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讓我背這麽多?”
看着兩座用神奇扣法打包成的布山,中間甚至用數匹布做成了一個馬鞍狀的連橋,皇鴻兒咬牙切齒道。
林甯幹笑了聲,道:“一匹布也不過勉強做十人的衣裳,要是做冬衣的話就更少了。你看這些布看起來多,也才不過六十匹。”
六十匹正着壘起比房子都高了……
皇鴻兒目光不善的看着林甯,問道:“那你背甚?”
林甯指了指身後的大包袱,奇道:“這麽大一包,你看不到嗎?”
皇鴻兒看了看她的布山,再看看林甯背後那一坨,竟也好意思說一大包?
不過看見田五娘自己碼的那兩座布山比她的還大一圈,便道:“我背六十匹,可管六百人,姐姐背八十匹,又管八百人。如此背兩天,豈不是就足夠了?”
林甯連連搖頭道:“你不是說這些世家使壞,殺人不見血,一千不行就一萬,一萬不行就十萬嗎?所以我們就要做最壞的打算,十萬起步。”
真要送十萬流民上門兒來讓林甯救,林甯怕是大牙都能笑出一個爽字來。
爆肝也要劫盡西北世家,将這幾十萬功德值攏在手裏。
到時候他和田五娘成爲雙宗師,還是以《長生龍象神功》打底的雙宗師。
再把各種絕品武技練到登峰造極,二人刀劍合璧,縱不能天下無敵,武聖之下也足以自保。
當然,西北世家也不大可能運送十萬流民過來,他們沒有這樣強大的組織能力……
但縱然隻送來一兩萬,也足夠林甯過個肥年了。
而有西北六大世家的家底做“靠山”,他就有足夠的底氣,繼續扮演一個心懷仁德的老父親……不,是聖父了。
皇鴻兒聽出林甯之意,果真要接納上萬人乃至十萬人,對他的瘋狂徹底無語。
她又提醒道:“你可千萬别給他人做嫁衣,稷下學宮最是僞善,我看那姜太虛和吳媛就是在借你這些事,修他們自己一顆所謂的仁心。那些人最會騙,連自己都騙,等把自己感動個半死,他們的《春秋玉經》就愈發精進了。姜太虛來時氣息虛浮,高品境搖搖欲墜,這才幾天,就已經穩定了下來。他要是沒在你跟前蹭好處,哪怕在夫子山上日夜聆聽夫子聖訓,也沒這樣快。他占了這樣大的好處,可青雲寨遭人襲殺時,他和吳媛竟然隻站着看……”
“行了。”
林甯沒好氣道:“姜太虛當夜要是出手,一并留下了陸道生,齊楚二國立刻就會爆發全面大戰,皇城司也會拼命狙殺齊國上上高門将種,你們魔教就稱心如意了。”
皇鴻兒惱羞成怒道:“你就不聽好人言罷,縱然我也有自己的心思,可有大敵來襲,我也毫不猶豫挺身而出,爲你出力。姜太虛他們縱有千般理由,别說殺陸道生,連制止他都未做。你還向着他?”
頓了頓,又意味深長道:“哦~~我明白了,小郎君你是不是對吳媛那個動了心?也難怪,人家是金枝玉葉,齊皇愛女嘛。還是稷下學宮的五經博士,長的白白淨淨,最愛演一臉的無辜模樣,似一朵白蓮一樣,哪裏是姐姐和我這樣的山野粗人和魔教妖人能比的,哦?”
林甯不再和這妖女逞口舌之利,用力将那兩座布山扣在了她的肩頭,然後對已經消弭幹淨痕迹的田五娘道:“走吧,咱們回家。”
說罷,飄向了皇鴻兒肩頭的一座布山上。
皇鴻兒:“……”
還沒等她破口大罵,掀翻壓在她身上的大山,就聽林甯的聲音幽幽傳來:“蒯家了不得啊,奇珍錄上排名第八的淬心草都有三株。淬心草正好是煉制淬心丹的主藥……聽說宗師境破境時,都會受到心魔的幹擾,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尤其是一些魔教功法,容易練的瘋瘋癫癫……”
還沒說完,就聽一道嬌柔妩媚溫順之極的聲音從身下傳來:“小郎君,好老爺,你坐的還穩當?要是覺得哪裏不适,可一定要告訴奴家,奴家怎樣都行。”
開玩笑,她何嘗不知破境之苦?
而且,九劫不滅身這樣原本就是靠旁門左道一路沖頂的蓋世魔功,破劫之險不止在身,更在心。
别說已經瘋瘋癫癫半人半魔的魔教教主皇覺,就是皇鴻兒本身,破劫至此,耳邊也常常出現喃喃呓語聲,夢中常有天魔羅刹作怪。
時日短了還好,時日一久,心性難免受到影響。
不止讓人心情煩躁抑郁,殺氣大增,日後九劫之後,想要邁出最後一步,這樣的破綻就是十死無生的大劫!
而淬心丹,卻是解決此劫的無上良藥。
隻可惜煉制此丹的手法早已随着藥王谷的覆滅而斷絕,就算藥王谷沒有被滅,能夠煉制此丹的人在藥王谷中也是屈指可數。
魔教如何能得?
