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皇鴻兒還沒飛入林甯懷中痛舔他的雄姿,就覺得後臀一痛,忙雙手反捂,跳到一邊。
就見田五娘鳳眸清冷的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後同林甯道:“此事宜快不宜慢,慢則生變。”
林甯點點頭,他知道田五娘之意,怕的不是忽查爾突然南下奪了這三十萬斛糧食,而是怕稷下學宮對蒯家動手,搶了這三十萬斛糧食。
有沒有這些存糧,對山寨意義非同小可。
皇鴻兒在一旁哀怨的看着田五娘,田五娘微微蹙了蹙眉,道:“等忙完此事,回來就納你過門兒。在此之前,你安分點,像什麽樣子?”
皇鴻兒聞言,登時不鬧了,臊眉耷眼的站在那,嘴角卻彎起一抹極美的笑意。
不是她花癡恨嫁,隻是出身魔教,又在江湖上漂泊太久,見過這世上太多的負心薄幸人,卻難見一能入她目的有情郎。
起初對待林甯,她隻是利用之心居多。
可随着愈發深入的觀察和了解,她也就愈發覺得此人之好。
她雖出身魔教,但天良未泯。
對于真善美之事,仍會生出發自内心的欣賞之情。
而且林甯救助流民并非爛好人,此中還有他的個人抱負。
手段也極爲高明,前所未有的訴苦大會使得流民齊心,還被發動起來辛勤勞作。
最難得的是,林甯并不迂腐,懂得打劫世家之财,來做他的善事。
這種行事手段就太對皇鴻兒的胃口了。
再加上林甯做事歸做事,卻從不冷淡家人親人,和田五娘活成了神仙眷侶,又孝敬親長,疼愛幼妹,如此家庭,豈不讓人豔羨?
此上種種,面對一個将她裏外都看盡摸熟的俊秀俏郎君,皇鴻兒怎能不入彀中?
更不用說林甯還是皇鴻兒入聖的關鍵所在。
另外,見識過侯萬千的有情聖道後,皇鴻兒也打算和林甯日後走此種聖道……
等議完事田五娘先行離去後,皇鴻兒仍捂着身後,對林甯可憐兮兮道:“好痛哦!”
林甯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不過終究還是說了句:“先忍忍,晚上我給你吹……瞧瞧。”
“嘻嘻……人家好害羞~”
“……”
……
“噗嗤!”
龍門客棧内,從天劍山歸來的侯家父子坐在大堂上吃茶,得聞林甯之計劃後,侯玉春一口茶水噴出。
他倒沒有咳嗽,而是仰天大笑起來。
笑罷,問侯萬千道:“爹,如何?”
侯萬千不言,兩鬓如霜,眸光滄桑,怎麽看都是大帥逼……
林甯奇道:“什麽如何?”
侯玉春依舊笑不可支,道:“今兒我才給我爹說了你拿咱們宗師當苦力之事,并給他說,你早晚把主意打在他頭上。我爹還不信,我就說不信走着瞧,沒想到,哈哈哈,沒想到根本不用早晚,你連今天都等不完!”
林甯聞言,抽了抽嘴角,對淡淡看着他的老侯爺正色道:“老侯爺,我一直認爲,不管是聖人還是宗師,最大的存在價值不是殺戮,更不該像三大聖地那樣,将宗師都拘在山上‘問道’,而是将自身的偉力用于生産創造,造福于天下。三大聖地的存在,本應該能爲三大皇朝造福無窮。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若是稷下學宮的夫子帶着宗師一起開山修路,那麽不用十年,整個齊國都能暢通無阻。若是他們一起興修水利,挖井建壩,那麽縱然大旱之年,百姓也絕不會像眼下這般,隻能活活等死。若是能做到這般,那麽聖人才真正不負其聖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名爲聖賢,實爲最大的國賊!”
侯萬千深深凝視着林甯,他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包天之人,也從未見過有如此念想的人。
雖然看得出天下苦聖地久矣的人并不少,但誰也不敢說聖人爲國賊。
因爲不管是齊人還是秦人還是楚人,他們心中都清楚,若國家一日無聖人,便是亡國之時。
禍害百姓的,都是一些家族子弟在稷下學宮進學混出名堂的巨室,和聖人絕無相幹。
辱聖人爲國賊者,前所未聞。
眼前少年的心,到底是猖獗狂妄的沒有邊際,還是……如宇宙之廣博無垠。
“你想覆滅聖地,統一三國,稱皇稱帝,唯我獨尊?”
侯萬千直指林甯本心,問道。
林甯果斷搖頭,坦然面對侯萬千的目光,道:“我非野心之輩,隻是來到這世上一遭,盡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然也太無趣了些。但我做這些,絕非爲了稱王稱霸,唯我獨尊。”
侯萬千自然不信:“若你果真做到那一步,你不上位誰上位?”
林甯起誓道:“若我有亂世逐鹿之野心,必受萬箭穿心之苦。”
侯萬千微微皺眉,道:“你不上位,莫非讓你的兒子上位?”
林甯搖頭道:“我如今連子嗣都未有,怎會想那樣遠?”
