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那些鬼都同情他。
不過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适應了這樣的生活之後,小小的允浩居然在訓練這件事上找到了新的樂趣。
那就是他發現自己每一天看到的世界都在發生變化。
很多時候跑着跑着,他就會發現院子裏的槐樹似乎在說話,偶爾一兩次被他聽到,她們好像都在議論他。
這對允浩來說是非常新奇的體驗,卻不知道這一切看在祁嬷嬷眼裏,是多麽的欲哭無淚。
祁嬷嬷:我本來以爲我家主子可以平平凡凡的渡過這一生,但當那個假冒的閻答應出現後,我發現平凡這兩個字對我家主子來說是多麽的奢侈。
一個孩子,一個還不到五歲的孩子,每天與鬼爲伍,這到底是造的什麽孽喲!
“嬷嬷,你怎麽哭啦?”剛跑完一圈的允浩喘着氣疑惑的望着抹淚的祁嬷嬷,不明白她是怎麽了。
他停下動作,準備朝她走來。
“沒事,老奴沒事,隻是風沙眯了下眼睛,殿下您快跑吧。”不然那個假答應又要加重對這個可憐孩子的懲罰了。
允浩擔憂的問道:“真的嗎?”
“沒事沒事,隻是風沙眯了眼見,現在已經好了。”祁嬷嬷擠出溫和的笑,表情真得不能再真。
“那好吧,我繼續了,嬷嬷你自己小心呀。”允浩貼心的叮囑完,又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笑着,這才繼續跑。
跑着跑着,太陽漸漸露出,陽光傾瀉而下,閻貝撐着下巴慵懶的坐在窗前看着奔跑的孩子,笑容燦爛。
允浩一擡頭就能夠看到這個具有超高感染力的笑容,立馬就朝她這邊跑了過來,踮腳站在牆下,伸手要抱抱。
這幾天母子倆經常這樣玩,閻貝熟練的握住他伸上來的小手,将他從窗外提到窗台上,笑問道:“感覺如何?”
“不覺得很累了。”允浩在窗沿上坐下,小腿自由的垂下,輕輕晃動着。
“娘親,渴了。”他撒嬌似的說道。
閻貝嫌棄的撩了撩他被汗水打濕的發,一手将稀釋過的靈露遞給她,一手接過祁嬷嬷遞來的汗巾給他擦汗。
允浩乖乖仰着臉享受着娘親難得的溫柔,傻傻的喚她“娘親”。
“小傻瓜。”閻貝輕輕彈了下他的腦門,把汗巾搭在窗台上,笑眯眯的看着他捧着大碗喝完靈露。
“娘親,好喝。”喝完了嘴裏甜滋滋的,身體也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氣,他興緻勃勃的說:“感覺還可以再跑一會兒!”
“不跑了。”閻貝接過他手裏的空碗,把他從窗沿上抱了下來,指着自己梳妝台前那塊巴掌大的玉簡,笑得神秘。
“是什麽?”允浩果然被她這神秘的笑容勾起了興趣,跑到梳妝台前,踮着腳尖費力的把玉簡拿了下來。
結果左看右看,也沒能看出來什麽花樣,隻好重新跑回來找娘親尋找答案。
閻貝正準備說,耳邊就傳來了甯嫔驚喜的尖叫聲。
“是皇上!皇上來了!皇上終于來看我了!”甯嫔大喊出聲,驚喜得差點落淚,甚至還想沖出去迎接。
可惜,太陽過于炙熱,她隻能滿眼激動的附身在槐樹裏驚喜的大喊着。
“娘親?”發現娘親站着不動,允浩奇怪喊了她一下。
閻貝回神,面上的笑容變得不那麽自然,她迅速收起玉簡,彎腰對孩子說:“你父皇來了,娘就在邊上,但是外人看不見我,你知道一會兒該怎麽做嗎?”
若是一月前,閻貝絕對不會指望一個四歲的孩子能夠懂得怎麽做,但現在不同了,已經喝了她十瓶靈露的允浩智力得到極大提升,所以她覺得他應該明白她的意思。
沒有讓閻貝失望,聽見父皇來了,允浩隻有兩秒鍾感到驚喜,之後便全是擔憂。
包子臉皺了起來,不放心的看着地上消失的影子,又看看面前這個人,他眼中全是擔憂。
聽嬷嬷說,父皇是真龍天子,邪祟不可近身,娘親真的不用躲遠點嗎?
完全不知道自家兒子在想這個問題的閻貝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趕忙擡手丢了一張隔絕方巾出去,把院子裏這群妖魔鬼怪隔絕開來,免得被皇上身上的帝王之氣傷到。
允浩跑到大殿前看着大門,一看到大門打開,小祥子的略有些緊張的唱和聲傳來,趕忙把探長的脖子縮了回來。
“娘親,父皇來了,你快點躲好呀!”小人焦急的叮囑道。
閻貝本想說你爹不會發現老娘,但怕小人因擔心露出破綻,還是特意躍上房梁,把自己藏了起來。
見此,允浩皺起來的小臉終于放晴。
端木恒在太監們的簇擁下走入大殿,一擡眼就見到允浩一臉緊張的站在那兒,眉頭便是一皺。
這孩子......有點認生啊。
不過他許久沒來,想想倒也還能理解。
“參見皇上!”祁嬷嬷大喊一聲,撲通一下跪了下來,低垂的腦袋把所有心虛全部掩飾起來。
允浩聽見這聲大喊,終于從愣怔中回過神來,動作不甚熟練的拱手行禮,怯怯的說:“兒臣參見父皇......”
“免禮。”端木恒上前準備扶他,沒想到允浩倒是先自己站起來了,把端木恒的手晾在半空中,擡也不是收也不是。
不過到底是皇上,面皮已經修煉得無比之厚,隻頓了兩秒,他便自然的把手收了回去,負手在殿内轉了一圈,發現隻有祁嬷嬷一個人随身伺候,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
他坐到主位上,看着下方戰戰兢兢地的祁嬷嬷,以及忐忑的允浩,疑惑問道:
“宮裏就這兩個人?”
那可不!全是鬼!
祁嬷嬷暗自瞅了眼房梁,默默咽了口口水,恭敬答道:“回皇上話,隻有老奴和小祥子兩人,不過七殿下很乖,平時也沒什麽事,奴婢二人還能照應過來。”
“嗯。”端木恒淡淡應了一下,看起來并不滿意祁嬷嬷這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