卻不想,今日竟有如此奇緣!
也就難怪堂堂魔教聖女,瞬間跪舔。
看樣子隻要林甯開口,她不介意立刻以身相許……
田五娘鳳眸微眯,眼中閃過一抹劍光,就讓皇鴻兒喋喋不休的肉麻之言立止。
而後林甯滿臉正義,朗聲道:“不要再說這種低級之言了,爲了拯救蒼生,立刻啓程回山。”
說罷,卻從懷裏掏出一支素雅流雲玉钗來,對田五娘道:“我在此钗原處放了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不算偷,算買的,娘子,送給你。”
田五娘自然訝然,随即心中微暖,抿嘴淺笑。
林甯雖坐在布山上,卻以内勁将玉钗輕輕簪在了田五娘發間,二人默默相視……
然而林甯身下的皇鴻兒卻:“……”
她咬碎銀牙,再也受不得滿嘴狗糧之苦,故而不等田五娘回應什麽,就化作百鬼夜遊身,嬌俏的身子馱着兩座布山和某個男人,踏着月色一路西去。
田五娘微微搖頭,對于皇鴻兒的心思,卻漸漸有了些把握……
……
翌日清晨。
山寨庫房總管老孫頭兒看起來都快癫痫了,他隻不過每日例行一次巡視他的領地,山寨庫房,卻意外發現,原該空空如也的庫房内,居然多了那麽多布!
幸好他爲人老成,沒有一驚一乍的叫嚷出聲,而是急匆匆的去尋方林。
方林來到庫房看了圈後,心中有底,道:“必是大當家和小甯的手筆,孫伯不必聲張,就按照往日的做派,一邊往下發布,一邊不住埋怨,庫房就要空了。”
“這是爲何?”
孫伯想不通,往年山寨出外劫掠而歸,哪一回不大肆誇功?
對山寨來說,這是榮耀啊,幹嘛藏着掖着?
方林沒有給快老糊塗的孫老頭多言,隻道:“孫伯若想還有布帛入庫,就按我說的辦。”
孫老頭聞言,立刻噤聲。
方林見他如此,心中輕輕一歎。
孫老頭之吝啬貪财,非爲他自己。
老頭無兒無女,一心皆在山寨中,似到了魔怔的地步,卻爲人所敬。
搖了搖頭,沒有再和喃喃多言的孫老頭說話,他顧自前往墨竹院,去尋大當家了。
物資的确可貴,但大當家的安危更重要。
方林以爲還是要提醒一二,旁人丢的東西多了,必會埋下十面埋伏。
宗師固然武力高絕,但要是落入陷阱中,不是沒有隕落的可能……
……
“姐夫啊~”
墨竹院聽水軒下,林甯躺在竹椅上自在的眯眼淺睡着,聽到有些漏風的喚聲,連眼也沒睜開的應了聲:“嗯~”
見他這般,小九娘噘起了嘴,卻沒有放棄。
今早起來她才發現,不僅姐姐頭上戴着一枚極好看的玉钗,春姨也有,不僅有金簪,還有好好看色彩鮮豔的衣裳。
若隻這些倒也罷,可最後發現,連小南都得了一件鬥篷,鬥篷上金絲繡着花草鳥蟲,好看之極,偏她什麽都沒有,這讓小九娘如何能忍?
便尋到忘性太大的姐夫跟前,百般用言語旁敲側擊,也沒敲出個動靜來。
她都将姐姐的玉钗、春姨的金簪、小南的鬥篷誇了個遍,姐夫怎麽還沒反應過來?
咦,莫非姐夫變笨了?
小九娘決定再說的直白點,免得這個笨姐夫想不起:“姐夫啊,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極重要的事呀?”
沒有?那可怎麽行!
小九娘決定開門見山了:“姐夫,你看我有沒有少些啥呀?”
林甯終于舍得睜眼了,卻隻睜開了一隻眼,瞧了小九娘一眼後,道:“少了……一顆門牙?”
“哎呀!”
小九娘羞的滿臉通紅,一下掩住小口,然後小身子撞倒在林甯身上,不依的打起滾兒來。
她才換了牙,最怕别人發現這個,不想她姐夫偏說。
林甯被她鬧的哈哈大笑,翻手從袖兜中取出一物來,竟是一巴掌大的小白兔。
但又非尋常白兔,而是以羊脂白玉所做,兩隻眼睛是兩顆紅寶石,活靈活現,可愛之極。
小九娘發現後,立刻愛不釋手的接過。
然而卻見林甯又翻手掏出一個琉璃盒來,也不知怎麽鼓弄的,一打開,居然琉璃盒中竟響起了清脆的曲聲。
小九娘見之,小嘴張成了“O”形,然後撲向了音盒……
……
滾滾滄瀾江上,一葉扁舟自西南而來。
一身量高大的男子,于舟首負手而立,遙望遠處滄瀾山。
得聞十萬加急之訊,他放下蜀中大業,孤身前來,隻盼,莫要讓他失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