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這一眼,毫無情緒和任何暗示的一眼,就讓方全腦補出一大段隐秘指示。
看到方全笑着朝自己走來的那一刻,閻貝整個人都方了!
“您有事?”她迎上前來,硬擠出一個笑,“有事盡管吩咐,不用客氣。”
“不不不,閻姑姑誤會了,咱家隻是過來告訴您,您隻要到宴會場地上看看各宮調出來的宮女們是否偷奸耍滑即可。”方全谄笑道。
閻貝颔首,同時又莫名心虛的問道:“就這樣嗎?還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去做的事情?”
“沒了沒了,這就辛苦閻姑姑了,咱家現在叫人帶您過去如何?”方全弓着身子笑問道。
閻貝一聽,心裏更慌,連連擺手笑道:“不了不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方總管您去忙吧,我先走一步。”
言罷,微微點了點頭,擡步就出了内務府。
直到來到禦花園裏,發虛的心這才好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人先一步跑到布置會場上通知了所有人,閻貝才剛一出現,本還有些懶散的宮女們立馬打起精神,幹起活來那叫一個賣力,看得閻貝都覺得不好意思。
因爲,她們一勤快起來,就顯得她特别的閑。
連生也在這邊忙活,到處幫着别人辦點搬搬擡擡的活計,冷不丁瞧見閻貝出現,想起她之前在内務府院裏和自己講的話,神情顯得有些凝重。
不過之前閻貝就交代過,兩人不能太親密,是以,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連生和閻貝就隻是在暗中互相點了點頭,便各忙各的,并沒有任何交集。
作爲在場唯一一個閑人,閻貝隻覺得自己不管是站在哪兒都不合适,最後實在是沒辦法,就在禦花園搭起來的新台子旁邊台階上坐了下來,一個人曬太陽去去黴氣。
說實話,在場所有人當中,像她這麽閑的還真沒有,就連後面趕來的方全也忙得腳不沾地。
不過幸好她臉皮厚,自顧坐在台階上看着衆人忙活,也沒覺得有什麽,反倒是随着時間增加,越來越自然了。
中途,還有貼心小宮女端來一壺茶和一盤小點心,好吃好喝的供着,比對自家祖宗還要恭敬,搞得閻貝還怪不好意思的。
她心裏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有這份待遇,全是托了林憲的福,雖然覺得心裏不安,但想着沒多久自己就要跑了,心虛感頓時大減,專心享受起美食來。
沒事看看宮女們的進度,吃吃點心喝點茶水,快活似神仙呐~
不過,還來不及得意片刻,林憲與一個年輕男子的突然出現,打破了當前這種和諧的氣氛。
所有人,不管是正在忙活的還是沒有忙活的,全部“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驚得閻貝慌忙丢下手裏未吃完的點心,也跟着蹲了下來。
沒有人說話,閻貝悄咪咪擡眼看了一下來人,視線冷不丁觸及到年輕男子頭頂上那道藍色光環,心下便是了然。
打從入宮之後,她就沒見過男主這号生物,卻沒想到,今日突然就遇見了。
他沒有穿明黃顔色的衣裳,而是穿了一身黑色描金的常服,一身大紅的林憲就站在他身後,那豔麗的色彩也不能奪去他絲毫風采。
說實話,配上那張男主才能擁有的俊美五官,閻貝都忍不住小小驚豔了一把。
若說伽羅國師美貌有十分,那麽眼前這個藍羽國皇帝應該可以打個九點五分。
多零點五她怕他驕傲!
視乎是這不同于常人的驚豔目光過于灼熱,正朝宴會舞台這邊走來的藍羽逸突然停了腳步。
他與林憲本是側對着舞台,停下腳步後先往前方看了看,這才尋到左側閻貝所在方向來,此時的閻貝已經把頭垂了下去,藍羽逸并沒有找到剛剛那道灼熱目光的主人。
倒是林憲,狹長黑眸眯了起來,遮住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冷意。
二人過來勘察現場,現在并未發現任何異常,藍羽逸收回落到舞台這邊的目光,扭頭去問林憲:
“今日能否把場地完全布置妥當?”
“回皇上話,可以的。”林憲垂首恭敬回道。一副對皇上忠心耿耿的模樣。
這是閻貝從未見過的樣子,因爲在她眼裏,從來都是别人這樣對他,要不是現在看到這一幕,她還真是想象不出來林憲對别人表現恭敬時是什麽樣子。
暗自砸吧砸吧嘴,心想着,就憑借當前這場戲,林憲這老狐狸就可以拿個奧斯卡小金人了!
林憲撇到了她砸吧嘴的小動作,隻當是看不見,跟着皇上,一邊回答他各種問題,一邊領着他到别處勘察,沒多久,便離開了宴會主會場。
二人身後還跟了一長串太監,一個兩個弓着身子,低着頭,就好像化身爲伺候人的奴隸機器,面無表情,呆闆的跟在後面。
若是有吩咐,便立即上前,若沒有吩咐,就像是毫無情感的機器人一般。
這種場面,要不是身處權力中心,一般人根本不會看到,也感覺不到封建等價帶來的巨大差異。
這種感覺令閻貝這個享受過平等及人權的人越發想要遠離。
拍拍裙擺站起身,看着重新忙碌起來的宮人們麻木的神情,閻貝特意往連生那看了一眼,他正抱着兩個長頸瓶,怔怔看着藍羽逸和林憲離開的方向,眉頭微皺,清澈的大眼中出現了抗拒這種抵觸情緒。
此刻,閻貝很感謝藍羽逸的及時出現。
要不是有他及時出現,明日的逃離計劃到底能不能順利進行下去她還真沒把握。
不過現在,她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皇宮就是一座囚牢,可惜外人隻看見它的華麗和權利,卻沒想過自己身處此地,會徹底失去自由。
說到自由,閑着沒事幹的閻貝忍不住又在想,女主一個擁有現代自由思想的女人到底是有多愛男主。
以至于爲了他放棄了自己永遠的自由?
可惜她沒這麽愛過一個男人,此問題無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