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予希仔細的端詳着杜書墨的臉,原來在這個時候,杜書墨是長這個樣子的,清隽淡然,果然有男神風範。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轉動着手中的畫筆,往杜書墨的臉上舔了幾筆,單就加了些陰影,這杜書墨的整個形象就變了,成了那種略帶着些陰險氣質的男人,讓人看了,無端端的有些讨嫌。
身後傳來一些人聲,秦予希回頭,便是幾名兵哥穿着綠色的迷彩服,從她身後的小路上超上來,蹲在溪邊掬水洗臉。
分不清這幾個兵哥是不是之前在她家買蛇藥的幾個,秦予希剛剛沒上心,也就沒仔細看,這幾天她的精神恍惚,怕一看人臉就入神,她怕她看得太仔細了,會引起别人的反感。
幾個兵哥蹲在溪水邊說話,其中一個看了秦予希一眼,然後朝着另一個示意了一下,背對着秦予希的一個兵哥就回過頭來,蹲在豔陽中,看着坐在石頭上畫畫的秦予希。
或許是他看得太專注了,秦予希感受到了這樣的目光,于是擡頭看過來,就在她擡頭之際,那名兵哥又調轉回了頭,繼續蹲在溪水邊與同伴說話。
她也沒在意,改完了杜書墨的畫後,就翻開了新的一張空白畫紙,開始想着自己要畫些什麽?
腦子裏還在思索的時候,她手中的筆就開始動了,一個人物的輪廓出來,精神奕奕的刺猬頭短發,鋒利的眉,銳利的言,宛若刀刻一般的五官,還有緊緊抿起的唇。
她畫的入神,畫着畫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畫的是誰了,大概是畫那位記憶中的國際刑警???
“涵哥,她在畫你!”
秦予希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冒出一個兵哥來,似是看到了秦予希的畫,便對着溪水邊蹲着的一個兵哥喊道。
秦予希方回過神來,擡頭一看,之前回頭看他的那個兵哥,站起身,朝着她走了過來。
她的記憶有些模糊,看着這位涵哥,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畫,自己莫非真的在畫他?因爲她畫中的人,與這位涵哥,真是如出一轍。
或許剛才匆匆一瞥,所以她就畫了他?
“我看看。”
那位叫涵哥的駐軍,身形敏捷的翻身上了石頭,靠近了秦予希。
她一個慌張,将手裏的畫夾合了起來,紅着臉斥道:
“誰畫你了?”
然後匆忙起身,跳下了石頭,涉水過了溪。
身後幾個兵哥起哄了,推着祁子涵,慫恿道:“她在畫你,涵哥,跟上去,把她手裏的畫夾弄來看看,嘿嘿嘿。”
“又不是流氓地痞!”
祁子涵有些不好意思,轉身擡腳,分别踹着幾個慫恿他的戰友,他們這是在害他啊,在害他!
前面已經踩着石頭過了溪的秦予希,長發披肩,土族的黑色闊腿褲下,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她的衣袖袖口搖擺,宛若林中精靈般,頭都沒回的直接沿着小路準備上山。
這幾個兵哥都是東山駐軍營地裏的,總不緻于會跟她上界山來搶畫夾的,而且那位涵哥也說了,他們又不是流氓地痞。
這時,山上兩個女人背着背簍下來,也是穿着土族的服飾,背着一背簍的豬草,其中一個老遠看見了秦予希,便站在山草中笑着喊道:
“予希,做什麽去?前幾天聽說你高考沒考上大學,在家裏哭了好幾天,我們可不都擔心着你呢?”
“謝謝庹嫲嫲,沒事呢,想通了就好了。”
在土族,嫲嫲的意思大概跟嬸嬸兒阿姨之類的差不多,見着年長一輩的都是嫲嫲,這樣喊準是沒錯的。
秦予希的聲音很柔,用着方言說出來的話,帶了些軟軟綿綿的音調,聽起來格外的悅耳。
還在溪水邊逗留的祁子涵,站在原地一時聽出了神,沒動。
“是嗎,想通了就好哦。”
背着豬草的庹嫲嫲一臉的笑意,
“我家那個春妮啊,今年考上了,過幾天等通知書來了,我們家殺豬,你要來啊。”
“考上了啊?”
跟着庹嫲嫲一路下山的另一個嫲嫲,一臉驚訝的看着庹桂花,眼中滿滿都是羨慕嫉妒恨,
“你方才怎麽不說?也是難得,你家這都是複讀第三年了。”
“趕上政策好。”
庹桂花一臉掩飾不住的得意,又是去看秦予希,
“予希你也别太難過,今年沒考上,明年再考,明年沒考上,後年也能考的,我們家春妮班上,聽說有個人複讀了5年才考上,你不急哈。”
這赤裸裸的炫耀,讓秦予希垂目,笑了笑,沒說話。
說她脾性好呢,也不盡然,秦予希隻是不想反駁庹桂花,現在庹桂花家的春妮是考上了大學,可是讀了幾年之後,因爲拆遷家裏有了些錢,聽說出來做生意,然後虧了本,家裏又欠了一屁股的債,所以後來庹桂花家過得也很是不輕松。
好像有次聽說了春妮的消息,還是秦予希的外婆費力打聽來的,說是嫁到了鎮上,當了個老師,生了個孩子,但是兩口子都忙,根本沒時間管孩子,就交給了庹桂花帶着長大,孩子長大後比較叛逆,初中沒畢業就辍學跑去南邊打工了。
一家人爲了這個孩子,真是操碎了心,據說這孩子後來幾次三番,把春妮氣進了醫院,具體是爲了什麽事情,秦予希也沒仔細問。
而這個春妮有個弟弟,叫春草,這幾年應該已經辍學去鎮上打工了,後來被一群人教唆,跑到了市裏綁架了很多的富豪,殺了大約八九個人,被抓了後,判了死刑立即執行。
這庹桂花家,就這麽的斷了香火。
那時候秦予希家裏日子過得也不輕松,但是相比較庹桂花家,心理負擔并沒有那麽的大,除了秦予希與杜書墨訂婚後,被杜書墨劈腿,她家好像也沒有過得多不如意。
所以說人生的路,有那麽的長,這暫時的長短,真的不要太過計較,現在春妮是上了大學,光宗耀祖了,可是将來也不過是芸芸衆生,在生活中起伏掙紮着,何必爲了此時的榮耀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