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桂雲隻是哭。
宋缺說完上面的話,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一張俊臉,難爲的有些紅。
李少瑾想到了楊老先生,說要見楊多海的家人,心想正好趁着這個機會,讓楊天宇見一見沈桂雲就行了。
她道:“其實不光是我們在努力,還有一個老先生……”
“砰砰砰,砰砰砰!”
敲門聲十分急促洪亮,手勁之大,沒禮貌的情緒,看不見也可以想象。
李少瑾什麽話都不好說了。
屋子裏的小戰士去開門,門開了,進來一個氣鼓鼓的大腦袋:“沈桂雲在吧?”
來人可見是看見了沈桂雲,沖過來道:“小婊子,喪門星,我就知道遇到你沒好事,我們家怎麽就招了你這麽個喪門星,看我不打死你……”
那人舉起手就打,一點也不含糊。
不是别人,正是楊多海的母親。
這老太太身後跟着的,還有楊父和楊家大嫂,這三個人還沒離開市裏呢。
沈桂雲躲着,但是沒有還手,楊母來的太快,還是刮到了沈桂雲的臉。
這樣的滿嘴髒話的老太太,宋缺氣的怒火中燒:“住手,你們幹什麽呢?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就來撒野?!”
他聲音不高,但是刻意壓抑情緒的低沉,不怒自威。
楊母吓得忙縮回去手,想了想又不甘心的擡起手。
李少瑾這次擋在了沈桂雲的面前,眼睛一瞪,楊母這才徹底放下手。
宋缺面對這樣的老太太,就會想起自己的奶奶,怒從心生,态度一點也不好。
“這是我的房間,你們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楊母縮了下腦袋,她身後的楊大嫂忙陪笑道:“領導,我們不是來鬧事的,是找沈桂雲說點事,不然我們就出去說吧。”
說着叫着:“沈桂雲,咱們自己的事,你别總躲在領導房間裏,以爲是個領導就能看上你啊?我二弟才死沒多久。”
這意思是說沈桂雲和宋缺有什麽了,氣的沈桂雲臉色蒼白。
宋缺冷笑道:“聽明白了,這是污蔑我呢?你若是沒有什麽證據,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抓起來,不信你試試?!”
宋缺的這一句,楊大嫂也不敢說話了。
這時候就聽在最後面的楊父咳嗽一聲。
楊母和楊大嫂互視一眼,楊母突然道:“走什麽走?不走,既然領導能做主,咱們就說道說道。”
楊母看向宋缺道:“領導,多海被人打死,是不是打人的人已經被繩之於法了?你又讓人抓了羅局長和羅局長的姐夫,這不是公報私仇?人家都找上我們家了。”
“你是當官的,拍拍屁股走人誰能找到你,可是我們呢?我們還的在村子裏過日子呢,你這不是坑人嗎?”
她見宋缺的臉瞬間黑沉如水,全身透着一股極度警告的陰冷。
楊母又哆嗦一下,期期艾艾道:“當然,我知道,領導您也是被人蒙蔽了,肯定就是這個沈桂雲幹的,沈桂雲慫恿您這麽做的。”
“領導啊,天地良心,我自己的兒子難道我不心疼,但是抓了人對我們有什麽好處,你們一走,那些人就要報複我們家,這沈桂雲死了漢子了,她想改嫁就改嫁,連累不到她,她這就是害我們呢,坑人!”
說到最後,語氣硬了,口齒也流利了,竟然有種特别理直氣壯的正氣感覺。
楊大嫂顯然是被婆婆感染了,道:“是啊,領導您若是不幫忙,也别搗亂啊,不行,把沈桂雲交出來,她惹的話,她得去警察局給人寫諒解書去。”
李少瑾看向宋缺,眼中有種看透世事的精明。
宋缺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羅世輝和喬歌剛才被抓了,又找上你們,這次給了你們什麽好處啊?”
“到底是多少錢?能讓你們昧着良心,連親自的命都覺得可有可無?!”
沈桂雲突然道:“宋連長,可能不是多少好處,之前給的錢,估計是人家要要回去,答應給老三畢業了找工作,現在人都進去了,如果不放出來,人家怎麽可能給老三找工作的?!”
“兩樣都是命脈,被人抓住了,所以坐不住了,來難爲我!”
接下來,她聲音很輕,沒有一絲溫度的感慨:“要不是因爲多海,我不會嫁到這樣的人家來,也不知道爲什麽,這樣的一家人,還能出多海那樣的人,多海,就是上輩子欠了他們吧,這輩子來還債。”
這一句下來,屋子裏的氣氛傷感莫名,宋缺和李少瑾都不說話了。
而楊母被人戳穿,惱羞成怒道:“小養漢老婆,你少污蔑人,哪有好處?哪有什麽好處?你就見不得我們好,掃把星,你等沒人看我不打你……”
突然她肚子一疼,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然後坐倒在地,接着就起不來了。
屋子裏方才還安靜的人,統統傻了眼。
沈桂雲是第一個反應過來了的,抓住了李少瑾的手:“小李大夫,這……”
是李少瑾給了楊母一拳頭。
真的聽不下去了,而李少瑾本來也不是脾氣很好的人。
楊母反應過來,躺在低聲幹嚎:“解放軍打人了,解放軍打人了,天下沒王法了,解放軍打人了。”
楊大嫂蹲下來就哭:“媽,你沒事吧?哎呀我的媽啊,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怎麽利索利腳的解放軍還打人呢?這天下真是沒王法,你們恃強淩弱欺負人,打英雄母親,沒有十萬八萬媽你可千萬别起來……”
他們一唱一和,哭的及其有韻律,像是死了人的大悲調,在這樣的環境中,配上台詞,又無比好笑。
李少瑾呵呵就笑了。
宋缺緊張的看着李少瑾,這可是戰友的家屬,怎麽還打人了呢?而且是老太太,傳出去也不好啊。
李少瑾沒理他,走到楊大嫂跟前,擡手就是一巴掌:“我還打你呢,你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