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爹爹這麽兇自己,柱子小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他憋着淚水擰巴的說“我知道錯了”,然後便埋頭倒在閻貝懷裏哭得不能自己。
那委屈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被冤枉的。
閻貝看得心疼又好笑,卻沒有偏袒他,反而乘機教導。
“柱子,你爹說得沒錯,這事的确是你的不對。”
柱子本還想在幹娘這裏找安慰,現在聽見她這“大公無私”的話,心裏更委屈了,含着淚氣呼呼的擡起頭來看着她,大有你要是再不哄我我就走了的意思。
這下子,閻貝面上笑容頓時收了起來,闆着臉的模樣居然比肖武還要恐怖了不知道多少倍。
柱子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今天怕是藥丸。
“你這是什麽眼神?威脅?”閻貝冷聲質問道。
柱子趕忙搖頭,眼淚甩出飛到閻貝的手臂上,滾燙滾燙的,卻無法動容她強大的内心。
她淡淡的說:“我要是不愛你呢?你這樣的威脅還能起到效果嗎?”
聽見這話,柱子慌了,稀稀落落的淚水瞬間決堤,趕忙伸手要抱抱。
可惜,原本隻要他一伸手就會抱他的人紋絲不動。
“媽媽!”他帶着哭腔喚她,一聲又一聲,一聲更比一聲急,小身子更是不停往她身上黏,水汪汪的大眼裏全是害怕。
閻貝沒有推開他,卻也沒有如他所想抱他,隻是看着他的眼睛,冷靜的說:
“我不是不愛你了,我很愛你。隻是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用賭氣和威脅就能解決的,你先冷靜一下,等你冷靜好了你告訴我,我們再好好談。”
肖武在一旁看着,心想閻貝說得這麽複雜,柱子一個孩子能聽懂嗎?
意外的是,柱子居然真聽懂了,不但聽懂了,還努力的擦幹眼淚讓自己冷靜下來。
因爲他知道,再她面前,鬧是沒有用的,她剛剛已經認真的跟他說過了。
用了大約五分鍾,柱子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隻是眼裏的害怕和驚慌仍未消失。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仰頭看着閻貝,“媽媽,我可以了。”
“确定嗎?”閻貝疑惑問道。
柱子點頭,他現在可以好好聽她說話了。
“好,那我們先來回憶一下剛剛事情的經過。”閻貝看向正好奇的望着自己這邊的肖武,說:
“是你先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胡說,然後因爲這個事被你爹教訓,再然後你不情不願的道歉并因爲我不與你同流合污而發脾氣,對嗎?”
柱子仔細回憶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錯了,是我不應該亂說。”
“嗯,還有呢?”閻貝問。
“還有......還有......我害怕媽媽你不要我了。”小人撅着嘴,委屈巴巴的說道。
說完,努力吸了吸鼻子,不讓眼裏又冒出來的水往下掉。
閻貝伸手将他抱過來,小人立馬抱緊了她的脖頸,趴在她肩膀上小聲啜泣,嗚嗚嗚的,哭得可傷心了。
可見是真的害怕。
他小小聲的控訴道:“爹爹他好兇好兇,我都知道錯了,媽媽你都不抱我,也不親親我了。”
聽着前半句閻貝還能繃住,可聽到後半句,直接沒忍住露出了笑容,戲谑問道:
“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柱子頓時噎住,呆在當場,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閻貝看得可樂,卻不忍再逗他,把他放下地,蹲在他面前,認真的問他:“以後還亂說嗎?”
柱子猛搖頭,他再也不敢了!
“那有事情咱們能好好承認自己的錯誤嗎?”
柱子點頭,他能!
閻貝把小人往肖武面前一推,“你應該知道要怎麽做了。”
柱子點點頭,擡頭看着面前的男人,誠心的說:“爹爹,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你能原諒我嗎?”
肖武從沒接受過孩子的道歉,柱子的道歉來得有點突然,他下意識看向閻貝,眼神詢問自己應該要怎麽做。
畢竟她那套教育方式似乎更加有效。
閻貝戲谑的瞥了他一眼,而後擡手做了個抱抱的姿勢。
肖武驚,非要這麽做不可嗎?
那也太難爲情了吧!
“愛需要表達。”閻貝說道。
她隻能幫他到這了。
肖武面露窘迫之色,看着眼前這個睜着大眼,滿臉期待的孩子,暗自咽了口口水。
垂在身側的大手擡起又落下,而後再擡起,如此反複了好幾次,這才暗自一咬牙,蹲下身來,學着閻貝的模樣,伸手環抱住了眼前這個期待被愛的孩子,并輕輕拍了拍他小小的脊背。
眼角餘光瞥見小人驚喜滿足的表情,心中尴尬頓消,隻剩下暖暖的溫情。
原來表達出自己的愛,是一件那麽美好的事情。
狹長的星眸擡起,朝前方的閻貝送去自己的感激。
閻貝聳聳肩,收拾起桌上的狼藉,離開屋子将空間留給父子倆。
院子角落裏的水塘蓄滿了水,閻貝取水洗碗,在她大方的動作裏,完全看不到一丁點大旱的悲慘。
閻貝正洗着碗,耳中卻傳來了車輪滾動的聲音。
這種時候,村裏誰還用得起馬車?
閻貝将神識釋放出去,雖然隻有五米的探查範圍,但聲音距離自己極近,也夠用了。
一輛青頂馬車出現在祠堂外的馬路上,并在祠堂大門前停了下來。
馬車周圍跟着八名家丁打扮一樣的男人,手裏拿着棍棒,牢牢護住馬車,不知吓退了多少不懷好意的人。
閻貝眼尖發現,車輪上有一個凸起的古體袁字。
“肖武,有袁家的人來了。”閻貝一邊放下未洗完的碗筷往門外趕,一邊提醒道。
肖武聞言,趕忙放下騎在自己脖子上玩兒的柱子,跟着閻貝出了祠堂。
二人剛到大門,馬車上正好有人走下來。
一老一少兩個人。
老的是位嬷嬷,年輕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看二人的打扮不像是正主,倒像是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