒,一共隻有五壇,倒了現在還剩下兩壇。門主你也是好酒之人,先夫釀酒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請你喝上一杯,今日想不到了卻了他的心願。”
李君逢将其一飲而盡,眼中露出贊賞之色“果然是好酒,天下一等一的好酒。”
味道香醇,回味悠長,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意蘊其中。
薛老太太又給李君逢斟滿一杯,笑道“好酒喝就多喝一點,走的時候把另一壇也拿走。”
她非但絲毫不介意,反而露出很開心的神色。
薛冰在一旁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她何時見過奶奶如此殷勤的模樣。
而且斟酒也就罷了,可這兩壇酒對奶奶可是寶貴得很,她小時候偷偷喝了兩杯都被打了一頓屁股。
太原王家的神掌張老夫人和奶奶是故交,好酒如命,每年過節都往薛家跑,卻也不過是兩杯酒打發了。
李君逢笑道“這就算了,太麻煩了。”
薛老夫人道“那就不拿了。”又給李君逢斟了一杯酒道。
“你既然在中原,就應該來看我,像我這麽大年紀的女人,你已經沒什麽危險了,你至少不用擔心怕我逼着你娶我。”
李君逢笑道“我已隐世了八十年時間,重履江湖不過數月,這不就來看你了嗎?以後若有空閑,會常來的。”
薛老夫人道“那就好,那就好。當我們一起的老骨頭就那麽零星幾個,能再看到門主,此生也是無憾了。”
李君逢笑道“你老人家身子骨硬朗的很,以後來多了,說不定看我還要看煩膩了。”
薛老夫人也笑了“你若是經常來,就不是爲了我這把老骨頭,而是爲了我家的小母老虎。”老夫人說着,還用眼睛看了看薛冰。
薛冰連耳根子都紅了,搖了搖薛老夫人的手“奶奶,你說什麽哩!?”
薛老夫人拍了拍薛冰的手,又望向李君逢,忍不住道“門主,這世上可真有長生不老之術。”
世上不乏駐顔有術的高手,薛老夫人便是其中一位。一方面是她調養得當,另一發面則是武學的緣故。
若是一個人的内功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鶴發童顔也并非難事。
而若是一人功力衰退,刹那白發蒼蒼、皺褶橫生,這種事在江湖雖然不多見,卻也不是隐秘之事。
甚至,薛老夫人還知道武林中兩三種神奇的武功,修煉之後容顔不老,青春永駐。尋常人見了,隻以爲是神仙中人。
但這些卻并非真正的長生不老,他們的外貌雖還光鮮,但内裏卻已經老朽,氣血也已衰敗,那一股衰老的氣息是瞞不過她的。
可眼前的李君逢卻是不同,八十年過去,精氣神依舊處于巅峰狀态,沒有半點衰退,甚至比起當初,還更甚幾分。
似乎八十年的時間,在他身上不過幾個月罷了。
至于薛冰,已經是一頭問号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談話,她似乎也明白了李君逢和奶奶是處于同一時代的人。
可有同一時代的人相差這麽遠嗎?!
這家夥難道還真是李爺爺不成?
李君逢這時候思索着道“或許有,或許沒有,這個世界畢竟太大了,誰知道呢?”
這個世界李君逢并不清楚,但諸天世界,能讓長生的物品倒是有一些。
薛老太太若有思索的點了點頭,知道李君逢并不想談論,便不再詢問,引向其他的話題。
……
夜色已深,一輪圓月高懸與天。
散了宴席後,李君逢便被送到了一間幽靜的小院子中,還有幾個仆從在侍候着。
李君逢并沒有睡,讓人搬來一張桌子,拿來筆墨,開始勾勒一幅圖。
這一幅畫李君逢落筆極快,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畫了大半。
可接下來再畫一道人影時,卻又陷入了困境,久久不得提筆。
這是一幅圓月高懸圖,地上的人影極爲清淡,隻有半個輪廓,李君逢無論如何也畫不出想要的感覺。
“月神圖啊,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李君逢心中一歎。
咚咚咚,一陣院落外的大門被敲響,在李君逢喊了一聲請進後,薛冰走了進來。
(額,薛老夫人年紀弄錯了,不是和李尋歡一個時代的,要小一些,劇情已經展開,就不改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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