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靠海的咖啡廳裏,播放着悠揚的音樂,空氣中充滿着濃郁的咖啡香味。
一個靠窗的地方,一個小小的桌前,坐着三個氣質不凡的中年人,二男一女。
他們坐在不知名的咖啡廳裏,角落處,似無人打擾。
“啧啧,果然還是這老街老城的咖啡廳好喝,可比什麽星巴克好喝多了。”一個肥腩滿肚,看起來有些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邊優雅的品着咖啡,一邊調侃着這裏的咖啡品質。
“白曉年你懂個屁的咖啡,對你來說不都和潲水一樣嗎。”一旁風韻猶存,氣質優雅的中年女子一臉調笑的看着大腹便便的白曉年。
她是白曉年的妻子,江成慧。
“是是是,領導說啥都是。”白曉年嘀咕着,看起來有些不爽利。
一旁儒雅随和,氣質不錯的中年男人看着這一對夫妻的互動,調侃道。
“無論在單位,還是在家裏,你都是小弟,江成慧都是領導啊。”
“老楊你說話還是那麽損”
“我實話實說而已。”
楊博堂也不調侃白曉年了,轉身就是感慨道:“距離上一次大災結束已經有十年了啊。”
江成慧一邊飲着咖啡,一邊回憶往昔。
“距離我們特殊情報科和古董調查局解散也有十年了。”
“十年了啊.自從那一年過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自從那一天以後,所有的神秘之物都失去了作用,原本我們古董調查局的基礎已經被動搖,我們這些曾經的戰士們都變成了文職人員。”楊博堂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哭笑不得道:“現在,我們都成了油膩中年了。”
白曉年和江成慧也十分感慨。
曾經神秘的,強大的,詭異的秘寶道具,統統失去了效用,那些靈物中靈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被轉移開去。
此世再無神秘。
三人談論曾經,白曉年入了教育部,江成慧入了宗教文化部算是完成了小時的夙願,楊博堂則是更居高位了,他在天魔亂世期間展現出來的能力讓他一路升遷,現在已是京城的大幹部了。
“其實我們轉軍職人員也不是什麽難事兒”白曉年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說道:“畢竟這個世界還是需要很多像我們這樣的人,也并不算多太平哩。”
“嗯。”
楊博堂不置可否。
此世靈韻消失之後反而迎來了一段時間的動蕩期和騷亂期,很多人都痛哭流涕,失去了這個世界大洗牌的機會。
就像嶄新的科技會迎來變革一樣,原本靈韻神道的公之于衆也能讓這個階級不斷固化的社會打上一針活力興奮劑的——
許多社會學者們哀号着一個活力新社會的局面胎死腹中。
隻有少部分人知道,如果真的讓那所謂的‘新社會’來臨的話,人類終将走向終局。
萬幸的是,人類沒有走向終局,而是被‘拯救’了,被一個男人,被一個他們熟知,銘刻在靈魂裏的男人給拯救了。
那個男人,拯救了這個世界,這個文明的‘未來’,讓他不至于走向慢性死亡。
“仙魔之道的文明真的像我們覺得這樣,那麽的落後嗎,其實不然吧,隻是不适合我們現在自己探索形成的體系。”白曉年喝了一口咖啡說道:“真懷念當年朝夕相處的鬼将們啊,他們都跟随着上仙去了新世界了,當時要不是因爲我有老婆在這裏,我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你就是怪我咯。”
“怎麽會呢,我這是多虧你才有了留在這個生養我的地方的勇氣啊。”
“嗯,也得多努力努力了,不然京城的學區房貸可還不起了”
江成慧和白曉年十指相扣,看的一旁的單身人楊博堂是十分的不适。
“唉,你們都在讨論孩子的學區房了,隻有我是單身。”
“您可是身居高位啊,格局比我們可大多了。”白曉年一邊調侃,還看了看手表說道:“話說那兩位怎麽沒有來。”
“那兩位冒險家可是閑雲野鶴,可沒我們那麽守時”
楊博堂調侃道。
“喂喂喂,你說誰不守時啊,我們這不是來了嗎。”
傳來一陣陣頹廢吐槽的聲音,從門外進來一對外貌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男女,從外觀年齡上比這一桌的人要年輕許多。
然而面對這一對年輕的多的人,楊博堂卻是行長輩之禮,恭敬道:“老大!”
“你一大幹部叫我個無業遊民老大,你這是捧殺啊.”
說話的是一頭遭亂頭發的周巡,旁邊挽着他手的是許邱玲.
