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甯壽伯從外邊回來,連正房都沒進,就直接去了海棠院。
蘭氏本來準備了茶點專等甯壽伯回來的。
可左等右等都看不到人,她就叫小丫頭出去迎一迎,結果小丫頭直接回來說甯壽伯去了海棠院。
蘭氏當時氣的差點砸桌子。
甯壽伯現在連正妻的體面都不給她了嗎?
他要去海棠院也沒人攔着,可是,從外邊回來總該先到正房走一趟吧,總得先來她這個正妻這裏問問家裏一天都發生了什麽事吧?
可這老東西卻是色迷心竅,現如今除了那位妙兒姑娘什麽都不記得了。
蘭氏恨的咬牙:“好,好一個妙兒姑娘。”
甯壽伯進了妙兒的屋子,就見妙兒端坐在床邊,正低頭抹淚呢。
“這是怎麽了?”甯壽伯一見妙兒哭,這心都快擰巴到一起了。
他緊走幾步過去摟了妙兒不住的哄着:“誰給你氣受了?”
妙兒抹幹淨了眼淚:“沒,沒誰,老爺這是才從外邊回來麽?可去了太太那裏?我,我叫丫頭給你打水洗漱如何?”
甯壽伯看妙兒一雙眼睛紅紅的,可見哭了很久,他擔心妙兒哭壞了身體,就又問妙兒:“到底誰給你氣受的?”
妙兒使勁搖頭。
恰如意端了茶水進來,看到甯壽伯在,就把茶水往桌上一放,撲通一聲跪在甯壽伯腳下:“老爺,你可得給我們姨娘做主啊。”
“到底怎麽回事?”甯壽伯一指如意:“你來說說。”
如意小聲的抽泣着:“這幾天姨娘吃不下睡不香,好容易今兒有了想吃的東西,就叫廚房那邊給做些,誰知道,誰知道七姑娘跑去廚房搗亂,硬是把姨娘的飯菜全給吃光了,姨娘到如今都餓着肚子呢。”
“快别說了。”妙兒一個勁的想阻止如意。
可是如意似乎早豁出去了:“老爺,我們姨娘心善,又不願意和七姑娘一個小孩子計較,非不讓我們說,可是,姨娘如今可不是一個人,她肚子裏還懷着一個呢,我們就是不爲姨娘着想,也得替小少爺考慮考慮啊。”
甯壽伯的臉黑了。
他看着妙兒哭的雙眼紅腫,那嬌嬌怯怯的樣子分外的惹人憐,又叫人心疼極了。
再看看跪在地上忠心耿耿的如意,想着如意說的那些話,他的怒火更盛。
甯壽伯忽的一下站了起來:“行了,這事我知道了,我會交待下去,讓廚房那邊盡量伺侯妙兒,妙兒以後有什麽想吃的隻管吩咐,如今你可是雙身子,怠慢不得。”
妙兒柔柔的笑着:“多謝老爺。”
她伸手去拉甯壽伯:“七姑娘年紀小,我是長輩,哪裏能和她計較,老爺,這事就算了吧。”
“好。”甯壽伯答應一聲,拍了拍妙兒的手:“我去書房一趟,你若是困了就先睡,别等我了。”
妙兒起身:“我送送老爺吧。”
她把甯壽伯送到門口,還是一臉憂心的樣子:“老爺,你可千萬别對七姑娘發火啊,爲了我一個出身不好的卑賤之人,真不值得。”
“誰說你卑賤的?”甯壽伯的火氣實在是掩不住了,他怒吼着問妙兒:“你是我的女人,清清白白跟了我的,誰敢說你卑賤?”
跟出來的如意小聲道:“是七姑娘,七姑娘搶姨娘飯菜的時候……”
“如意。”妙兒瞪了如意一眼:“誰叫你多嘴多舌的,還不快退下。”
如意低頭,輕聲嘀咕了一句才退到一旁。
可這些話也足夠叫甯壽伯的心頭火更盛了。
甯壽伯對妙兒強笑一聲:“夜裏涼,你先回屋吧,我一會兒就回。”
妙兒目送甯壽伯邁着大步離開,這才勾起唇笑了。
如意湊了過來:“姨娘,老爺真去找七姑娘了?”
