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麽？”婕米爾擡起頭來，大眼睛中有些迷茫。

“這世上的事沒有那麽簡單，婕米爾，”

格莎摸摸婕米爾的頭發，道：“被欺負的不一定是好人，強大的那一方也不一定是壞蛋，那些人的親人可能确實被扣押在村子裏，也可能真的飽受欺淩，但那不是他們欺淩别人的理由。”

婕米爾又問道：“那我應該把他們殺死？像艾德先生那樣？”

格莎溫柔一笑，綠色的眸子中透着溺愛：“保護好自己，才能更好地保護身邊的人，和其他你想保護的人，至于怎麽保護你自己，你還想保護誰，要不要殺人，等你長大一點，會有你自己的判斷的。”

“嗯嗯！”

婕米爾用力點點頭，嘻嘻一笑：“姐姐，偷偷告訴你，本來我以爲我會特别害怕的，可很快就覺得沒什麽，就好像以前見慣了厮殺流血一樣，已經能忍受住了。”

格莎聽了，心中有了一絲了然：“或許，是因爲我們心靈相通吧。”

“是麽？格莎姐姐以前殺了很多壞人？”婕米爾好奇道。

格莎怔了怔，像是想到了什麽，直到婕米爾拽拽她的衣袖，才反應過來，溫柔笑道：“壞人殺之不盡，不過你沒事就最好。”

“嗯！”

婕米爾開心一笑，看着格莎橄榄綠色的眸子，甚至能看到其中映着的月光，格外漂亮。

這時，那洞口中有一道亮光上過，兩人立刻扭頭看去，下一刻，一道光芒穿透地面上的積雪，猛地沖上天空。

婕米爾條件反射地用手擋住雙眼，眯眼看過去，發現地上竟然出現一道直徑超過2米的巨大光柱！

亮白色的光柱一直向上，延伸到看不到的高空中，在夜色中是如此地顯眼，幾乎是立刻，阿爾德小村那邊就傳來了一陣驚呼聲。

“上馬！”

格莎反應極快，立刻拉着婕米爾走出遺迹，黑珍珠正焦躁地用蹄子刨着雪地，看到兩個女孩兒出來，馬上歡快地嘶鳴起來。

與此同時，遺迹洞口處傳來雜亂的飛奔的腳步聲，艾德已經沖出來，朝着這邊一擺手：“快走！往那個地方跑！”

聽到艾德的話，格莎再不猶豫，把婕米爾抱上馬鞍，黑珍珠立刻如離弦之箭飛竄而出，格莎緊随其後，修長的雙腿輕輕點在厚厚的積雪上，整個人便輕若無物般飛出去十多米。

格莎回頭想看看艾德，可看到身後的一幕，不由一呆。

隻見艾德往空中一擡左手，空中立刻無聲地閃現出一個橢圓形的傳送門，隻不過這個傳送門不是普通的乳白色，而是通體深綠，就像一滴巨大的綠色水珠在空中扭曲湧動，帶着一股混沌不名的邪惡氣息。

“希律律！！”

傳送門中蓦然響起馬匹嘶鳴聲，聽的人心中一顫，下一刻，一匹通體血紅、四蹄有綠色烈焰的骷髅戰馬自傳送門中奔躍而出！

後面的艾德飛跨幾大步，拽住骷髅戰馬的馬鞍，借力騰身而起坐了上去。

“這是！？”前面的格莎瞳孔微縮，大爲震驚。

不過幾秒的功夫，艾德已經騎着骷髅戰馬追趕上來，此時骷髅馬身上的綠焰已經蔓延到艾德身上，人馬一體，變成一團熊熊燃燒的綠火，在黑夜中極爲刺眼。

“格莎你跟上婕米爾，往西邊去，我來引開他們！”艾德沖女劍士喊了一聲，格莎壓下心中的震驚，點點頭，緊跟上前面的黑珍珠。

此時後方的阿爾德小村中，已經有十多個騎士縱馬追上來，實在是艾德這坐騎太過招搖，想不看見都不可能。

艾德也沒想到這寶藏觸發後有這麽大動靜，更沒想到這位死靈巫師死前帶入棺材裏的，會是這麽一件驚世駭俗的寶貝！

出乎預料啊！

艾德摸了摸骷髅戰馬的脖子，雖然連迎風飛舞的鬃毛都是炸裂的綠焰，但摸上去卻冰冷刺骨，艾德知道，并非溫度真的這麽低，而是因爲他成了這件物品的主人，這些來自地獄的烈焰才無法傷及他。

想到這兒，艾德摸了摸左臂上新拿到的臂章，回頭看看後面的追兵，稍稍攥住缰繩放慢了速度。

“追上他！”

“别讓他跑了，哈哈！肯定從遺迹那裏拿了什麽寶貝！”

“砰！”

有人在馬背上舉槍便打，子彈不知道飛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隻爲威懾前面的艾德，艾德哪會吃這一套，隻管伏低身子縱馬狂奔，和後面馬隊的距離越來越近，卻一直保持着安全距離，吊着對方的胃口。

