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萬藾無聲之時。
書房内,秦翊卻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他的身體已經疲累之極,可是,卻怎麽都睡不着覺。
自從和成煙羅成親以來,一直到來到韶州,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和成煙羅幾乎每晚同榻而眠,這幾乎已經成了習慣。
如今他搬來書房孤身一人,竟覺得冷冷清清,心裏也空落落的難受的緊。
“也不知七娘在做什麽?”
秦翊輕聲說了一句,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可眼前竟出現了成煙羅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動了心動了情,且已泥足深陷,拔不出腿來。
可是,他還是不能去和成煙羅表白。
搖了搖頭,成煙羅的身影還是甩不開,秦翊長歎一聲坐了起來。
他點了蠟燭坐到書桌前開始寫日記。
他将這幾日在粵府的所見所聞記錄在本子上,還有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也全部記錄了。
最後,他留了一句話:今日,七娘與我說護着我時,我竟不知是何種滋味,成七娘,成七娘……明媚爽朗是她,果斷狠辣是她,世故圓滑也是她,然,每一個她,都叫我歡喜愛慕,我大約是中了一種名爲成七娘的毒吧,毒入骨髓,無可自拔,卻又叫我心甘情願。
我知情根深種,七娘卻還在懵懂之時,我不能害她,該當疏遠她些。
可是,又如何做得到呢?
寫完了這段話,秦翊将本子合上收好,又拿了一本書讀,一直到後半夜,他才瞌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秦翊醒來的時候,便隻一個人。
他問了家中下人,均說成煙羅早就出去了,問去了哪裏,均道不知。
秦翊無法,隻得獨自一人吃早飯。
可這早飯吃在嘴裏,卻是無滋無味的。
吃過早飯,他去衙門查看宗卷,并且打聽一下這韶州府的事情。
成煙羅去了哪裏?
她騎馬去了粵州将軍府。
這前任的粵州将軍已經死了,将軍府沒主人,顯的敗落下來。
成煙羅打馬前去,過去之後便拿了印信接收了将軍府的一幹事務。
随後,她幹脆利落的叫了将軍府中散落的幾個兵丁貼出告士,招募新人。
因着天災人禍,粵府百姓生計無着落,這将軍府的告示一貼出去,便有許多人前來報名。
成煙羅自去找東西吃,等報名之後,她要了名冊,将那些報名之人聚在一起一個個的考較。
她專挑長的壯實,身手靈活的留下來。
一天的時間,成煙羅招募了三百個新兵。
她才剛上任,對于當地的人和事還不太了解,自然,這兵也不敢多招,畢竟,貴精不貴多嘛。
這三百個新兵就留在軍營之中,成煙羅給他們訓了話,拿了錢出來叫人買食材做了,叫這些人先吃個飽飯。
等做完這一切,成煙羅才回去。
一晃眼便是半個來月過去。
秦翊熟悉了衙門的事務,而成煙羅,也成功的将那些新兵收服,得到了他們的忠心。
實在是這些新兵不敢不服啊。
有誰家的大姑娘能夠舉着幾百斤的大石頭到處走?
哪家的姑娘一跳比樹都高,一拳打下去,能将地捶一個大坑呢?
