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中了楊母的下懷。
楊母喊道:“路過的啊,各位啊,你們都是城裏人,你們讀書講道理,你們說說,沈桂雲跟我兒子才過了兩年,孩子都沒有,我兒子犧牲了,她拿了錢改嫁不養我們怎麽辦?這錢怎麽能給她?這些人喪良心,生生拿走五十萬。”
“五十萬!”
不是小數目,周圍的議論開了
雖然時代變遷,大家的思想轉變了,也知道妻子有繼承權,可以拿點錢,但是到底還有封建思想作祟,很大一部分人都覺得沈桂雲過分了,一個孩子都沒生,卻拿了全部撫恤金,又不贍養老人,律法是律法,人情上共情不了。
“如果孩子都沒有,還拿那麽多錢,确實說不過去。”
“這世道也不講理啊,孩子都沒生,男人死了能拿那麽多錢,人家父母都不給,真是過分啊。”
聽着幫助自己的聲音,楊母得意的呸向沈二嬸:“喪盡天良的玩意,見錢眼開。”
沈二嬸臉色憤怒的看着人群:“你們又沒死男人,當然不知道女人的苦,我侄女年紀輕輕就守寡,你們如果覺得這錢好拿,你們去守寡,給你五十萬。”
“這人,怎麽罵人呢?!”
“是啊,一看就沒素質了。”
“孩子都沒生一個要别人家的錢,能有什麽素質。”
因爲沈家二嬸的失态,越多的人開始向着楊母那一邊,人,就是這樣的,你太厲害了,你是壞人的可能性就大。
氣的沈二嬸直接就哭出來。
二叔在一旁勸着:“走吧,走吧,去看孩子。”
楊母喊道:“别走,把錢交出來再說,可别拿着我們家的錢去養漢子,利索利腳的,以後肯定不是正經人了。”
二叔二嬸這下子怒不可遏了:“沒完了是吧?你才養漢,你再說一遍?”
“我就說了。”
李少瑾和宋缺看了多時,到了這個時候,李少瑾道:“還是我來吧。”
宋缺點點頭。
李少瑾走出來高聲道:“你們别吵了,我來說句話。”
沈家兩口子不認識李少瑾,目光好奇的看向來人。
楊母臉色一變,又是這個狐狸精。
李少瑾看向衆人道:“我跟沈桂雲一樣,都是大院的家屬,所以這件事我最了解了,首先,沈桂雲已經懷孕了,老天有眼,讓英雄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點血脈。”
沈家二老來的時候聽說是懷孕了,但是顯然吵架的時候忘了,也沒想到這麽巧。
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真的懷孕了?!”
楊母從李團長那裏聽到了情況,心裏有準備,叫道:“怎麽會這麽巧?我兒子一年一次家,剛去世沈桂雲卻懷孕了?還說不是偷人?哪有這麽巧的事?!”
沈二嬸自己帶大的孩子,相信侄女:“你放屁,你才偷人。”
楊母不依不饒:“那你說怎麽這麽巧?!”
确實也太巧了,周圍的人也不信。
李少瑾帶着吟吟笑意道:“楊多海同志年前放了七天假,如今過去了十八天,方才醫生也說了,是剛懷孕,有什麽不對嗎?楊多海同志雖然一年回一次家,但是這不是剛回去嗎?又不是半年前。男人女人在一起,懷孕不正常?難道你爸你媽生你們,都是因爲巧合?!”
楊母一噎。
沈二嬸哭道:“反正我們家桂雲不是那種人,你少血口噴人。”
李少瑾又道:“還有,楊老太太,你不要在這裏胡攪蠻纏了,你如果真的愛你兒子,怎麽會大鬧你兒子的葬禮呢?!那是何其嚴肅的時候,戰友們都沒有拜祭瞻仰,都被你趕走了。”
國人注重生死,尤其是死,不然怎麽說死者爲大。
親媽鬧兒子的葬禮?!
周圍人又炸了。
楊母眼神心虛道:“那是因爲部隊的問題,私藏我的錢。”
李少瑾笑道:“就是鬧葬禮的事你承認了。”
“而且這錢,根本也不是撫恤金,是一個楊多海同志救的老人家,點名要給沈桂雲的,隻是爲什麽隻給沈桂雲卻不給你?我想你心裏是知道的,不光你,你的家人,部隊裏所有人都知道了,你隻認錢,就算是親兒子,你也沒心疼過他的命。”
“現在還有什麽臉要錢?!”
鬧葬禮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如果之前還有人懷疑沈桂雲,被李少瑾這麽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
爲什麽你當親媽的,外人卻都偏向兒媳婦?!
不是親媽的問題是誰的問題?!
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罵,楊母惱羞成怒:“又是你,跟你有什麽關系?!”
楊大嫂和楊老頭這次沒上。
李少瑾眼皮一垂,對這個老太太極其輕視,看着衆人道:“我就是部隊的家屬,我可以保證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楊老太太和兒媳婦直接的恩怨,我不做評價,但是我說了事實情況,大家自行評品吧,以後也不會再回應了。”
“至于撫恤金,部隊不會克扣英雄家屬的撫恤金,不過是還沒批下來,所以楊老太太就是無理取鬧,大家不要被她騙了。”
李少瑾說完這些話,周圍的議論聲就停不下來了,楊老太太丢了李子面子,氣的在低聲打滾:“哎呀,我是将死之人啊,欺負我有絕症啊。”
心術不正,絕症是報應。
李少瑾拉着沈二嬸的手腕道:“進去吧,桂雲還在等你們,跟這種蠻子有什麽好講道理的,國家,部隊,都有自己的章程,不是她的,她蹦跶不起來的。”
把戲被人拆穿,又有李少瑾和宋缺護着,沈家兩個人直接進了醫院。
楊家三口跟上去,可是醫院大廳都沒進去——他們方才鬧事,醫院停車場的保安已經叫過來,不讓進,醫院不是軍隊,三人不熟悉不敢橫。
……
……
李少瑾和宋缺把沈家二老領到病房裏,親人見面,“分外眼紅”,沈桂雲和二嬸抱着哭成了紅眼兔子。
二叔勸了好一會,兩個人才止住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