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庹君皓以前,畢竟也是界山寨的人,明着談錢多不好意思,還需得庹君皓自己提出來,大家再詳裝推辭幾次,這樣才是好的。
偏生庹君皓自以爲自己當了省城人,這次也算是榮歸故裏了,所以這些窮苦的鄉親們,該是巴結着自己的,就是自己不提,熱情好客的鄉親們,都該主動挽留自己在他們家裏借宿。
所以庹君皓連着走了幾家,大家表面上都是很熱情的對待着庹君皓,一提起住宿的問題,大家就都指着秦予希家裏開的民宿,讓庹君皓去那裏想想辦法。
便是這麽折騰到了下午,庹君皓沒有辦法,眼看着壓根兒就沒找着借宿的地方,這才好不容易在秦予希名下的其中一間民宿,找着了一間房落腳。
他這一路,一開始是格外的意氣風發,後來就有些不太理解了,怎麽界山寨裏的人,個個都不主動挽留他住下來,再到後來,不得不花錢去秦予希名下的民宿找房間時,庹君皓已經快要灰頭土臉的了。
懶洋洋的工作人員,是隔壁寨子裏的小姑娘,今次過來打寒假工的,她從身後的木牆上,取下了一串鑰匙,對庹君皓報了個數字,道:
“這是押金。”
“押金怎麽這麽多?”
庹君皓有些不能理解,看了看吊腳樓二樓的房間,一座破吊腳樓,竟然要這麽多的押金?比起省城的五星級酒店的押金都還要多一倍不止了。
小姑娘穿着土家族的民族冬衣,腦袋上的銀飾晃啊晃的,對庹君皓說道:
“沒有辦法的呀,阿哥唉,你現在住的可是文物建築呢,而且這個時候來界山寨的,都不是窮人,就不要糾結這個錢了啦,你退房後,保證房間完好,這個錢是會退給你的。”
然後,小姑娘給庹君皓手腳飛快的寫了張單子,又從一邊的保險單上,撕了一張保險給庹君皓,說道:
“除了押金之外,您還需要買一份文物保險,錢不多,也就幾塊錢。”
這個文物保險,是省城保險公司,特意爲了界山寨的吊腳樓而開的一項保險項目。
有些類似多年後,大家出行乘坐交通工具的時候,必須要買的人生意外險,交通意外險之類的。
錢的确不多,但是每一位入住界山寨吊腳樓的遊客,都必須要買這個保險,否則不讓入住。
保險内容是,在遊客入住期間,不經意損壞房間内的裝飾品,保險公司,可替遊客代賠50%,剩下的50%,則由遊客自行賠付。
庹君皓一看,除了天價的押金外,竟然還要多買一份保險,他就有些不樂意了,黑着臉,問那個小姑娘,
“你們是不是缺錢缺得厲害?變着法兒的坑消費者?我告訴你,你們這樣我是可以去物價局告你們的。”
這個小姑娘看着眼生,應當不是界山寨的小姑娘,如果是界山寨的小姑娘,肯定就不會收庹君皓的押金了。
同理,既然這個小姑娘跟自己不熟,庹君皓就沒有必要給這個小姑娘面子了,他一臉“我是有錢人,但是我就不想出這幾塊錢的保險費,你能拿我怎麽樣”的姿态,拍着櫃台的桌面,沖那小姑娘嚷嚷道:
“把你們老闆喊出來,我要當面問問你們老闆,是不是每個入住的遊客,都必須要買這個破保險,騙子,你們是想錢想瘋了。”
小姑娘原本懶洋洋的,見着庹君皓這個架勢,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趕緊拿起櫃台裏的座機,給界山寨的團隊運營部打了個電話。
雖然這些民宿的主人是秦予希,但是錢多多要開發界山寨,這裏的所有東西,都要形成一個規模,民宿也是一樣。
錢多多的團隊,爲了界山寨,專門成立了一個界山寨運營團隊,這個團隊裏頭包括解決麻煩的律師,還有負責管理整座界山寨的後勤、宣傳,整體規劃等等。
所以秦予希名下的這些民宿,也交給了界山寨運營團隊代爲管理,平日裏做個宣傳,搞個房卡打折,訂房送早餐什麽的活動,都有專門的團隊跟進。
所以就連界山寨的人,都不知道這些民宿背後,真正的主人是秦予希,他們隻以爲這些民宿被賣給了錢多多,就是錢多多的産業了。
卻沒想到,錢多多爲了報秦予希的恩,是給秦予希墊資,幫秦予希在收購這些吊腳樓。
當然,秦予希欠錢多多的錢,其實早就還清了。
運營團隊的人正在休假,這大過年的,誰肯上班兒啊?聽了小姑娘的彙報後,他在電話中皺着眉頭,不耐煩的說道:
“他不買保險就不買吧,退房的時候仔細檢查他房間裏的所有東西,缺一個少一個的,必須追責。”
“好嘞。”
小姑娘挂了運營的電話,擡起頭來,沖氣呼呼的庹君皓說道:
“上頭同意了,阿哥,您可以不用買保險。”
“我就是說咯,你們這吭錢的手段,也太沒有水準了,誰不知道保險是騙人的?一個人買幾塊,一年下來,你們得從保險上賺多少錢?當消費者是傻子呢?”
庹君皓嘴裏還在碎碎念,頗有些不依不饒的意味,跟着小姑娘去了民宿的房間。
這套吊腳樓,其實就是何春花家的,不過以前上這家來住,根本不要錢,現在卻是要收他那麽多的錢和押金,讓庹君皓也是格外的惱火。
進了房間後,他将門一關,格外嫌棄這裏頭的裝飾和環境,不都是他從小到大看慣了的一些鄉下玩意兒嗎?怎麽就需要買個文物險了?
庹君皓真是越看越惱火,都是自家的東西,爲什麽要把這個錢給錢多多賺?
等小姑娘出去之後,庹君皓就坐在床上,給何春花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關于她家的吊腳樓,如今的房價和押金,以及每位遊客,都被這裏的人,推薦了買保險一事。
何春花如今在縣裏的家,也是有座機的,她聽完庹君皓的話,心裏頭格外的氣憤,問道:
“他們就這麽把我家裏的房子霸占了,還拿我家裏的房子做生意,這麽貴的一間房,有人來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