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艾德仍在想着秃頂中年。
這人什麽來頭,看剛才那樣子,應該是被内髒撕扯結結實實命中了,可吐了那麽多血竟然連臉色都沒變。
就算是再強大的巫師,他們的肉身強度也是有限的,難道是障眼法不成?
深不可測,深不可測啊~
……
微風吹拂,撩的楊樹林嘩啦作響,幾縷雲絲粘在碧藍天空上,望之心曠神怡。
田間幼苗輕輕舞動,如同蕩漾的綠色湖水,三匹馬從田間小路小跑趕來,正是剛剛趕回小鎮的亨利和他的兩個手下。
“隊長,我就不明白了,你爲什麽要接這個破差事,”
其中一個士兵抱怨道:“本來這兒就不是咱們的轄區,那幾個家夥膽小怕事,才找個借口把咱們叫過來,你倒是好,一點兒不推脫。”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隊長,這案子扯上了大地精,沒準兒還有其他怪物魔獸什麽的,費力不讨好啊,上次幾個農夫失蹤的案子還沒結呢,那幫廢物就知道把麻煩事往咱們這兒推。”
亨利正蹙眉思索着,聞言笑罵一聲:“你們倆小滑頭,跟着我嫌麻煩了?”
“沒有沒有,我們都跟隊長你五六年了,要是嫌麻煩早就找個清閑地方待着去了,嘿嘿~”
“那不就得了,我們既然拿着工資,就要幹活,”
亨利笑道:“别說沒用的,今天的調查進展不錯,明天艾德先生過來,看他怎麽說,戴夫你去軍械庫申請套裝備,戴上獵犬,明天可能會用到。”
“好嘞,對了隊長,城裏幾個傭兵團也看到了告示,似乎也對這個任務有想法。”
“拉倒吧,那幫人一群大老粗,打架還行,追蹤魔獸這種事就算了。”亨利哼了一聲。
“我覺得也是……隊長,晚上吃什麽?”
“我請客,去河邊那家鋪子吃烤魚。”
“好嘞~我可是想了好幾天了,哈哈~”
……
萊斯頓莊園。
艾德進了莊園,正好看到忙碌了一整天的農夫仆人們,在三五成群地走回住處。
爲了避免阿爾傑引起驚慌,艾德便收了戰馬徒步而行,衆人都得到大管家的通知,知道艾德是子爵的貴客,紛紛向艾德見見禮,艾德則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身邊是歡笑聊天的農夫,遠處是剛剛開墾翻挖過的土地,土壤獨有的新香在鼻尖飄散,勾起了艾德童年的一些美好回憶。
這時,人群中傳來“嘎~嘎~”的鴨子叫聲,艾德四下找找,果然發現那隻叫喬治的鴨子在人群中,一邊晃晃悠悠地走,一邊擡着腦袋嘎嘎亂叫,所過之處人們紛紛避讓。
艾德摟住旁邊一個強壯農夫的肩膀,低聲道:“哥們兒,那鴨子是幹嘛的?”
農夫有些緊張:“啊!艾德先生那是子爵大人的寵物,特别聰明的一隻鴨子。”
“我知道,不過它有什麽特别的麽?”
“特别的……”農夫有點兒茫然,不知道艾德指的是什麽。
“它什麽時候來的?”艾德又問道。
農夫想了想:“好像是第4年了。”
“那這四年,這莊園中有沒有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艾德循循善誘。
年輕農夫想了想道:“這麽想的話……自從它來到莊園之後,基本沒有野獸來毀壞農田了,地裏的收成也一年比一年好了。”
艾德聞言,露出思索的表情:莫非……
是一隻神鴨?
很快,艾德和人流分開,準備去别墅看看婕米爾,順便把兩個法術學了,不過有仆人站在城堡前的花園外,看到艾德回來,馬上跑過來:“艾德先生,子爵大人在裏面等您,婕米爾小姐也在。”
“你專門在這兒等我?”艾德意外道。
“是,子爵大人吩咐,看到您回來,立刻請您過去。”仆人恭敬道。
艾德沒辦法,先跟着對方來到城堡中,這次見面的地方換成了城堡一樓的大宴會廳。
此時宴會廳内部,寬大的桌子上,坐在正座的自然是萊斯頓子爵,客人們分坐兩旁,子爵左手邊是他的獨子拉斐爾男爵,右手包着厚厚的繃帶,正笑呵呵和旁邊婕米爾交談。
“婕米爾小姐,你們真的從深水鎮趕來的?路途遙遠,肯定非常辛苦了。”
婕米爾雙手放在大腿上,低頭不語,從格莎的口中,婕米爾已經知道了早上發生的事,心中早已惱怒之極,哪會搭理這家夥?
格莎這時道:“婕米爾,艾德還沒回來,先忍忍。”
婕米爾攥緊了拳頭:“這家夥太煩人了!老娘要一劍砍了他!”