侯萬千徹底不明白了,看不破眼前少年到底心存何意。
但他看得出,林甯并未同他說虛言。
一旁的侯玉春忍了半天,這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前仰後合的大笑不停,道:“爹啊爹,我總算明白林兄弟總說,聖人也不是無所不能是什麽意思了。你難道就想不到,哈哈哈,你就想不到如今青雲寨誰是大當家?”
侯萬千聞言一怔,随即面色古怪的看向眼神讪讪閃爍的林甯,無語好一會兒後方道了句:“荒唐!”
自古以來,豈有女子爲帝之事?
再者,田五娘爲劍冢傳人,最多三十年便可爲聖。
聖人焉能坐龍庭?
林甯打了個哈哈,道:“哪怕果真到那一日,五娘上位,也隻是戴個好看的帽子罷。天下事,當由天下人決之。未有世世英明之君王,卻有代代之英傑可掌國事。君王不需要決策權,隻需要否決權便可。當然,眼下說這些還太早了些。隻是老侯爺你問起來,我便如實回答罷。我本不過閑雲野鶴之性,但心裏又有那麽點婦人之仁,實不忍天下百姓苦如牛羊豕犬,如韭草般任人宰割。一點淺薄之志,讓老侯爺見笑了。”
侯萬千靜靜的看着林甯,一旁侯玉春卻唏噓不已道:“若林兄弟此等志向也隻能說是淺薄之志,天下誰人之志可稱壯?”
林甯微微搖頭道:“此路何等艱難?我隻能說盡力爲之,但卻無抛家舍業乃至抛頭顱灑熱血之堅韌勇毅。能不能成事,實在無底,當不得侯兄之贊。”
侯玉春聞言一怔,悄悄看了他爹一眼後,對林甯使了個眼色。
如他爹這樣的人,更欣賞的是那種千錘百煉曆經萬千苦難卻不動搖其志之人。
哪有林甯這般,立志如此高遠,卻說沒有堅韌勇毅之心。
那光立志有個屁用啊?
林甯卻好似未看到一般,面色如常……
大堂上,有些寒意的山風吹拂着,砂壺壺嘴處飄出一縷淡淡的白煙。
雲秦古道上,偶爾見行人匆匆來往,又或見流民步履蹒跚。
過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後,侯萬千才終于開了金口:“奇人多行奇事,你年紀雖輕,但所想、所言、所行、所立之志,天下無人能及。我侯門父子受你大恩深重,既然你有所需,自當盡力相助。隻望你莫忘初心,莫忘今日之言,爲權貴名利所迷。”
林甯呵呵笑道:“我可以給老侯爺一個許諾:若有朝一日我林甯爲權勢野心迷了心智,成爲不擇手段戕害百姓之賊,老侯爺盡可用手中劍斬之,天下人絕不會認爲老侯爺忘恩負義,隻會以爲老侯爺你深明大義,沒有爲虎作伥。”
此言一出,侯萬千頃刻動容,緩緩點頭。
……
入夜。
林甯同田五娘、周妮妮還有皇鴻兒一道,陪春姨、小九娘、甯南南吃晚飯。
玲珑小道姑亦在。
她看到林甯時,依舊會俏臉暈紅如醉酒。
膳堂内,春姨帶着周妮妮、玲珑小道姑一并将飯菜端上來後入座,對林甯笑道:“你把廚房火竈和屋裏的炕連在一起,這邊做好飯,屋裏的炕也熱了,難爲你想的這麽周到。前些年每年入冬後睡覺都是遭罪,大人還好,小九兒哪年不病一遭?往被子裏鑽都要哭一回,如今卻歡喜的很。”
小九娘嘻嘻笑道:“被窩裏熱乎乎的,可舒服了。”
周妮妮輕笑道:“春姨也是偏心,那幾年冬天都是給小甯暖被窩,小九兒隻能自己睡。不過現在好了,小甯這麽疼九娘,也算是賠罪了。”
春姨笑罵道:“那幾年你男人什麽德性你不知道?”
“你男人”三個字登時讓周妮妮羞紅了臉,美目水汪汪的看了林甯一眼,不再說話。
林甯看了眼“呼噜噜”“呼噜噜”吃的超級香甜的甯南南,随手夾了塊大骨肉給她,又幫小九娘将魚肉裏的刺挑幹淨放在碗裏,然後同春姨道:“明天要出趟遠門兒,這次出去時間可能會長些。不過這回之後,到年前估計都不用再出門兒了,好好在家裏準備過年。”
春姨聞言,皺眉道:“怎麽一天到晚那麽多事?”這話若還像樣,可接下來的話卻讓旁觀者無語了:“你别累壞自己了,有什麽事,讓你三叔四叔還有雪姨他們去做不就好了?”
林甯在幾道若有若無的打趣目光下哈哈笑道:“他們有他們的任務,不比我們輕。”
春姨聞言仍有不滿,道:“總是在外面跑,也不知何時才能給夫人生個孫子……”不過到底知道林甯要辦的是大事,隻埋怨了兩句,就又笑着招呼大家吃飯,她則不住的給林甯夾菜。
皇鴻兒不時說些讨好的笑話,逗得春姨連連大笑。
膳堂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夜色漸深,寒意愈重,卻遮擋不住屋裏的濃濃溫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