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自家那小子還在盯着石燈看,閻貝冷冷出聲提醒道。
宋青書聽見這話,趕忙暫時壓下疑惑,專心盯着閻貝的動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麽重要節點。
閻貝見他終于專心,這才開始一邊揮動劍招,一邊講解要領。
以前太浪師父說她不适合練刀,便傳授她劍招,可她天生也不是練劍的料,許多精妙劍招隻學得個形,卻沒有真正領會其中訣竅。
學來學去,到現在隻記得一個“簡”字。
一招一式,不需要什麽花樣,也不用管它好不好看,隻管實用和适合。
同樣的劍招,不同的人使出,效果也會各不相同,當初太浪師父教她的便隻有一句話:怎麽舒服就怎麽使,随性而爲!
現在輪到她傳授劍術給别人,她自然也這麽教。
一招一式并沒有特定的定點,也沒有特别的手法,隻求一招制敵!
太浪師父說,劍和刀其實都是差不多的,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對手,實際上你隻有一次出劍的機會。
一劍,或死或生,不要抱有任何僥幸思想,也不要刻意在弱者面前炫耀。
宋青書在一旁聽着,把娘親說的這些話全部牢牢記在心中,即便現在還無法領會其中真意,但先記下來,日後才好仔細琢磨。
還有那些劍招,乍一看極爲簡潔,可當他撿起樹枝想要模仿時,不管他的動作怎麽标準,他總覺得不對。
再去看院中那道白色身影,此時,突然福至心靈,感受到一股玄而又玄的自由氣息。
“劍随心動,這世上本無什麽劍招,隻是同一個動作做的人多了,這才定下了所謂的劍招。”
閻貝突然收劍,把劍丢給宋青書,輕身躍到廊下,鼓勵道:“不需要被那些框框條條拘束,你隻管按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出劍。”
“你要知道,不是劍在控制人,而是人在控制劍!試一試。”
閻貝擡手,把院子讓給他表演。
宋青書握緊劍柄,感覺到上面殘留的溫度,心中一暖,擡起頭來沖閻貝重重點了點頭,提劍便刺!
起初,那些劍招使起來并不順手,就如同他平常用劍一樣,總覺得特别累,與閻貝剛剛那輕靈松快的狀态完全不一樣。
當然,又或許是她内力深厚,所以不覺得累。
可回想起她說的話,合适就不會那麽累,宋青書又一遍一遍的嘗試了數十種刺法,最後驚喜發現,原來用對了劍,居然可以這麽舒服。
練劍漸漸開始變成了一種享受,令人沉浸其中。
閻貝在廊下默默看着宋青書的變化,開始有點理解自家太浪師父爲何如此沉迷練刀。
當一件事情變成了享受,沒有誰會嫌棄它。
暗夜悄然退去,太陽緩緩從地平線爬了上來,當石燈熄滅,太陽光灑下來那一刻,宋青書這才猛然驚覺,自家居然練了一夜的劍。
這不算什麽,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并不覺得累,反倒渾身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欣喜收劍,擡眼朝廊下看去,閻貝閉目倚靠在柱子上休息。
宋青書以爲她睡了,感動之餘,又有點愧疚,輕手輕腳走進屋内,取了件外衫蓋在她身上,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他倒是想抱她進屋裏去睡,可是想想那動作,他又覺得太過親密,應該是屬于他爹才能去做的事情,就隻好委屈自家娘親一下,讓她在走廊底下繼續睡了。
不過他這前腳剛走,後腳閻貝就睜開了眼,看着自己身上這件外衫,隻覺得這一晚上的陪伴都是值得的。
收好衣衫起身往廚房那邊走去,不經意間與一個小道童擦身而過,令閻貝停下了腳步。
對方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人發現異樣,心虛之下,腳步越發的快。
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前頭停下來的白衣公子并沒有追上來。
閻貝目送那小道童快步遁走,嘴角一彎,露出一抹戲谑笑容。
張無忌,你這易容術也太差了點。
沒錯,剛剛那位小道童就是現在的明教教主張無忌,也不知道他鬼鬼祟祟上武當山來是要幹什麽。
畢竟現在武當衆人既沒有人失蹤,也沒有人受重傷筋脈俱斷,張無忌來此的原因還真是令人好奇。
當然了,也不排除他隻是想回來認親而已。
可是閻貝才剛這樣想,守在道觀大門口的掃地童子卻突然歡喜的沖了進來,一邊往大殿上跑,一邊大聲喊道:
“大師兄!無忌回來了!無忌回來了!”
閻貝:“......”
厲害了啊,正主剛剛從她面前走過去,這就又來了一個,這年頭張無忌這個名字已經到了爛大街的地步嗎?
正疑惑着,宋遠橋已經領着衆位師弟及兒子宋青書一起迎了出來。
瞥見站在角落裏的她,宋遠橋還不忘沖她招手,示意她趕緊跟上迎接隊伍。
閻貝挑眉,往大殿方向掃了一眼,瞥見真無忌本人那一臉的懵逼,頓時覺得心裏平衡了。
行嘞,不是她一個人目瞪口呆就好!
跟在宋遠橋等人身後迎到大門口,便見到三個散發着陌生氣息的人出現在門口。
打前那位頂着張無忌的臉,但是身材卻比他矮了一點,不但如此,閻貝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女人。
并且,她頭頂上有淡淡的粉紅色光芒在盤旋。
這個女人身後還站着兩個苦瓜臉老男人,面容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好貨。
可惜啊,宋遠橋幾個眼瞎,明明之前見過張無忌,現在歡喜之下,愣是沒察覺出來這是冒牌貨。
反倒一齊上前,關心詢問對方情況,并把人熱情迎接進門。
一行人歡歡喜喜來到大殿上,打扮成道童的張無忌突然見到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也是驚了一跳。
不過他先還不知道對方來頭,暫時不可輕舉妄動。
這般想着,張無忌遠比閻貝想象中的還要沉得住氣,給衆人一一上茶,期間竟是連手都沒抖一下。
倒好茶後,默默退到一旁,與真正的道童一般無二。