“沖動是魔鬼,一回就後悔,這不是艾德教你的麽。”格莎輕笑着勸解道。
“哼!”
婕米爾深吸一口氣,擡頭瞄了拉斐爾一眼,心中殺意彌漫,已經在想着從哪個角度下手比較好了。
興緻勃勃的拉斐爾男爵突然感覺背後一股寒意,不由奇怪,這麽暖和的天氣怎麽突然這麽冷呢?
房間外的走廊上。
艾德在仆人的引路下快步而來,就見前面宴會廳的大門敞開着,裏面有歡快的交談聲傳出來,不過走到門口,艾德被兩個守衛攔住了。
“先生,請把您的槍支交給我。”守衛看了看艾德背後,禮貌道。
“哦。”艾德把步槍摘下來遞給對方。
“還有那個。”守衛指了指艾德腰間的左輪。
艾德一笑:“我跟我兄弟從不分開。”
守衛皺了皺眉,道:“抱歉,這是子爵大人的正式宴會,任何人不能帶武器進去,冷兵器也一樣。”
“那真是太遺憾了,”
艾德聳聳肩,沖門裏大喊一聲:“婕米爾,走了。”
裏面的笑談聲戛然而止,然後便是椅子挪動的響聲,和小皮鞋跑動的聲音,穿着布裙的婕米爾很快出現在門口。
“艾德先生!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小女孩兒又驚又喜,跑出來抓住了艾德的大手。
“現在很晚麽?走,咱們去鎮上找點兒好吃的。”
艾德一笑道,轉身就走,兩個守衛見狀馬上上前一步,一人攔住艾德,一人輕輕摁住婕米爾的肩膀:“艾德先生,你們……啊!”
守衛話沒說完,大腿根上突然挨了艾德一腳,慘叫着跌坐在地,另一個守衛下意識要拔劍,艾德甩臂一個手刀切在對方喉結上,對方馬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張嘴伸着舌頭,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門口的動靜這麽大,宴會廳裏聽的清清楚楚,一陣小小的騷動後,裏面的人很快來到門口,爲首的是萊斯頓子爵,後面跟着拉斐爾和一衆穿着華貴的客人。
看到艾德,拉斐爾的眼角抽了抽,右手傷口傳來的劇痛愈發明顯,但都比不上内心洶湧的恨意:就是這個戴着風鏡的古怪少年,竟然用槍打我?
我活了19年了,連我父親都沒對我動過手!
他竟敢對我開槍!
拉斐爾恨意滔天,偏偏想裝深沉,把情緒壓制下來,所以表情就有些扭曲。
看到門口這一幕,萊斯頓子爵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沖切利做了個手勢,大管家立刻從走廊離開。
“艾德先生,”
萊斯頓子爵走上來,帶着歉意道:“我本想替你和犬子消除誤會的,沒想到又發生這樣的意外,錯都在我,請進來參加我的晚宴,給我一個向您解釋的機會。”
後面客人們都面露意外,不知這個戴墨鏡的年輕人是誰,竟然能讓子爵大人開口道歉?
“不用了,”
艾德淡淡笑着:“我和拉斐爾之間沒什麽誤會,隻有仇怨,而且我不會跟他和好,呵呵,諸位繼續享受晚宴吧。”
說完,艾德轉身便走,萊斯頓子爵微微蹙眉:“艾德先生……”
“哦對了,”
艾德像是想起什麽,打斷了子爵,回身道:“如果拉斐爾男爵下次再來惹我,我的子彈射的就不是他的手了。”
說着,艾德沖子爵擺了擺手,和婕米爾一起大踏步離開,到了轉彎處,正好和帶着一隊守衛進來的切利打了個照面。
“艾德先生?”大管家見兩人要走,意外道。
“再會,切利先生。”艾德單手摁在左輪槍上,向大管家禮貌笑道,和守衛們擦肩而過,直奔樓外。
切利微微蹙眉,轉身來到宴會廳外,看了看萊斯頓子爵,躬身站到一旁,後面的拉斐爾,下意識摸了摸插在褲腰上冷冰冰的左輪槍,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
子爵面沉如水,回頭看向自己的寶貝兒子,道:“很不錯,拉斐爾,連我城堡裏的守衛都聽你的命令了?”
“父親……”
拉斐爾面露驚慌,萊斯頓像是沒看到似的,轉過頭來,看着地上兩個守衛冷聲道:“拉下去,鞭刑二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他們的主子。”
“是!”
切利沉聲應道,一擺手,跟來的守衛立刻将倆人拖了下去,兩個人都低垂着頭滿臉羞愧,沒有任何辯解。
“切利,你知道該怎麽做。”子爵說道。
大管家垂下眼皮,沖後面揮了揮手,立刻有守衛走到屋裏,蠻橫地推開拉斐爾身邊的人,将男爵少爺架起來大踏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