成煙羅的表現太過驚悚了,叫這些新兵佩服又懼怕,沒一個敢炸毛的。
這半個月,這些新兵吃的很好,身體便養了過來,再加上每天訓練,成煙羅又會尋些藥材給他們吃用,倒是養的一個個壯實的不行。
另外,成煙羅還弄了一套簡單的外門功夫給他們去練,這些人本就身體強壯身手靈活,半個月練下來,倒是有了幾分功底,還像了點樣子。
成煙羅便又拿出一筆錢來做了制式的軍服給這些人換上。
當這一隊士兵帶出來的時候,那面貌簡直就是大變樣啊。
成煙羅時常帶着這些人上山打獵,或者尋一個無人的地方鍛煉。
他們去的多是深山,那裏倒是還有些鳥獸,三百多個人圍擾,倒是打得不少獵物,給軍營添了很多好吃食,便是秦翊這邊,也得了很多新鮮的野物。
這日,成煙羅練完了兵,瞧着這些兵算是出息了,便琢磨着該當好好的會一會那些世家豪強了。
這些人半個來月沒動靜,成煙羅鬧不清楚他們憋了什麽壞主意。
不過,有句俗話不是還說了嗎,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成煙羅便想着,不管他們憋什麽壞水,自己這邊都該先下手,隻要自身實力足夠,他們想什麽壞主意都是不怕的。
不單成煙羅在做準備,秦翊這段時間除了熟悉府衙的事務之外,也做了不少的準備。
到了晚間,成煙羅從軍營回去,便見院中點了好幾盞燈籠,将整個庭院照的明亮一片。
她疑惑不解,手裏拿着馬鞭走到院子中間,擡頭看那挂在樹間的蓮花燈,還有走馬燈,才剛想摘下走馬燈細細去瞧,就聽到腳步聲傳來。
成煙羅順聲望過去,就見秦翊手中端了個托盤緩步走來。
“這些燈是你弄的嗎?”
成煙羅問。
秦翊把托盤放下笑道:“是啊,喜歡嗎?”
成煙羅笑着點:“倒是挺好看的,在哪買的?”
秦翊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并非買的,是我做的。”
呃?
成煙羅走近了就瞧到秦翊臉色微紅,不由輕笑一聲:“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好手藝,哪天知府做煩了,做是可以做一個糊燈的匠人。”
秦翊笑着搖頭:“别打趣我了,你先坐下,我與你看些好東西。”
“什麽?”
成煙羅不解。
秦翊指了指那托盤。
成煙羅卻見托盤中央放了一個盒子,秦翊伸手把盒子打開,成煙羅瞧了,卻見一個奇奇怪怪的圓乎乎的東西放在盒子裏。
“這是什麽?”
秦翊将那東西拿出來,成煙羅細瞧,卻見這東西做的真是精緻,圓柱形的白色的物件上面點綴着許多用水果雕出來的花,還有用花瓣拼出來的一個壽字。
“壽?”成煙羅細想:“你生日早過了吧,這壽字是何意?”
秦翊在成煙羅身邊坐了:“你倒是忙糊塗了,今天是你生日,難道就忘了嗎?”
成煙羅一拍腦袋:“倒還真糊塗了,不過,我生日向來不打緊,過不過的并無什麽。”
秦翊卻道:“那是你一個人時,我自然管不到你過不過生辰,可現在不是有我麽,我在,便要陪你好好的過這生辰。”
他指指那東西:“這是蛋糕,據說海外某國人們過生辰時便吃這個,那個地方吃蛋糕還要插上特制的蠟燭,在吃蛋糕之前許願吹滅蠟燭,據說這樣可以願望成真。”
說到這裏,他自嘲一笑:“時間緊的很,我沒做出那種蠟燭來,便……”
秦翊又從盒子裏取出幾枝細細的紅蠟燭來擺在桌上一一點了。
他指了指那蠟燭:“你先許願吧。”
成煙羅看了秦翊一眼,低頭在心中許了個願望,然後一口氣吹熄了蠟燭。
秦翊切了蛋糕給她。
成煙羅吃了一口便搖頭:“不吃了,太甜,我最不愛吃甜食的。”
隻是,她擡頭看秦翊有幾分失落,便笑道:“不過這蛋糕還不錯,又是我生辰,自然是該吃完的。”
說着話,成煙羅拿起一塊蛋糕就往嘴裏塞。
秦翊搶了過來:“不愛吃便罷了,除了蛋糕,我還做了長壽面,隻等你回來便下鍋,你且等着,我這便煮了來。”
他跑進廚房,片刻之後,臉上帶些灰塵端着一碗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