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洞府,風和日麗、和風習習,點點陽光灑下,現出幽雅絢麗的庭園之景。
而在這樣的好天氣下,韓志遠正在修剪枝幹、清掃庭園。
他做的極爲認真,力求使數個月來未曾打理的庭園恢複原先那渾然天成的美感。
這當然不是太閑了要找點事做,事實上直到昨天爲止他還忙的不可開交,直到把轉生事宜、埋藏後手,這些事都做完了才有這個空閑。
在庭園裏磨蹭了好久,每一次剪下剪刀,進行打掃都要都要思索一下,每隔一段時間還開始漫步欣賞。
與其說他是爲了整理庭園,倒不如說是在放松心神,享受這其中的樂趣。
過了良久,在修剪過後,韓志遠對着這一步一景,足以讓世界所有的園林大師都自歎弗如的絕景,卻是歎了口氣。
“還是靜不下心來……”
“三日的齋戒沐浴,素食、清心、潔身,還做了很多能平心靜氣的事,卻始終無法調整至最佳的施法狀态。”
轉生的陣法已然準備萬全,甚至給自己的下一世還留下了“啓動資金”,現在真可謂萬事俱備,隻差具體實施的一步了,但韓志遠卻始終沒辦法平心靜氣,調整好自己的狀态。
看着周圍凸顯自然之美,使人心情空靈平和的庭園,他的内心卻都是煩躁。
“每逢大事需靜氣,這是至理名言,隻是真的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呢?”
自己狀态的異常,韓志遠又怎會不知,但就算是他這個活了近三百年,自诩看破紅塵的大修士,面對關乎自身命運的大事時,卻還是忍不住患得患失。
“如果我不是陽壽快到了的話……”
他的确是世間少有的真人境界,但真人的壽命也隻有三百年而已,而現今已然過去了二百七十三年。
雖然看起來還有近三十年,但那三百年的壽命也隻是理論上的陽壽而已,争鬥殺伐、透支靈力、重傷療養……這些都是減壽之因。
他神情複雜,再次歎了口氣,離開庭院回到道觀的書房。
韓志遠既是真正的修真者,那書房中所擺放的自然不是什麽普通書籍,那一排排、一架架的玉簡中盡皆都是道文秘典。
“涼山派、三陰宗、茅山道、葵水府……”眼睛看着側面,一步步的在書架前走過。
“呵,要是在百年之前,能聚集到這麽多的典籍我應該會欣喜若狂吧。”
在五十年前的大會時,韓志遠收集到了無數的典籍,這滿屋玉簡所記載的,不說包容所有修真功法,但也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了。
這些典籍也的确給了他極大的提升,靈力的運行、法術的施放,還有煉器煉丹方面的造詣都是突飛猛進。
“隻是,在這個末法時代,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韓志遠漫不經心的拿起一卷玉簡,想要把玩,但就在這時玉簡卻驟然化爲了粉末,飄散在空氣中。
…………“這樣啊。”他有些苦澀的歎道:“我倒是忘了,這些玉簡内我也很久沒有灌注靈氣了。”
在這個世界的修煉體系中,真正的修真功法由于太過複雜難懂,是很難記載在紙張上的,真要費心費力這麽幹了,也還有觀看者理解錯漏的風險。
是以這種記載方法早已被淘汰,傳道授業要麽就是口口相傳,親身指導,要麽就是這玉簡了。
說是玉簡,其實和玉石什麽的是毫無關聯的,隻是純粹的法術造物而已。
隻需把玉簡貼在額頭,功法如何運行,通過那一條經脈,具體如何修煉,這些都會浮現在腦海。
可以說,就算沒人教導,照這麽練下去隻要不作死,走火入魔的風險也很低了。
而這玉簡有種種好處,甚至還能直接灌輸知識,這樣不科學的玩意,當然也需要靈氣來維持,沒有靈氣之後,這種充其量隻能算法術造物的東西,當然保存不下來了。
“滄海桑田,人世變換呐。”
一個小小的玉簡也就罷了,反正這書房裏的内容韓志遠也已經通讀,他所感歎的是時代的變遷。
“誰也想象不到,當年操縱天空、海洋、大地,支配這森羅萬象,甚至把手伸進宇宙的修真者,現在竟會變成這樣。”
看着空無一物的手掌,韓志遠灑然一笑,反而被激起了鬥志。
“不過,就算是蒼天注定我等滅亡,我也要搏上一搏!”
決心已下,也沒什麽猶豫,他洗漱一番換上了一件嶄新的道袍,來到道觀後院的祖師堂前上了三炷香後,就開始了正事……
開啓儀式,大踏步走進儀式場的中心,一處古樸玄奧的陣法處。
放空心神,盡量操作陣法的運轉。
在他數月的準備和不吝資源的全力投入下,儀式進行的極其順利,很快就進入了正軌。
在深紫色光芒的照耀下,他的身體開始了崩解與消失。
壓抑住自己防禦亦或是逃離的本能,低頭看去,隻見他自己的身體在迅速的分解。
在身體完全不存在後後,韓志遠的靈魂也是猛的被吸入陣法。
嗖!!!
他一開始還是能保留住意識和感知的,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似乎是進了一個通道,四周都是一片漆黑,還有壁障阻攔,同時,一股澎湃至極的狂風在後面吹拂,讓他隻能跟着前進。
也許普通人很難忍受,但對韓志遠來說,這種看不見任何東西,請不見任何聲音,隻能随波逐流的狀态也不算難熬。
畢竟他爲了修真,曾經能百年如一日,端坐在冰冷的石台不停練氣,與之相比,現在的狀态也隻是半斤八兩。
這枯燥是不算什麽,但随着時間的過去,韓志遠漸漸就感到了不對。
随着待在這通道的時間久了,他腦子裏的記憶也在漸漸減退。
‘這就是所謂的隔世之謎?’
雖現在還保持着一絲清明,但這隻不過是風中殘燭而已。
‘這種記憶一點一點被剝離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伴随着最後一個念頭,韓志遠終于堅持不住,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