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
天蒙蒙亮,房間裏還有些寒涼,林甯睜開眼從床榻上坐起,看着正在妝台前梳妝的田五娘,笑道:“誰能想到,名震天下,威震天下的當世第一山寨之主,竟也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田五娘将長發簡單簪在頭上,鳳眸淡淡看了林甯一眼,彎起嘴角道:“一大早起來,就開始胡說。”
林甯挑了挑眉尖,道:“胡說?呵呵,這句話傳出去,哪個敢有意見的,站出來我瞧瞧!打不瞎他們的狗眼!”
田五娘懶得理他的瘋言瘋語,昨晚這小混蛋央磨她改姿勢的時候,什麽甜言蜜語說不出口?
如今她都快免疫了……
林甯卻并不覺得無趣,從田五娘的頭發絲兒開始誇起,一直誇到人家的腳丫子。
最後田五娘實在聽不下去了,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林甯幹笑了聲,沒有說話。
見他這德性,田五娘無奈一歎,道:“無論是東方姑娘還是吳姑娘,差不多都是一腳邁進家門兒的人了,你想幹什麽,自去幹便是,何必再來擾我?”
林甯正色道:“你是我娘子啊,我必須得尊重你,發自内心的尊重!”
田五娘信他個大頭鬼,沒好氣道:“你自去安排就是,不過,昨兒東方姑娘和鴻兒之間你也看到了,小甯,家裏人再多下去,早晚要出大亂子。真等我下狠手整治,就算能按下去,家也不成家了,你自己尋死吧。”
林甯忙道:“不會不會不會,說起來,五娘,你承認不承認,我還是很忠貞的……”
“呸!”
田五娘生生氣笑,啐了口道:“越說越沒譜。”頓了頓,眼神若有若無的瞟了林甯一眼,問道:“那十二清倌人日後如何安置?”
林甯眼皮跳了跳,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表态:“娘子,這個你放一百萬個心,沒有你的點頭,從今往後,我連天上的鳥兒,雌的都不多看一眼。”
這花裏胡哨的鬼話,自然哄不過田五娘。
但她也不願在這方面真的去刁難林甯,除卻家人外,田五娘全身心的投身于武道。
哪怕和林甯之間真心相愛,但她對于情愛方面的需求,可以用淡泊二字來形容。
武道境界越高,這方面的需求就越少。
她甚至知道,很多時候,林甯之所以千方百計的央磨她換各種讓人面皮滾燙的姿勢,不是他好色,或者說,不隻是他好色,而是苦心積慮的拉着她,不讓她墜入太上忘情那些邪路。
田五娘自忖不會走那條路,但也難更改聖道之路愈遠,生性愈淡然的現實。
她不願委屈林甯,所以隻要他始終尊重她,将她放在家裏首位,其他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随他去吧。
榆林城的地主家裏,寬裕些的還納七八房妻妾呢。
見田五娘态度軟化,林甯正想說些什麽,忽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沒一會兒,便聽徐佛在外大聲道:“大當家,林郎君,有一位朱雀姑娘在外面緊急求見,說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
“朱雀?”
林甯心頭一跳,詫異道:“她昨兒就走了,又南下去接人了,怎麽一晚上就回來了?”
昨日朱雀沒有随林甯上山寨,她是聰明人,知道怎麽避免尴尬。
所以,昨天她就直接動身,重新南下,去接應星月庵了。
這會兒出現,還十萬火急……
田五娘眉頭微皺道:“看來,是金剛寺、星月庵出事了。”
林甯聞言,心頭一跳,眨了眨眼,道:“此言何意?”
田五娘聞言目光變得古怪起來,這種事,林甯會想不明白?
“小甯,你想讓金剛寺、星月庵,受些損失?”