兩人當時出現的時候也是讓楊博堂等人吓了一大跳,一個是已經肉體死亡的,一個是還是失蹤狀态的。
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對他們的這種情況感到樂觀,然而他們卻是出現了。
其實當年周巡的失蹤也很魔幻,在處理一次靈韻爆發的意外時他重傷身死,剛好當時的魔狐白沉被妖狐白沉趕出了身體,孤魔不長,和重傷錘死的周巡一拍即合,融合在了一起,成爲了‘周沉’。
後來封神大劫,白沉和周巡的意識産生了分歧,白沉欲去新界,而周巡則想留在此世,留在生養他的祖國,他的世界。
于是乎兩人便借着封神之力分開來,白沉去了新界,去了那個能夠容納他的世界,而周巡流了下來。
許邱玲能複活也是李雲的私貨,讓她能夠再見她的家人,一起生活.
如今許邱玲和周巡結爲夫妻,環遊世界,日子好不快活。
幾人隻是互聚回憶往昔,大家都是和仙人有大因果之人,談論起來也自是三句話離不開仙人。
楊博堂感慨道。
“仙人已去,隻留世間傳說。”
三十年後
時光荏苒,流轉煙火。
歲月帶來了滄桑,帶來了逝去,此世再無長生種族,生死輪回,生滅輪轉。
偌大的樹院,舉行着一個不算隆重,卻莊嚴十足的葬禮,時不時的有啜泣聲起。
道門的法師在這裏做法事爲這裏的主人送葬。
此世無神通後,道門非但沒有衰落下去,反而是昌盛繁榮了起來,這不是一種信仰,而是一種文化,一種圖騰,一種信念,華夏人獨有的信念。
這種信仰産自華夏,是華夏人的紐帶,是和民族認同感同級别的東西。
圖騰,文化,成爲了道門長盛不衰的根基和理由。并非隻有仙神之道才能振興道門。
“楊局長.”
人群之中傳來一陣陣啜泣的聲音。
楊博堂,享年88歲,善終,無配偶,無子女。
“上一代人逐漸逝去,新一代人終将要擔當起來,一代又一代的人,支撐起了我們的世界,我們的時代。”
主持的道人語氣中有啜泣的意思。
雖然這裏沒有他的親屬,但他的手下,舊部們人人都是他的家屬。
而他的墳碑旁,就是白曉年和江成慧的墓碑,他們都葬在了此處,而白曉年和江成慧的子孫們也很多在此處。
他們,作爲英雄活着。也作爲英雄葬去。
“他們經曆過最困難的時代,人類面對的最大的災難,是他們撐起了我們這個時代,他們,親眼見證過傳說,見證過,存在過”
“叔叔,那個時代是什麽樣的時代啊。”一旁有一個穿着黑衣的小女孩悄悄的問道人。
年紀已經不小的法師微笑的說道:“那是一個殘酷的時代,一個決定我們人類生死存亡的時代,那時候,埋葬在這裏的英雄們守護了這個世界。而一位仙人,守護了這個時代。”
“神仙都是真的嗎?”小女孩有些懵懂的說道。
“曾經是真的,但從三十年前之後,就不再是真的了。”
道人沒和小女孩多聊,開始行做法事,偶爾和衆人攀談,他如今作爲龍虎山的天師,和在場的人們也算熟稔,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一些事。
而他在場内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有一白袍的道人在這裏。
白袍道人氣質平凡,衣衫褶皺,看起來不過是一尋常的遊方道人,手中有一酒葫蘆,頗有一些潇灑古韻。
主持的法師道人看着這平凡的遊方道人,覺得稀疏平凡又有些莫名感覺,便上去搭話了:“先生眼生,敢問”
此時,白袍道人一手飲酒,一手揮酒,感笑道。
“聽聞故友離世,特來祭拜”
他們還有那麽年輕的朋友?
法師有些意外,像楊博堂那一代的人,應該沒有年輕的朋友吧,然而他看着眼前的白衣道人,卻好像覺得有那麽一回事。
“楊博堂好煙好酒,貧道這一次特意帶了我們這裏最好的酒來祭拜,江成慧,白曉年貧道來晚了,在那邊忙碌至今才穩定局勢,有空閑來看看你們。”
白衣道人将酒葫蘆打開,将酒水潑灑到墳碑上。
瞬間清香撲鼻,彌漫了整個莊園,清香味甚至讓整個莊園内的所有人都能聞的到,撲鼻至極。
“好香的味道”
這名道門法師一瞬間有一種撲鼻之感,如此香酒
他一輩子沒聞過那麽香的酒。
“好酒。”
“楊博堂他應當是喜歡的。”白衣道人溫柔笑道,同時收回了酒葫蘆,轉身便離。
攜酒潇來,又轉身離去。
道人法師感歎于這酒水的香味,忍不住問道。
“敢問道友何名?道場何處?”
待到法師反應過來時,白衣道人已經走出去不遠了,他原本以爲那白衣道人聽不到他說的,沒想那白衣道人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回答道。
“無名小道,遊方閑人,四海爲家.”
白衣道人漸行漸遠,一手酒壺,天涯爲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