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水彤隻是聽着她的事情都覺得難過的要死,更何況徐夫人這個本身就在事情裏面的人。
徐夫人也落了淚,她伸出手擦去眼淚,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當她再次看向辛水彤,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她盯着辛水彤的眼睛,說道:“雖然我說了那樣的話,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做到你說的事情。”
“我一定會。”
辛水彤睫毛上挂着淚水,美豔的臉上布滿了堅定,她将握着的拳頭放到桌子上,象是爲了昭示自己一定會做到一般,重複的說道:“我一定會的。”
“嗯。”
徐夫人垂下眼睛,她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鬓角,然後端坐着拿起咖啡杯,也不說話,而是繼續品嘗咖啡了,辛水彤看着徐夫人鬓角,已經有了些許的白發,她張了張嘴,問道:“這個事情結束了,你有什麽打算呢?”
“我的打算……”
徐夫人盯着桌面出神了一下,然後笑了一下,說道:“還能有什麽打算,以後工作就是我的一切,養個貓或者是養個狗吧,反正怎麽開心怎麽來。”
辛水彤抿了抿唇,徐夫人察覺到辛水彤落到他鬓角上的視線,低下頭笑笑,說道:“很奇怪十八, 明明我的年齡也不是很大,但是已經有白頭發了。”
“你爲這個事情付出太多的心血了。”
就是因爲如此,辛水彤才會堅定的決定要修複屍體。
徐夫人聽了沒有過多的表示,她又喝了一口咖啡,等到咖啡香醇的味道回蕩在口腔裏面,讓她的大腦變得格外的清晰,徐夫人才慢吞吞的問道:“你什麽時候開始修複屍體?”
“今天。”
辛水彤說完,向着徐夫人伸出手,然後說道:“雖然那個話我今天已經說了很多次了,但是我還是要說,請你一定要相信我,這一次的事情,我志在必得。”
徐夫人看着辛水彤嬌嫩的手,她想,這就是南霖市出命的法醫的手啊,這麽嬌小,看起來軟軟的,卻已經解刨了很多的屍體。
這個人的手,還解刨過她的孩子。
徐夫人看着辛水彤白淨的手,怎麽也想象不出來,憑着辛水彤的身世和夫家,怎麽還需要讨好她這種人呢?她要是真的像那些人說的那樣的話,她大可不必今天約她出來,然後說這些話。
她爲什麽要這麽做呢?
徐夫人明知故問的想着,卻感覺漂浮不定的心裏面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自從孩子失蹤後的日日夜夜,她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她曾經發過誓,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都要那些害了自己孩子的人付出代價,她就算是傾盡一生,都不會讓那些最惡之人好過,無論是采取什麽樣的手段。
面對辛水彤一次一次的承諾,她忽然就想到,如果事情真的能夠按照辛水彤說的那樣,那個破壞了她孩子屍體的罪人,她應該怎麽對付她呢?
這麽想着,徐夫人心裏面竟然升起了一種異常的快感,她順着辛水彤的手看向辛水彤的臉,那張完全可以當作花瓶的臉上布滿的是責任,這樣子的人,和她在那個警局的裏面的不耐煩、皺緊眉頭的影子重疊不到一起。
徐夫人收回視線,她伸出手,握住了辛水彤的手,辛水彤眼睛亮亮的看向徐夫人,徐夫人端莊的笑了下,她的眸子裏面好像總算是有了光,或者是,總算知道了在爲自己逝去的孩子讨個公道的路上,不再是一個人了。
“那麽辛法醫,我拭目以待。”
……
逼仄的解刨室裏,躺在解刨台上的小小的孩童的屍體,本來光潔如玉,就好像剛出窯 的白瓷一般,看起來輕盈又脆弱,辛水彤站在解刨台前,她拿着解刨刀的手想要去觸碰這個小小的屍體,卻又因爲害怕損傷到了他,而不敢去觸碰。
就在辛水彤小心翼翼的拿着毛巾将他身上忽然出現的污漬擦拭幹淨的時候,忽然從那暗處伸出來一雙黑色的手,這雙手蒼白幹瘦,指甲尖的好像很久都已經沒有修剪過了,這雙手握着一把極其巨大的刀子,辛水彤還來不及阻止,這刀子就直直的快速的朝着解刨台上忽然尖銳的叫起來的孩童刺去。
“滴——”
一聲提醒聲響在辛水彤的耳畔,辛水彤猛然間回過神來,她擡起眼睛,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在什麽解刨室裏,周圍昏暗的車廂内,她看向聲音的來源,司修文骨節分明的手裏握着一個收音機,樣子老舊,在司修文的輕拍下卻依舊能夠發出聲音。
司修文擡起眸子,長而黑直的睫毛在車内燈的照耀下在他本來就漆黑的眸子裏投下細碎的影子,他迎上辛水彤看過來的視線,問道:“怎麽了?”
辛水彤握了握拳頭,他彎着眼睛笑着說道:“沒啥,就是有點緊張。”
司修文看着辛水彤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到指節分明,他放下手中那個老舊的收音機,輕輕的将手放在了辛水彤的手背上,安撫一般的輕拍着,說道:“不要緊張,你隻不過是去打一場勝仗而已。”
辛水彤看向司修文,對方的眼睛裏面滿滿的全部都是對他的信任,他從來都沒有質疑過她能不能做到。
辛水彤這才眉目軟了下來,笑容裏有了甜度的“嗯”了一聲。
司修文摟住辛水彤,辛水彤順勢靠在了司修文的胳膊上,她閉上眼睛,聽着車子疾馳的聲音,一切的一切就仿佛回歸于平靜了。
她一定可以的,關于這一次的屍體還原,她沒有什麽問題。
暗處那雙不知名的可惡的手,她一定會順着那把刀,找到她所在的地方,然後,将其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