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集結軍隊,當然是準備打仗了呀!”
寶勒爾依舊騎在方智身上沒下來,聞言笑嘻嘻道。
方智卻一個激靈,将她翻身壓在身下,嚴肅問道:“打仗?和誰打仗?不是已經平叛結束了?”
寶勒爾見素來溫柔的方智忽然這般霸氣,感覺竟然很好,有些嬌羞的看着他,道:“你還來?”
“……”
方智無奈道:“先說正事。”
寶勒爾有些不滿,不過到底喜歡方智,撅了噘嘴道:“草原二十多年沒發生過大戰,丁口帳子太多了,草原都不夠分。”
方智聞言奇道:“帳子丁口不是和牛羊一樣,是各頭人最寶貴的财富嗎?”
寶勒爾撇嘴道:“要是牛羊和帳子丁口增長的一樣快也還好,可如今隻是丁口在漲,牛羊反而少了,不夠分。再加上這幾年草原上要麽大旱,要麽冬天裏吹白毛雪,凍死無數牲口。所以牧民奴隸們越來越活不下去了,若非如此,你當龍城那些人是被魔鬼詛咒了嗎?那麽多人一定要造反,然後南下?與其白白餓死那麽多人,不如聚集起來,往南邊打草谷,拼一條活路。如今我爹終于成了聖薩滿,最後一個忌諱也沒了,所以開始四處召集部隊,等轉一圈後,就要去南邊兒了。”
方智聞言滿頭大汗,道:“前幾天車勒根還和我說,草原上一般都在秋日草高馬肥的時候才出征嗎?眼下已經下雪了,怎麽現在出征?”
寶勒爾笑道:“因爲好些牧民已經過不了冬了,隻能往南邊尋條活路。我爹也沒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凍餓而死吧?連大汗這樣好脾氣的人,在看了許多牧民帳子後,都不再反對南下了。”
方智心裏大罵不已,你們胡族活不下去,就要去中原燒殺搶掠,還成了天經地義的?
怪不得他們從青雲寨出來,一路向北,可走着走着,繞了好大一圈,又開始南向了……
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寶勒爾,我準備讓曾牛先回山,和家裏報個平安。出來這麽久,也沒人回去說一聲……”
寶勒爾聞言卻立刻正色道:“你可别想這個了,昨兒蒙家去額折部交易,中間有人想溜走,結果被拿了個現成,如今所有人都被關了起來。這個時候你們都被人盯着,少了哪個其他人都要遭殃。隻有等到南下之後,你們才能離去。不過小智你放心,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心上人,大汗昨兒還說要封你個驸馬當當,不會有人爲難你的。而且我還給我爹他們說,不如就把這次南下的出師之名,說成是爲了給額格其出氣,齊國人背信棄義,我們走了後,他們還欺負額格其!還有秦國人,也是!等這次以後,看誰還敢再欺負你們山寨!怎麽樣,我好不好?”
方智:“……”
……
齊國,廣陽郡。
合該毛家倒黴,毛老太爺八十大壽,整個毛家普天同慶之日,别說近支,就連遠支族人,大都前來磕頭巴結。
結果卻被一鍋端。
毛老太爺死的慘,老邁身體上的灼燒疼痛不算什麽,可在八十大壽這一天,看着子孫後代一個個慘死眼前,連最心愛的重孫毛偉都被一箭射炸,手臂内髒亂飛,毛老太爺是心裏活生生疼死的。
林甯隻用了九箭,就将毛家徹底打掃幹淨。
一群躲在後宅的婦孺,被皇鴻兒過去一通吓唬後,都閉上了嘴,如同鹌鹑一樣跪在一起大氣不敢出。
燕仲問林甯道:“公子所使箭法,可是西秦神箭山莊三大神箭之一,落日箭法?”
林甯看了他一眼,道了聲:“好眼力。”
燕仲感歎道:“沒想到神箭山莊的無上箭法今日再次重現,開眼了。當初神箭山莊威震武林,結果不爲黑冰台所容,要他們交出《箭經》。神箭山莊不給,結果慘遭滅門,《箭經》就落到了黑冰台手中。”
說着,目光奇異的看着林甯,不懂怎麽會出現在林甯手中。
一旁皇鴻兒難掩酸氣道:“東方青葉的女兒就住在人家家裏,一部《箭經》算得了什麽?說不定改明兒連黑冰台的不傳絕學《始皇祖龍天功》都給了他。”
林甯訓斥道:“廢話少說,正事要緊。”
皇鴻兒皺鼻子朝男人一撇嘴後,開始招呼燕仲帶領土行旗去抄家。
許是看不慣某人如此對待自家聖女,燕仲臨走前對林甯道:“有一事要公子知道,聖木皇島被毀,聖教寶庫被端後,其他三大護教法王和其他四位五散人,還有他們麾下的五行旗主,都會來青雲寨讨個公道,公子還要提前做準備才是。”
若是沒有老侯爺在,林甯或許還會緊張些。
可眼下,滿臉不屑道:“一群土雞瓦狗,若是不來則罷,來了正好斬盡殺絕。”
魔教妖人之惡不是浪得虛名,皇鴻兒是因爲要爲父報仇,這麽多年流浪江湖以招攬人手爲主,所以除了某些精蟲上腦想要對她用強者,極少傷人性命。
青龍太傲,一心想要圖謀大業,再加上心性了得,所以很少濫殺無辜。
五散人燕仲則是因爲用情太深,想爲他亡妻多積陰德,所以也約束部下少禍害良善。
但這三人在魔教中不是主流,魔教中的主流,永遠是殺人不眨眼。
對林甯來說,是天生的功德點!