田五娘太聰慧了,隻看了眼林甯裝無辜的眼神,就猜測出了他的心思。
林甯幹笑了聲,道:“有這個可能最好不過,兩座佛門聖地,此刻最多的押運貨物除了金佛金菩薩外,就以經書爲最。偏偏這些東西,對咱們來說最沒用。”
田五娘微微皺眉道:“小甯,如此作爲,會不會道義有失?能威脅到她們的,隻有黑冰台。金剛寺和星月庵爲了保護他們的經文和佛像,必會誓死抵抗。恐怕,會有不小的損失。”
林甯仰倒在床榻上,雙臂枕于腦後,歎息一聲道:“五娘,我也知道這樣做有些卑劣,成大事者,理當有大氣魄,也該有大胸襟和大勇毅。但是,佛門真的不同。他們有自己堅定的信仰,隻這一點,就注定了他們注定不會和咱們是一路人,尤其是高層。所以,佛門隻能利用,卻做不了自己人。娘子,你可千萬不要和他們講義氣那一套。法克、妙秋都是佛門敗類,因此不容于佛門。他們是例外,至于其他人,你慢慢接觸一二,就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了。所以,要是黑冰台給點力,能将普泓神僧和天虹神尼拼掉,我得派人給他們送去一鍋豬肘子,感謝他們。那樣一來,咱們就能扶持法克大師和妙秋師太上位,說不得……算了,先别想得太美,這種可能着實不高。”
聽完某人的陰謀詭計,田五娘無語了半晌,替佛祖弟子感到擔憂,又道:“可是,朱雀回來報信,我們若沒有動靜,恐怕也說不過去。”
心懷俠義之氣的她,終究
林甯笑道:“當然不能沒有動靜……先讓她進來說說具體怎麽回事吧。”
田五娘點點頭,對外面的徐佛道:“請朱雀進院說話。”
未幾,朱雀被徐佛引到遊廊下門前站定。
朱雀想推門而入,卻被徐佛阻攔。
徐佛雖未說話,但卻用眼神告訴朱雀:上下尊卑有别,内外亦有别。
十二清倌人飽讀儒家經典,對這些禮儀頗爲執着。
幸好,就在朱雀感到心涼時,裏面傳出話聲來:“在門口傻站着幹嘛?進來!”
朱雀聞言,嘴角微微一揚,丹鳳眼明媚,看了面色微滞的徐佛一眼後,推門而入。
不過,在看到坐在梳妝閣前的田五娘清寒的目光看來時,朱雀仍忍不住心頭一跳。
換作一月前,朱雀怎會将一個十八.九的年輕姑娘放在眼裏?
即便她劍道通神!
但千百年來世俗的規則以及道德标準的無形壓力,讓她這個外室在面見正室大婦時,仍難免心虛腿軟。
這就是當下世道的不公了,女人一旦從了男人,基本上也就失去了自我。
好在,田五娘沒有立規矩的想法,隻與朱雀微微颔首後,就自去做她的事了。
林甯看着朱雀,竟先叙家常,溫聲道:“昨兒讓你上山來休息,你偏要走,累壞了吧?”
朱雀聽聞林甯關心之言,感動之餘,也不禁緊張起來。
哪有當家老爺當着當家太太的面這般關心外室的……
她幹咳了聲,美眸朝林甯瞟了眼,直接言歸正傳道:“大當家、林郎君,我昨日連夜往返楚州,迎接第二批糧食和金剛寺、星月庵諸多家當的遷移。隻是沒想到,隊伍剛出楚州,就迎來四位宗師巅峰、十位高品宗師和二十位中品宗師的截殺。因爲金剛寺和星月庵大部分宗師都在青雲寨,所以他們抵擋起來,十分艱難。若非金剛寺的普泓神僧大發神威,一人獨擋四大宗師巅峰,這次金剛寺和星月庵怕要全軍覆沒。”
“你說什麽?”
本來聽起來一副皆在意料之中的林甯,聽完最後一句,眼睛都睜圓了,和瞬間轉過頭來的田五娘對視一眼後,不可思議道:“你說,普泓神僧一個人單挑四大宗師巅峰?!扯淡吧!”
黑冰台乃是當世三大聖地之一,武學傳承絕對是天下一等一的,按理說,若是境界相同,黑冰台的高手應該絕對碾壓同級别的江湖高手。
就算普泓神僧天縱奇才,了不起能以一抵二就不錯了,怎麽可能一挑四?
朱雀點頭道:“沒錯,是他一人獨鬥四大宗師巅峰,不會錯的。如果我沒看錯,普泓和邰翀一樣,也邁出了最後半步。若非沒有天級功法,未必不能跨出最後半步。不過,縱然普泓是半步武聖,也隻能做到擋住四名宗師巅峰,無力支援其他。金剛寺和星月庵都損失不小,若是我們不去支援,仍有全軍覆沒之憂。”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