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殿
元康帝頭疼的揉了揉額際。
“宣他們進來吧。”
殿外,魏王和威遠侯兩人互相抱了一下拳,幾乎一起進殿。
“見過陛下。”
兩個人見了禮,元康帝一指旁邊的椅子:“都坐吧。”
魏王先坐下,他坐定了之後,威遠侯才坐,威遠侯并沒有坐實,而是虛着半邊椅子。
“兩位愛卿。”元康帝擡了一下手:“你們請見的目的朕已經知道了,這個成七娘有些不像樣子,怎麽能一天踹兩家的大門呢?朕這幾年,給她擦屁股的事情不是一樁兩樁了,就數今天的最多,惹的事情也最大。”
元康帝這話讓魏王和威遠侯哭笑不得。
聽他那話裏的意思并不是怪成七娘惹事,而是嫌她一天惹兩樁大事,把事都堆到一處了。
“陛下”魏王實在有些聽不過耳:“這個成七娘雖說也是咱們成家的姑娘,可是您看看她行事哪裏像個女兒家,霸道嚣張的比男兒更甚,陛下,您必得好好懲治她一番。”
威遠侯點頭:“是極,陛下要爲我們做主啊。”
說完這句話,威遠侯愣住了。
這三年裏,他好像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了。
他自己都數不清楚成七娘到他家鬧騰了多少回了。
元康帝有些想笑。
爲了不叫臣子太下不來台,他也不敢笑。
他擡了一下手:“朕也想替你們做主,可是……”
元康帝長歎一聲,苦笑搖頭:“兩位愛卿,你們倒是教一教朕該如何替你們做主?”
“這……”魏王和威遠侯也不知道做何反應了。
元康帝繼續道:“殺了她?朕沒那個膽子,朕不想将來百年之後見到太祖爺被他老人家打罵。”
魏王點頭:“太祖的遺命是不能更改的。”
元康帝又道:“打她?朕想不出誰能打得過她,這事,羅卿最有經驗,這三年,羅卿家倒是尋了不少人來和七娘比試吧,結果如何呢?”
威遠侯老臉通紅。
三年裏,他們家請的人是真不少,都是名動一方的高手,可是不管是誰來了,都在成七娘手底下讨不得好,如今不說朝堂之上,就是江湖上都盛傳成七娘身手了得,幾乎沒什麽人敢出來和成七娘比試。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元康帝食指扣了扣桌子:“朕也把她關在牢中三年了,可那牢門關不住她啊,她在牢中那就是一霸王,連牢頭都打的換了好幾任,牢房也從長安府大牢換到大理寺牢中,再換到宗人府大牢,天牢都住進去過,最後實在沒法子,又換到長安府大牢,你們說,還能如何?”
是啊,魏王也聽說了這些事情。
成七娘兩年前又把新一任的牢頭打跑了,長安府女牢中沒有人再敢當牢頭,實在沒辦法,隻好把她弄到大理寺牢中呆一段時間,誰知道,她進了大理寺牢中竟然組織牢中女眷折騰,還替一家平了反。
大理寺卿被折騰的差點都要挂職而去。
後頭就把她弄到宗人府大牢去了。
可宗人府大牢本也沒有幾個人,成七娘進去了之後因着沒有人說話,就跑到宗廟裏哭太祖去了,這事鬧的元康帝都險些給氣死。
那幾個大牢叫她折騰了個遍,哪個都關不住她,後頭有人出主意把她關進天牢。
要知道,天牢關的可都是窮兇極惡的人,大家想着成七娘進了天牢應該老實了。
可誰想得到她進去之後把所有的重刑犯揍了個遍,有那犯了人命案的,犯了奸殺案的,都叫成七娘打個半死,哭着喊着求着要砍頭,再不想在牢裏呆了。
有那等被人冤枉的,還有不得已而犯罪的,成七娘揍了之後就把這些人叫到一塊,每天裏給這些人講課。
她教這些人識字,還讓他們寫狀子往上遞,說是要告禦狀。
沒過一段時間,天牢裏的犯人們險些集體越獄。
元康帝一看這樣不行,想着成七娘也隻有在長安府大牢裏還算老實一點,就又把她弄到了長安府大牢。
自從再回到長安府大牢,不管成七娘惹了什麽事,元康帝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他也是被逼無奈,不能拿成七娘如何,就隻能裝聾作啞了,反正成七娘揍誰也不可能揍他。
魏王想到這些事,臉上也變了顔色:“那就,那就任她這麽胡鬧?”
“朕是沒辦法的。”元康帝揉着額頭:“王兄如果有法子就隻管教訓她去,朕是不管的。”
他又看了威遠侯一眼:“羅卿也是,你們若是有法子,隻管去。”
把這倆人給愁的啊。
他們要是有辦法,又何至于來當陽殿呢?
“有什麽法子啊?”魏王一臉的苦相。
威遠侯更是無奈極了。
過了許久,魏王一拍手:“陛下,臣倒是有個想法。”
“說。”元康帝還以爲魏王有了什麽特别好的辦法呢。
誰知道魏王竟然說:“陛下把成七娘給放了吧,讓她歸家。”
“什麽?”
威遠侯猛的站了起來,極度不敢置信的看向魏王:“王爺,您沒發燒吧?”
魏王氣的一掌拍過去:“本王好着呢。”
威遠侯疑惑道:“那王爺如何想放了成七娘呢?要知道,她在牢中都能惹出這些事來,如果放她回家,豈不每天都要上别人家罵街踹門?”
“是啊。”元康帝附和:“王兄不會是給氣糊塗了吧?”
魏王氣到瞪眼:“陛下,羅兄,我清醒着呢,你們聽我說。”
元康帝示意魏王趕緊說。
魏王咳了一聲道:“把成七娘關進牢中,每天還要給她弄飯,還得把上好的牢房騰出來專給她住,她不順心,還指使着牢頭和看守給她做這做那的,豈不等于陛下花錢養着成七娘?”
是啊,元康帝原沒想到過這些,今兒聽魏王一提,就覺得的确如此。
“成七娘是成沣的女兒,憑什麽還得叫陛下給他養着?成七娘惹了禍,别人不找成沣,全都來找陛下,陛下給他擦了多少屁股?”
魏王越說越替元康帝感覺委屈:“即然是成沣的閨女,那就放她回家,讓成沣管着去,吃喝都是成沣的,成七娘氣壞了要打誰罵誰,那也是他甯壽伯府的事,就算成七娘以後再出門惹了事,别人找的也是成沣,找不到陛下這裏。”
這話叫元康帝眼睛一亮,頓時精神起來:“王兄說的是啊,朕怎麽沒想着?朕可是替成沣養了三年閨女,替他煩愁了三年啊。”
魏王大笑:“這事原就該成沣愁的,且讓他先愁着,等到成七娘成年了,陛下就給她找個婆家,把她遠遠的嫁出去,眼不見心不煩,往後再有事,那就是她相公的事了,與陛下更沒幹系。”
“是,是極。”元康帝高興的拍起桌子來:“這個法子好,這個法子好,朕一會兒就讓人傳旨放成七娘歸家。”
然後,元康帝笑着看向威遠侯:“羅卿,朕都放了成七娘了,你要是想出氣,就直接找成沣,朕是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