當然,燕仲本意是想讓林甯别隻顧耍男人老爺威風,也要護住皇鴻兒。
這對林甯本來就沒問題,既然已經決定下月納妾,魔教的寶庫又都到了青雲寨庫房内,那護住皇鴻兒豈非天經地義,還需要燕仲來置喙?
不過等各自前去忙碌時,田五娘卻對林甯道:“小甯,不要沉迷于殺戮。進入宗師後,心境的修爲,比武道本身的修爲更重要。老侯爺如此欣賞侯玉春,便是因爲侯玉春的心境修爲很高。”
林甯哈哈笑道:“他高個屁!要不是咱們敲醒他,他早就成了一心隻知道複仇的怪物了。娘子放心,我殺這些人,不是純粹因爲殺了惡人能使我加快練功的速度,而是因爲他們該死。”
田五娘看着林甯道:“不是我啰嗦,隻是……小甯你這種練功法子,太過奇特,也太容易使人迷失,我擔心你。”
林甯聞言,握了握田五娘的手,微笑道:“放心,對于我來說,武功隻是小道,名利權勢通通都是小道,隻有你才是我最珍貴的大道。你爲了我,連聖道的誘惑都能壓制,我又豈會舍本逐末?”
這種赤果果的情話,雖然直白,卻還是好用,讓田五娘難掩笑意的橫了林甯一眼。
林甯哈哈一笑,道:“走了,毛家庫房裏至少積攢了三十萬斤鐵料,夠我們操勞半宿的了。打毛家不算什麽,等臨淄方面的反應才是重點,想來姜太虛姜兄快要回來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頭疼!”
……
臨淄,夫子山。
山巅草廬上,姜太虛将林甯之言相告後,出乎意料,沒有得到夫子的任何反應。
等一炷香燃盡後,夫子似才神遊歸來,看着姜太虛問道:“子淵此行,可有所得?”
姜太虛聞言,微微躬身道:“除了哀民生之多艱外,也在思索救萬民之道。”
夫子“哦”了聲,再問一遍:“那,可有所得?”
姜太虛聞言卻頓了頓,似有猶豫道:“略有所得,弟子以爲,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唯有讓天下萬民人人皆明白此大道,方可使得萬民得救。”
夫子聞言,面色雖未變,微眯的眼眸卻睜開了許多,看着姜太虛道:“子淵之志,是要讓天下人人爲君子乎?”
姜太虛剛想點頭,可想了想青雲寨七大營寨的情形,無論如何和君子挂不上邊。
七大營寨的百姓做的活計都很重,本就都是底層百姓,常有彼此罵架之事發生。
幹他娘都是等閑小事,将祖宗十八代拉出來鞭屍的話不絕于耳。
當然,大部分罵完也就完了,低頭繼續幹活,回頭仍是同志……
因此他又搖了搖頭,道:“隻是讓百姓們明白一個道理,唯有勞作,才可得真正的幸福安甯。”
夫子三問:“那如今天下之百姓,皆好逸惡勞乎?”
姜太虛頓時語塞,他其實怎會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隻是想解決這個問題,實在難于登天。
他現在還沒有不流血不傷及聖地根本就能解決的法子,所以無法回答。
夫子微笑道:“可見,子淵之道,尚未完整。何故半途而廢?”
姜太虛忙道:“非弟子半途而廢,隻是事關天下蒼生……”
夫子卻微笑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姜太虛聞言一怔,然而夫子卻隻擺擺手道:“去吧。”
神慧如姜太虛,第一反應自然不是懷疑他在夫子跟前的地位動搖了,而是下意識的開始憐憫起忽查爾來。
并未再多言,姜太虛行大禮之後,恭敬退下。
甚至沒有在夫子山多留,直接折返青雲寨。
那裏之所見所聞,縱古之聖賢亦未曾見過。
但姜太虛認爲,或許是能解決每二三百年就不得不進行一次輪回的良法。
若可成,便是他晉入聖道之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