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逢是個吃不得虧的主,既然被拍了兩掌,那就理所當然要還上兩劍。
而他也不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犟人,既然比掌法比不過,那就用劍法重新來過便是。
沒必要硬用自己的短處,去和對手的長處比較。
現在既然血梅劍出鞘,那這一次不把這老混賬身上戳出兩個血洞不算完事。
“嘿,毛頭子,先前你也所過類似的話,可卻結結實實的挨了我兩掌。我看你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罷了。”
張大然嘿嘿一笑,模樣甚是不屑。可在其一雙渾濁的眸子,卻閃爍着精芒。
他看得出,當李君逢一拿到劍時,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銳利起來,猶如一把出鞘的寶劍,鋒芒叫人莫敢直視。
“我的容貌的确好看得很,至于中不中用,那就來試一試吧。”
李君逢手臂一動,一道電光就已刺穿長空,朝着張大然飛了過去。
這自然不是電光,而是比閃電更快、更狠辣的劍光。
那劍光忽的一閃,似已超脫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就已出現在張大然的丈許範圍之内。
“好快的劍!”
張大然也是老一輩高手,戰鬥經驗十足。
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雙掌前後交錯分開,身子猶如神龍般騰空而起。
等到和李君逢距離不過咫尺之間時,雙掌猛然向前拍擊,掀起道道罡風,迎擊李君逢這一劍。
這一招算是降龍十八掌中的飛龍在天,不過卻更加的靈動自如。更是攜帶者雷霆之威,有訣河堤之勢。
掌勢與劍勢交擊碰撞,劍光在兩人身旁遊走,片刻之間,兩人便再次戰做一團。
整個大廳中,劍吟龍嘯之聲不絕于耳。劍氣揮灑,掌勢奔騰。才重新交手二十餘招,整個大廳就被兩人完全拆毀。
也虧得這是在郊外,否則早就有人上報衙門了。
這張大然果然不愧爲丐幫幫主,一手爐火純青的降龍十八掌,縱然不能橫推古今,但響徹當代卻是足夠了。
特别是一招“亢龍有悔”,出手時非但剛猛迅捷,亢奮有力。而且自身往往還留有後力,隐隐中已将自身立于不敗之地。
兩人相鬥半響,忽然之間,李君逢的劍法一變,迅疾之餘,更多了幾分缥缈之勢,宛如天邊浮雲,有好似一縷清風。縱然能夠看得見,感受得到,卻也是渺渺茫茫,無迹可尋。
張大然吃了一驚,驟然變化不及,險些挨了李君逢一劍。
他不由得變化掌法,以适應李君逢的劍法。
可李君逢的劍法才過了十來招,靈動和缥缈卻又消失不見,整個劍勢呈現出一種古拙沉凝之勢,仿佛是從蠻荒時代就已存在的險峰巨嶽,威壓八方,
随着劍勢的不斷變化,那山嶽大地般凝重的力量立刻傾覆過來。每一劍,每一招,都好使攜裹了千萬鈞的巨力。一施展出來,就好似一座大山壓過來一般。
縱然張大然的掌法不乏大開大合的招式,但應付起來也是極爲困難。
而且,他很是懷疑,若是正吃了這樣一記重劍,怕是整個人立刻就要橫飛出去,這把老骨頭也不知要斷掉多少。
李君逢雙眸燦然生光,實戰果然是最好的老師。
他的“三光”、“二儀”之劍縱然玄妙,但施展起來卻還是頗爲晦澀,特别是劍法招式相互轉化時,破綻頗多。
可如今這一番戰鬥下來,卻是讓他這五式劍訣有着相交融彙,更進一步的趨勢。
“那無痕公子不是以一手“漫天花雨灑金錢”的暗器聞名天下嗎?怎麽這教出來的徒弟暗器沒怎麽用過,掌法,劍法卻這樣厲害。”
張大然暗自納悶,虎口已經暗自發麻,一把老骨頭也被震的不輕。劍走輕靈,像這樣凝重如若大山的劍法,倒真是很少見過,沒多少應付經驗。
就在張大然再次慢慢适應這劍法時,那高山大嶽般凝重的劍法忽的崩散開來。
而這些流散的劍意并未消失,反而化作一股股劍意洪流,波浪翻湧,怒濤激蕩。向張大然周身上下包裹而去,已然形成了一個圓融歸一的大勢。
張大然幾乎已是目瞪口呆,他縱然早些年曾與天下第一劍客劍驚風有過交手,劍驚風的劍法也不乏輕靈多變,卻也不曾變得這般徹底啊。
眼前這種種劍法,就仿佛是由不同的劍客施展出來的,而偏偏這些劍客還都将各自的劍法修煉到了極爲高深的境界。
張大然微微後退,雙臂則是一旋,形成一股龍行氣旋,圍繞着他盤旋咆哮。
神龍有着禦水降雨的本領,在這一股龍形氣旋遊走之下,劍意洪流之中的激蕩波浪,暗流騰挪,都盡數在張大然的掌控之中。
“嘿,等的就是這時。”
李君逢忽的咧嘴一笑,手中的血梅劍縱然一收,便聽得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劍意洪流消散一空。
随後,下一刻,血梅劍再次向前送出。
而這一次的血梅劍一經施展,便如有夜空中綻放的焰火,光華璀璨,遮天蓋地的籠罩下去。
煙花星火閃爍之間,就已經到了張大然的胸口。
這一劍非但絢麗到了頂點,而且還快的不可思議。就像是驟然裂破的長點,毫無征兆便将夜幕劈成兩半。
這番變化之快,幾乎也不過一個眨眼罷了。縱然是以張大然的武功,卻也無法将所有的煙花熄滅,隻能勉強護住幾個要害大穴罷了。
呲!
呲!
這次利劍刺入肉裏的聲音,随後兩道血花飛濺。
“嗆啷”一身,李君逢已經收劍回鞘,身子一轉,宛如神龍般遊走騰轉。他一隻手拿着血梅花,另一隻手輕環着上官海棠的纖腰,施展輕功,向府邸外掠去。
“哈哈,本人中看又中用,老張意下如何?”幾個起落間,李君逢已經沒了身影,唯有一陣長笑聲傳來。
張大然雙肩各自出現了一個血洞,傷勢并不重,卻無疑是對他這個老江湖的重大打擊。
他沉默了良久,終于緩緩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這江湖又要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