眼看着就要追上那匹蹄子冒綠火的怪馬，強盜馬隊最前面的兩匹馬卻突然矮了一截兒，連人帶馬腦袋朝下栽到了地上。

馬匹慘烈的嘶鳴、騎手的驚呼糾纏在一起，後面的馬匹跟的太近，想躲也來不及，緊跟着前面的小夥伴一起紮到了雪裏，一時間人仰馬翻好不熱鬧。

原本一共11匹戰馬，經過陷阱區後隻剩下了2匹，就見艾德讓骷髅戰馬減速，繞了個小圈跑回來，在馬上拔出左輪照着強盜就是兩槍。

“砰！砰！”

馬上的人影應聲墜馬，摔進厚厚的積雪中，艾德離着數米遠，又給兩人分别補上一槍，然後才讓控制骷髅戰馬回到陷阱旁邊。

現場一片狼藉，斷了腿的馬哀鳴不止，大部分騎手都直接摔死，隻有幾個幸運兒在努力地挪動身子，尚未從墜馬的眩暈中恢複過來。

艾德收了手槍拔出戰刀，在每個人脖子上抹一下，就像拿着鐮刀割麥子一樣，娴熟而自然。

埋伏在另一邊的兵王隻是守在一旁沒有行動，把人頭都留給艾德，方便給戰刀染血升級，這才是年度好隊友。

當來到陷阱旁邊時，艾德卻“嗯？”了一聲，因爲躺地上捂着斷腿的這家夥，竟然還是個熟人。

“哎呦？别來無恙啊？”艾德笑呵呵道。

斷腿這人擡起腦袋，看到光頭的艾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艾德見狀一樂：“貴人多忘事啊，羅斯小村外，4個人的馬隊，死而複生的矮人？”

艾德沒說一句，對方的臉色就變上一變，待說到複生的矮人，正好兵王邁步過來，這人扭頭一看兵王的樣子，立刻全都想起來了。

“你你……你是……死靈巫師！”

“恭喜你答對了！呱唧呱唧！”艾德笑容燦爛，連連鼓掌。

短腿這家夥不是别人，正是艾德剛剛重生時遇到的那夥強盜的頭領，留着絡腮胡子的那位，當時他和另一人逃下山去，沒想到又在這兒碰到了。

艾德從不相信巧合，就算真的是巧合，也必然能找出影響其概率的内部原因。

所以，艾德決定好好和這位老朋友談一談。

“鮑爾看見你肯定會很高興，哈~你是想從嘴巴開始，還是想從腳趾開始呢？”

艾德拎着明晃晃的戰刀，沖對方呲牙一笑：“還是讓我們彼此都省省事，主動告訴我，波迪爾大公是不是早就串通你們，把綠松郡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強盜聞言，面如死灰。

……

不遠處，婕米爾和格莎藏藏在枯草叢，格莎和艾德之間有感應，能确定艾德并沒有危險，所以兩人能安心在這兒等着。

“格莎姐姐，你知道那匹紅馬是怎麽回事麽？”婕米爾壓低了聲音，扔掩不住語氣中的激動。

格莎稍稍點頭：“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骸骨戰馬，一種來自異界的惡魔。”

“啊！惡魔？”婕米爾被吓一跳，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傳說中頭長犄角、渾身血紅，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恐怖形象。

“不是那種‘惡魔’，骸骨戰馬是死靈生物，隻是惡名遠揚，被人們稱作惡魔罷了，它隻臣服于強者，因爲太弱小的人，會被這匹戰馬帶來的厄運和詛咒吞噬，強行占有它隻是自取滅亡。”

格莎簡單解釋幾句，婕米爾聽的全神貫注，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但格莎還有件事沒說，那就是所有曆史上記載的骷髅戰馬主人，不是殺死成千上萬人的嗜血屠夫，就是征伐各地、以鮮血和屍體澆灌王權的暴君，而且從無例外。

骸骨戰馬所攜帶的嗜血和瘋狂之意，會緩慢腐蝕馬背上的騎士，直至其生命消亡。

“嚓嚓嚓~”

前方有馬蹄聲傳來，是艾德騎着骷髅戰馬踏雪而來，馬蹄所過之處，積雪在一個呼吸的功夫便盡數融化，露出馬蹄上那綠的妖豔的邪火。

婕米爾和格莎迎上來，此時才有功夫細細打量這匹馬。

戰馬通體隻有骷髅，沒有一點肌肉，骨頭和馬鞍都是血紅色，所以從遠處看就像一匹普通的紅色駿馬。

除了四隻蹄子上的綠火，骷髅戰馬最顯眼的就是馬臉兩側，各有一個向前彎的巨大的尖銳犄角——或者是獠牙？反正一眼就能看出這東西不是善類。

艾德從馬鞍上跳下來，骷髅戰馬嘶鳴一聲，雙眼内部有綠焰燃燒，目光掃過兩個女孩兒，在格莎身上稍稍停留，随即看向一旁。

戰馬處于靜止狀态，身上的火焰也迅速減弱，周圍光線暗下來，婕米爾一時适應不了這種黑暗，好在艾德立刻點起了火把，看到火光，婕米爾的心裏才踏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