妙兒笑了笑:“自然的,老爺這個人最是愛面子,也最爲憐香惜玉,當然,他憐的都是新鮮的香,惜的都是水嫩的玉,正好,我如今是他的心頭好,不管是爲了什麽,他都不能容許别人欺負我,你沒看着就連太太對我都是退避三舍麽。”
如意也笑:“那七姑娘可要倒黴了。”
妙兒轉身進屋:“活該,誰叫她不開眼惹了我呢。”
甯壽伯帶着怒氣到了成煙羅的院外,看着院門緊閉,他氣的狠踢了兩腳,耳邊聽着丫頭詢問的聲音:“誰啊?”
甯壽伯大聲道:“是老爺我,去叫七娘出來見我。”
過了片刻,院門大開,成煙羅穿着一身杏黃衣裙走了出來。
她應該是已經睡下了,現如今被叫出來,就有些犯迷糊,一邊走一邊打呵欠:“老爺叫我做甚?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嗎?”
甯壽伯上下打是成煙羅,看她隻一段日子沒見,整個人都胖了一圈。
原來瘦瘦小小的樣子,皮膚也有些臘黃,可現在人似乎長高了一點,皮膚也白嫩了,整個人水靈靈的,就像是剛挖出來的蘿蔔一樣,瞧着就鮮嫩。
可見得這段時間成煙羅吃的肯定是不錯的。
這麽一想,甯壽伯火氣更大。
他擡腳就朝成煙羅踢去:“你這個孽女,還不趕緊給我跪下。”
成煙羅可不傻,決不會站在那裏由着甯壽伯踢到。
她側身一閃閃了開來,整個人也精神了,臉上帶着笑:“老爺怎麽不明不白就要打我?我這段時間可安安份份的沒惹事,怎麽就成孽女了?”
甯壽伯氣的雙頰通紅,人也晃蕩了兩下,好容易站穩,可鼻端卻喘着粗氣。
“你,你還有臉說,你目無尊長,逞口舌之利,欺負庶母,不關心幼弟,你……”
“這可就奇了怪了。”
成煙羅冷笑一聲,雙手抱臂站在那裏直視甯壽伯:“我怎麽就目無尊長了,我可是一直老爺老爺的叫着呢,要說我欺負庶母,那我可冤枉的很呢……”
“你……”甯壽伯伸手指着成煙羅:“你分明知道妙兒懷了身孕,還搶她的吃食,這是你一個大家小姐該做的事嗎?”
“呵呵!”成煙羅笑了:“她的吃食?什麽叫她的吃食?我拿的時候可沒寫她的名字,也沒人跟我說那是她的,再者,我也隻是拿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足夠她吃的了。”
說到這裏,成煙羅又笑:“要說起來,咱家這位新姨娘那飯量小的緊,比貓吃的都少,我剩了那麽些,她難道不夠吃麽?真要是不夠,我去問她想吃什麽,明兒出去給她買了不就成了麽,多大點事,老爺值得如此着急上火麽。”
甯壽伯叫成煙羅說的險些沒氣昏過去。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沒出手打成煙羅。
主要還是他知道成煙羅力氣大,如果真扇她的話,指不定誰吃虧呢。
“對了。”
成煙羅往後退了一步,借着月光欣賞甯壽伯氣極敗壞的樣子:“老爺,我得提醒你一句,但凡樓子裏的姐兒,當初買下來的時候大部分可都灌了藥的,新姨娘這肚子……老爺還是搞清楚的好,退一步說,就算是她真懷了孕,那是男是女還兩說呢,老爺一口一個幼弟,不覺得有些太過心急了麽。”
說完話,成煙羅似笑非笑的又看了甯壽伯一眼,這才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