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帝被成煙羅哭的心虛。
當初把秦翊弄到粵府的可是他啊。
原來他還不覺得,可成煙羅這麽一折騰,元康帝就覺得有點對不住秦翊了。
早先,粵府那可是個不毛之地。
人家到了粵府幾年拼了命的治理,小小的年紀把身體都拖垮了,現在倒好,粵府變好了,他就想摘桃,實在有些不地道啊。
成煙羅這還不算呢:“當初我們去粵府的時候粵府将軍才剛去世,粵府要錢沒錢要兵沒兵,我們過去差點就給殺了,現在我用自己的嫁妝招了些兵将,這幾年也一直都是我自己養着,要是叫我們走,那些兵我可都帶走,不然,誰要是去粵府的話,得把養兵的錢給我,沒的叫我不但白忙還搭錢的理兒吧,還有啊,季明還養了些工匠,粵府鋪路修橋的也是我們自己搭的錢,這些我們都還沒跟朝庭算帳呢,要真走,這些錢也得給我們補上吧,我們做官不要奉祿成,可也沒有往裏頭搭錢的理兒。”
一衆的大臣全都被成煙羅怼的沒了聲息。
成煙羅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們本來家底就不厚,在粵府當了幾年官當的精窮,成親這麽幾年連個孩子都不敢要,就怕生了養不起啊……”
說着說着,她開始号啕大哭起來,眼淚是不要錢的往下掉:“都看着粵府富了,想摘桃了,哪裏知道我們的艱難,那裏異族衆多,更有許多幾百年的大世家,豈是那麽好擺弄的,這幾年我和季明那可是把腦袋别在腰上過的,暗殺,中毒這種事情數不勝數啊。”
她眼淚汪汪的看着元康帝:“皇叔,算臣求您了,把我們家季明調回長安吧。”
元康帝頭疼欲裂,使勁的擺手:“哪裏能成啊,季明是能臣幹臣,他在粵府還能壓得住,你們要是回來,那裏豈不要亂了。”
“這我不管,反正我們要回來。”成煙羅就差打滾了。
元康帝隻能好言相勸:“七娘啊,我這個皇叔也着實不易啊,你是我侄女,是不是該替我分憂,這粵府啊,還得你們兩口子在才能鎮得住,這是國事,你不能使小性子啊,好了,你趕緊起來,好好回去幫着季明,皇叔記着你們的好,且再等等,皇叔一定把你們調回長安。”
成煙羅這才不哭了。
她一抹眼淚:“真的?”
元康帝哪敢說假,隻能點頭道:“真的。”
“那何時我們才能回來?”成煙羅追問。
元康帝這頭更疼了:“很快的,你再委屈兩年啊,快了,快了。”
然後他又擺手:“對了,你回來還沒看過母後吧,趕緊去瞧瞧太後去,她可想你的緊。”
“那,那成吧。”
成煙羅想了想才咬牙道:“那我看了太後得趕緊回去,這些日子粵府那邊海盜就沒斷過,我要是不在,那些海盜上了岸燒殺搶掠的……不成,我不放心季明。”
她抹着淚匆匆離開,元康帝這才大松一口氣。
元康帝看看江相歎了口氣:“以後,誰都不要提讓秦季明離開粵府的事了。”
這些大臣也都吓壞了,一個個的搖頭:“再不提了,季明是能臣,這難治理的地方還得他來,旁的人是壓不住的,壓不住的。”
當年成煙羅那在長安可是有名的鬼見愁,這姑娘當初都快被人陷害死了都沒掉過一滴淚,面君都能慷慨而言,在長安城那就沒個怕性,揍的多少世家公子鬼哭狼嚎的,就這麽一個人,在粵府呆了四年就哭着喊着要回來,可見那真不是個好地方。
還有,那些什麽粵府富庶的話隻怕當不得真的。
要真富庶,成煙羅哪裏能一個人跑回來這般哭鬧呢?
元康帝這樣想的,那些大臣也是這樣想的。
尤其是元康帝,他就覺得挺對不住成煙羅兩口子的,成煙羅還在甯壽宮的時候,就讓小太監帶着賞賜過去,好好的勸慰了一番。
那廂,曹太後見着成煙羅也十分歡喜。
她拉着成煙羅的手就不松開。
成煙羅給曹太後見了禮坐下道:“太後娘娘還是那般年輕,好像都沒變過樣子。”
曹太後笑了:“你呀,淨會哄哀家開心。”
成煙羅抿嘴一笑:“我說的是實話。”
曹太後笑了一會兒,才鄭重的對成煙羅道:“七娘,哀家求你一件事。”
成煙羅立時也端正的坐好:“您說。”
曹太後輕聲道:“如果,如果有一日壞了事,這天下亂了,哀家求你保存一點皇室骨血,這事,哀家隻能求你了。”
成煙羅眼中閃過一絲幽暗,随後又笑:“太後娘娘淨會吓人,哪裏就亂了?”
曹太後拍了拍成煙羅的手:“明人不說暗話,如今這天下的局勢七娘難道還看不出來麽?便是哀家這久居深宮之人都瞧出來了,你如何就不明白?哀家可是不信的。”
成煙羅沉默了。
曹太後不管她有沒有聽,自顧自道:“陛下親奸佞遠賢臣,隻知道尋歡作樂,以至于如今民不聊生,北邊大梁虎視眈眈,民間百姓人心浮動,如此亂相,朝中竟無一人正視,朝中無能臣,下頭無幹吏,這世上,怕是馬上就要亂了,隻需一點小小的天災或者人禍,隻怕便要……”
成煙羅愣住。
她竟沒想到曹太後見識這般高遠。
曹太後輕笑:“哀家老了倒不怕什麽,隻是,隻是若果宗室無一人逃脫,哀家也無顔下去見文帝,這事,算是哀家求你了。”
成煙羅怔怔的點了點頭。
曹太後貼在她耳邊輕聲道:“粵府那裏不錯,你與季明便留在那裏吧,天高皇帝遠的,無人管得着,哀家會替你看着些,不會叫陛下将你們調離的。”
成煙羅心中對曹太後更加的敬佩。
這老太太想的實在周全的很,這份眼光心計也着實厲害,如果禦座上的是她,隻怕這天下早太平了。
可惜呀!
成煙羅心中暗道可惜,可惜元康帝那個無能的坐了皇位,才導緻了後邊的禍事。
曹太後見成煙羅答應了,便笑了起來:“好孩子。”
曹太後雖笑,可成煙羅卻覺得笑的她渾身發寒,便不想久留,又陪曹太後說了些話,便起身告辭離開。
她并不知道,她前腳走,後腳曹太後便請了屏風後邊的一位道士出來。
那道士白發蒼蒼,然卻是鶴發童顔,看起來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如何?”
曹太後問。
道士閉目掐算半晌:“貧道觀成七娘十分不凡,剛才凝視掐算方知她例是那千年難出的真鳳命格。”
“哦?”曹太後皺眉:“真鳳命格倒并不難見着,如何就成了千年難出了?那這千年來,曆朝曆代多少皇後太後便都不是真鳳不成?”
道士笑了笑:“确是真鳳,然真鳳與真鳳也不一樣,這成七娘和那些皇後太後自然也不一樣。”
“什麽?”
曹太後驚的站了起來。
道士神秘笑了笑,又擺擺手:“天機不可洩漏,貧道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