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蠟燭嗎?”閻貝問蹲在腳邊燒火的張月。
張月茫然擡頭,詫異問道:“天還亮着呢,就要點燈了嗎?”
閻貝看了眼屋外的天色,太陽早已經沒了蹤迹,隻瞧見遠處幾處低矮山巒昏暗的輪廓。
“你們什麽時候才點燈?”她皺眉問道。
都已經黑成這樣了還不點燈,不會影響日常生活嗎?
張月奇怪的看了閻貝一眼,這才答道:“等看不見了才點,蠟燭很貴,家裏都點油燈。“
說着,突然想起來閻貝是從縣城裏來的,肯定不習慣這麽黑,剛忙站起身來道:“衛姐姐,你是不是看不見了?我去給你拿油燈。”
閻貝颔首,雖然她并不是看不見,但她覺得現在可以點燈了。
張月見此,立馬跑出廚房準備去屋裏拿燈,卻沒想到才剛跑出廚房,張老太太就冒了出來,硬邦邦喊道:
“不去做飯你跑哪兒去!”
“奶奶,我去拿油燈,衛姐姐看不見了。”張月有點心虛的站在廚房門口小聲答道。
張老太太眉頭一皺,伸長脖子往廚房裏瞧了瞧,裏頭的确是黑乎乎的,閻貝站在竈台前,橘紅色的火苗忽閃忽閃,映得她那雙眼睛像是會發光一樣,時不時閃過幽光。
真是怪吓人滴!
張老太太暗自拍了拍自己被吓到的小心髒,總覺得裏頭這個女人邪門得很。
不過就在她觀察閻貝的空擋,張月這個機靈鬼已經跑進屋裏把油燈給拿了出來,飛快從張老太太身旁跑過,溜進廚房,把燈交給閻貝。
等張老太太發現時,火光已經将廚房照亮,照得閻貝那張笑臉格外的滲人。
“老太太,您牙口如何?是想吃軟點還是硬一點的?”閻貝笑眯眯的問道。
那主人般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她家呢。
張月站在她身後,眼中崇拜的小星星就沒有消失過。
也不知道爲什麽,隻要站在衛姐姐身邊,就連膽子似乎都變大了許多,若是以前,她根本不敢在沒有得到奶奶允應前,去把油燈搬出來用。
閻貝不經意回頭時,就見到小丫頭後怕的吐了吐舌,心一下就軟得一塌糊塗,揉揉她的小腦袋,笑道:
“你去拿兩個大碗給我。”
“嗯嗯!”小丫頭點頭,立馬就去執行她派下來的任務。
張老太太站在門口看着,冷聲冷氣的回了句:“你是客人,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吧,反正我家就這樣,沒什麽好東西。”
她倒要看看這些紅薯土豆的賤疙瘩到底能不能變成一朵花來。
閻貝看老太太那樣,挑眉一笑,暗道您可瞧好吧!
來時她買了一包白糖,現在正好可以用來熬湯汁,做點孩子愛吃的開胃甜菜。
拔絲類的菜閻貝會的不多,但用紅薯做拔絲她正拿手。
把紅薯去皮削塊炖爛,撒上面粉和好,就可以開始做拔絲了。
廚房材料有限,趁着燈火不明,閻貝時不時偷偷從空間裏加點作料進來,這樣一來,做出來的東西味道自然好。
張月蹲在竈台前燒火,聞着竈台上飄下來的誘人甜味兒,饞得直咽口水。
閻貝看得好笑,趁張老太太不注意時就往她嘴裏塞點,喜得小丫頭見牙不見眼。
“你做什麽呢?”張老太太疑惑的詢問聲傳了進來,張月趕忙擡手擦嘴,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專心燒火。
閻貝見她走了進來,手上動作立馬變得飛快,把鍋裏的糖汁全部舀起來,動作麻利的把最後一點拔絲完成,讓張老太太看了個空。
差點沒把老太太給氣得厥過去。
老太太以前也是過過好日子的大小姐,見多識廣,雖然沒能看到閻貝用什麽做的原料,但看到成品後,眼裏立馬閃過一抹精光,看閻貝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這道菜是她年輕時最愛吃的飯前開胃菜,甜而不膩,微酸不澀,口齒生津,吃了它她能一口氣吃兩碗飯。
驚訝的掃了閻貝一眼,她不禁懷疑這個小丫頭是有備而來。
一個縣城裏軍官家的大小姐,年輕漂亮不說,聽月月說還是個知識分子,這樣的小姑娘怎麽會一個人大老遠從縣城跑到她這窮鄉僻壤來?
一定帶有目的!
這一點張老太太非常确定,隻是她怎麽想不到閻貝是爲何而來。
或許她猜到了,隻是不敢相信。
總之,在見到這道菜後,張老太太對閻貝的偏見少了一些。
“你倒是有點手藝,我還以爲想你這樣的千金大小姐,什麽家務也不會呢。”她自顧在一旁低聲嘀咕道。
閻貝隻是笑,沒有應答,繼續拿土豆做今晚的主食。
土豆餅,做法簡單,味道也好,還頂餓。
張老太太這人古怪是古怪了點,但看這閻貝把廚房裏的配料霍霍去了大半也沒說什麽。
在吃這一點上,她的容忍度比一般人要高很多。
主食和開胃菜都有了,閻貝在廚房裏找了一圈,找到一包白菜,又做了一個湯,這才收工。
張月早已經把菜端到主屋裏,連碗筷都擺好了,就等張老太太就坐。
忙完這些,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整個小鎮都陷入一片甯靜當中,隻有主街道上那兩盞路燈歡快的跳躍着。
“老太太,嘗嘗看我的手藝合不合你的口味。”閻貝拉着張月在飯桌前坐下,笑着問緩步走進來的張老太太。
又一次反客爲主,張老太太已經被她弄得沒脾氣了。
不過對她沒脾氣不代表對張月沒有脾氣,見她眼巴巴望着桌上的食物,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蒼老的手“啪”的一拍桌子,低喝道:“瞧你那副小家子氣的模樣,果然姑娘就是上不了台面!”
“也不知道我們張家什麽時候才能有個男孩繼承香火,真是老天作孽......”
張月見奶奶又提起這些話,暗自不服氣的小聲嘀咕道:“主席都說了,女子能頂半邊天呢,奶奶又搞封建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